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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萧军情书 (2)

听到先生的肯定,萧军更加坚定了无所畏惧的信念。

1936年10月,萧军得知鲁迅先生突然逝世的噩耗后,立誓鲁迅先生的死是一把刀——一把饥饿的刀!深深地插进了我们的胸膛;我们要用自己和敌人的血将它喂饱!我们要复仇和前进!

这位被人称颂的个人英雄,一个为了自己理想而活着的文人侠客,将自己桀骜、孤寂的灵魂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命运主宰下,终于没有能够逃脱政治的急流旋涡。到了延安后,虽然得到***欣赏,但在新的社会秩序里,很难容忍萧军这样的角色。最初,萧军由于看不惯大家在“王实味事件”上的言行,本与此事无关的萧军主动为王实味仗义执言,说对王实味的批判是“往脑袋上扣屎盆子”。他的这番话自然被汇报上去,也就成了萧军罪名加身的开始。而以后批判萧军时,“同情托派王实味”的帽子也戴了整整四十年。

后来,萧军在东北创办的《文化报》在群众中反响强烈,由于其理想主义和自由主义的信条,萧军无论演讲与发表文章,都在宣扬“不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以至作为一个‘人’,全应有它的自尊心,不能够容忍任何外力加以侮辱和玷污”,“我没有权利把自己的思想、观点、认识以至主张强加于人”等等典型的“五四”式启蒙话语。1947年夏,《生活报》和剧作家宋之的向萧军出示了“黄牌”。可萧军仍然执迷不悟仗剑而行,以自己的思维去理解和反驳,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真实的处境。接着下来的连续批判文章,对萧军及《文化报》进行了有组织、有计划的大规模声讨,且帽子一个比一个大。依萧军的大侠性格,哪肯善罢甘休,即起反击,什么“‘帽子满天飞’主义,这全是封建社会、过去伪满以及国民党反动派的得意手法呀”,“欲使所有的人民钳舌闭口、俯首吞声,企图造成一‘无声的哈尔滨或解放区’”等等,其结果是可想而知。此后,在全东北地区掀起了更加猛烈地“对于萧军反动思想和其他类似的反动思想的批判”。

十年动乱中,他再次被揪出来关押、批斗。许多时候,他就像一匹受伤的老狼,虽然身上的伤口仍在滴血,但骨气、硬气、正气贯通血脉,步履依然矫健魁伟,眼睛依然英气逼人,对污泥浊水不屑一顾。

一日挨斗,被头目大喝“牛鬼蛇神——站起来!”

萧军视若无闻,纹丝不动。立马有人上前动手拖他,他怒吼道:“谁上?你们敢动手动脚,我叫你们血染会场!”

这一声呐喊,一下子震慑住了批斗他的所有人,谁也不敢近身。

大到可为国为民献身,小到见义勇为,萧军面对不公平的境况挺身而出的侠义精神,尽管在自身难保的困境里,依然“该出手时就出手”。好友骆宾基,患半身不遂,还要拖着病腿去买菜,照料身体更差、患精神分裂症的老伴,屡受同院邻居之欺。萧军闻讯怒不可遏,提上铁头藤手杖。招呼儿子和女婿,赶去示威。他一头白发,威风凛凛像半截铁塔立在门前,一下子把素来凶悍的对方给“镇”住了。他对着那家人的大门较劲,铁头手杖把门窗玻璃砸了个稀巴烂。那家人自知理亏,又不摸他的底细,一声不敢吭。有谁知,那时他还是戴罪之身。

读书击剑两无成,空把韶华误请缨;但得能为天下雨,白云缘自一身轻。从这首《言志》中可以看出,萧军永远是跋涉在乡村田野里的“独行侠”,秉承了“鲁迅精神”的意志和他身上所坚持的对弱势群体的救济、对自然正义的伸张、对人的朴素权利保护的侠义精神,有着许多中国文人所不具备的骨质。可以说是文人中的侠士,侠士中的文人。

萧军作品精选

我研究着

不是为了孤独,也不是为了寂寞,只是常常喜欢一个人在夜里走走,更是落着一点雨的夜。

人在行走的中间,可以想着各种各类的事情,有的时候如果对什么发生了兴味,就停止在那里,待看够了再走。

每次经过白渡桥的时候,我就要这样研究着:

“这水是向哪个方向流啊?”

若同朋友们坐电车,我也常常要问他:

“你,先不许看,说给我,这苏州河的水是向哪一面流?”

他们也常常是答不出,虽然他们全是生活在上海很久了的人。

“也许是向西吧?”

“也许?……”我高兴了,觉得自己这试验很成功。

“这和普通的中国河流一样,也是向东的啊!”

起始我也总是疑惑这条水也许是流向西的。察看着飘流在水上的木片和碎叶……证明了这水是流向东。可是到第二次经过的时候,我又怀疑了这断定:

──也许在江水涨潮的时候,它要流向西……?

在涨潮时,水面上要碰巧没有木片和碎叶等,只好看着那往来的船只:进行艰难的一面,当然就是逆水了。从确定了这河底流向,我也就不再研究它。但,我还是常常喜欢在那里走走。

也是个落着雨的夜!不很大,蒙蒙散散近乎雾似的;我也是和平常差不多,捡着自己所爱走的街走;捡着自己所爱停留的地方就停留。除开这条河以外,就是沿着外滩那条江堤走。

那江水的气味──更是落过雨的夜间──腥臭得是那样地浓烈!

掮夜班的码头夫们尖锐的喊叫,又是那样没有韵节地伤着人的心!我也还是爱着那地方。当然我也可以捡着有街树的宜于散步,比方像霞飞路那样地方走,不过我一走到那样有诗味的路,

就要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孤独!那江水的臭味和码头夫们底吆喝声,却使我增添着人生的憎和爱!

只要一看到那每所巍峨得山岳似的建筑物,生了斑锈的铜铸像,更是那个伸展着翅膀的和平的女神,我也常是这样研究:

──这要多少个黄色药包呢?才能一个不剩,轰炸得粉粉碎碎……。

这念头像婴儿似的,总是在我的心里生长着。如果我有了儿孙,这也许会要遗传给我的儿孙,要想拔除也是没有用!

我对那伸着小翅膀的女神,并不存着什么憎和爱。那不过相同铸枪铸炮用的一堆铜或铁!那些砖和瓦也是无辜的,还是应该炸碎享受这些和借用这些名义的臭虫们!

“和平的女神”建立在中国是不应该的,更是那个地方,它的意义很模糊:究竟还是要谁和平呢?是侵略着,还是被侵略着?──我研究着。

如果在二白渡桥上停下来,倚着栏干,看一看那从路灯上投在地上的灯影,像一只剪贴的蝴蝶似的;在雨中,灯底光亮也温柔得很可爱!我研究着,什么时候写小说,可以把这段夜景插进去呢?要把这整个的景物,用怎样节省的语句,才能使读着的人,嗅到这气味──这气味也是腥臭得很浓烈!日间,可以看得见那水已经变得墨水似的发了黑;为了过渡发酵,上面飘浮的泡沫,白得相同很好看的菜花了。──看到这景物──我研究着。

我在上海常常看到有这样水的地方,并且还住满了像离开这水就生活不下去似的居民──徐家汇就是一例──我想,凡是居住这类地方的人民,他们底鼻器官一定和我们这些上等人的构造上不相同,他们不懂得臭!并且卫生常识也不充分,还尽在那水里洗濯东西。他们大约是太愚蠢了,不晓得遵从官家卫生运动的纲领!至于“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对于他们当然更不懂了──我研究着。

桥脚蹲着的那个赤着脚的瘦孩子,他并不看我,只是反复地,像是在数着,又不像,从这个手里把铜元掉转到那只手里,又掉转回来……我却看清了,无论怎样掉转那还是三个铜元。

他又像个机警的鸟雀似的,转着自己的头──

一辆准备过桥的人力车被他发见了,快得相同一颗流星似的,飘飞着身上的布片奔走去,帮同车夫,取着很巧妙的姿势,肩膀一顺而后把身子一扭手去,如果坐车的人有分寸地,摇一摇头,于是他就回到了原蹲过的地方。──返回来的行走不像一颗流星了,只像一条慵懒的虫了──再数着铜元;再转着鸟雀似的头……。

一些衣帽和化妆品的店铺全是为女人们开的吗?为什么预备女人们用的东西总是那样地多!饮食店里的男人又是这样地多!

我研究的结果:女人大半好穿好装修,而男人们则好吃。

不错,这全是为每人所喜欢而预备的;同样那发着臭味的苏州河,那桥脚,那码头……一定也是为那些鼻器官构造特殊,不懂卫生常识的居民,赤脚的孩子,喜欢在夜里走跳板的码头夫们预备的。那每所高耸的建筑物,“和平的女神”,也一定是为那些能享受这些的“主人”,爱和平的“主人”而预备的。

至于这落着有点诗味的雨底夜,大约也就是为喜欢这样夜的人们──像我──而预备的了。──就像证明了苏州河的水是流向东以后一样,我也就不再研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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