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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傀儡

聂尘看见了岩溶之上,那消散而去的兽魂之影,心中终于松了口气,那兽魂方才给他的灵魂,造成了一种无无抵抗力的错觉,这种感觉,化为一种惊恐,深深铭刻在他心中。

那兽魂消散之后,熔岩上方,所有的死气灰雾都已经散去,在他所在的这片空间,仿佛云散日出一半,路出了一方天光乍现的穹窿。

然而聂尘十分清楚,那是大鼎的方口,但那天光,确实也是从外面的那片天空散落而下。

正当他的灵魂,准备钻出血石,回归肉身,试图冲出那片天光,逃出此鼎之时,却是在那熔岩之上,突然一束束洁白的光华汇聚而出,一个清丽的影子渐渐凝聚而出。

“这是?”聂尘一震,停止了动作,他的肉身,却还是浮在熔岩之中,双目无神。

清莲的身影,出现在了熔岩之上,但令人心惊的是,她才刚刚凝实,便捂着胸口,低头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的鲜血,落进熔岩之中,嘶嘶融化,化为一片红色的烟雾,升腾间又消失不见。

“也许,是我小看了此鼎的力量?”清莲面色很是苍白,甚至在她的容颜之上,露出了几乎不可能看见的几分柔弱之色。

“起!”随着清莲一声轻吟,聂尘直觉,一股密力传来,竟然轻轻地托起了他的身躯,向着上面缓缓浮去。

哗啦啦,他的身躯,浮出熔岩表面,如似破水而出,那些熔岩之液哗哗流下。

聂尘的身躯,衣物因为熔岩烧尽,此刻完全露出,没有遮掩。但当他浮出熔岩,却是那尚未滑落干净的岩浆,在他身躯表面凝结,化作了一些岩石覆盖之物。

那清莲,便没有去在意之前聂尘毫无遮掩的身体,手中一挥之间,一件黑色衣袍便覆盖在了他的身上,令聂尘诧异的是,自己竟向着清莲缓缓飘去,最后,直接被她一把抱在了怀中。

“你真的很强达,资质卓越……其实,我并不想如此对你!”清莲抱着聂尘,目光之中,竟然闪烁出朦朦胧胧的泪光之色。“可是,你为何要与我争锋相对,死战到底呢?”

“我一介女子,在时间行走,背负的太多。我之所以请求师尊,这血煞兰由我来取。你以为,我就真的没有一点别的心思?”清莲抱着聂尘,竟然将他的头,靠着了他的肩膀之上。

“不过这样也好,将你练成傀儡,你就再也不会放对我、违抗我、伤害我,而是能够与我一起,去面对我未知的命运,去寻找我的身世和家人,去抵抗那要将我活活吞噬的梦靥和黑暗……”清莲抱着聂尘,眼中滑落出冰凉的眼泪,落进西方熔岩的热浪之中,最后甚至连蒸汽都没有化出。

一如,她没有脉脉话音,却是对着眼前这块人形石头说出一般,没有得到一点回答。

“天寒宗,我的师尊,这些存在,根本不是我们所能抵抗……你想要救这些奴隶,我也本不想反对。”清莲对着眼前的石像缓缓开口,“可是我的身份,我的存在,不得不令我做出与你为敌的选择。师尊一如我父,我也要还他一个还不清的人情。天寒是我唯一的依靠和安慰,我必须维护。但清绝他们,我似乎没有保护好,会让师尊伤心吗……”

“不过,这样真好,我们那又能像以前一样,在一起了,无忧无虑,无拘无束……”清莲的泪水,落在聂尘的肩头,顺着硬化的岩浆石块,缓缓流下。

清莲此刻看上去,没有一丝一毫的冰冷之色,反而那苍白的脸上,呈现出一抹红晕,和一抹冰雪消融之后,春花颤抖着盛开,在寒冷的世界悄悄绽放的柔情和喜悦。

她看起来,很美,很迷人,很让人可怜,女子的阴柔,在这样强势的女子身上出现,实在令人吃惊,给人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惊艳人心的震撼!

但最震撼的,是聂尘,是他在那血石之中,沉默的灵魂……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聂尘的灵魂,自言自语,“是什么,逼得你,这样去做,坚持不懈。还要将我,练成傀儡,留在身边?”

聂尘的心中,又浮现出曾经那个艳冠天下、风姿绝世的女子;那个天真欢乐、却彬彬有礼,常常前来寻找自己的女子;那个陪伴自己的童年,与他和紫风、叶儿一起长大,一起修行,一起游历凡尘的女子;那个,曾令他心脏砰砰跳动,不知所以的美丽女孩……

命运是一只无情的大手,是一条纵横阡陌的路,是一片风浪剧烈的无尽瀚海……无情地,将本该聚在一起的人,分开!

他被拨弄向这边,你却背道而驰地离去,那个她总在天各一方的浪花中漂流……直到谁也看不清谁,渐渐化为陌生……

聂尘本来以为,这清莲,一如清绝清尘等人,心性已变,把自己定位为所有失败者和奴隶的主人,高高在上,心性冷漠而无情。

但现在他在心灵的巨震之中,似乎看见了她的内心,她没有变化的心,她言不由衷无法自拔的包含无耐的心……

一开始,她给他重新凝聚和储存灵力的丹药,以及后来给她的疗伤的丹药……其实这一起,都是来源于,她并不想他就那么死去,死在她的眼前。

“可是,事以至此,还能够挽回吗?”聂尘自问,却是找不到答案。

“我已经到了极限,甚至此鼎,我都已经无法控制……我再无战力,它吞噬了我太多祭祀心血,还不满足!”清莲淡淡开口,面色柔和,看着聂尘,“你和我出去,击败那些人阻扰我们的人,好吗?然后,我们离开这里!”

清莲面色苍白中,双手抬起,艰难的掐出一道印诀,按在了聂尘的眉心。

一种冲突的意识,突然袭遍聂尘全身,他深藏在血石残魂中的灵魂,却是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排斥之感。

只见在他眉心处,一个光团沉浮,散发出操控他肉身的单薄的意识,这意识十分微弱,就好像一个不成形的光质化灵魂一般。

聂尘的身躯,动了起来,竟然伸出手,去抚摸着清莲苍白而绝美的容颜,清莲也微微倾斜脸蛋,闭上了眼,去感受他那有些僵硬的抚摸。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微笑,一抹实则蕴含无尽悲伤、无法向任何人倾诉的痛!

“直到死去,你只要能这样陪着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清莲说罢,便拉起聂尘的手,向着顶上那无尽的天光飞去……

聂尘感觉得到,他内心的那光团,操控着自己的身体,跟随着清莲的影子。他能够从他的肉身之中,感觉出它操控自己身躯,完全是为了满足那清莲的心意,哪怕为她去死,也愿意……

这光团,虽然微弱,除了服从外,没有太多的意识,但操控他的身躯,作为一个引子操控他人身躯,以作为傀儡,却是绰绰有余。

聂尘沉默了,他的内心是纠结的……他的灵魂,远比那光团强大,足以从它手中抢回身体……

可清莲的心意,他似乎已经明白,她也与自己一样,有无法道出却不得不继续前行的苦衷。

“你的苦衷,到底是什么?”聂尘沉默中思量,双拳握紧,“但是我的路,也要走下去,与你一样,我也无法放弃,无法妥协!”

也许,经历了那么多,他早已经淡化了对这清莲的感觉,但心中的那份情谊和曾经的回忆,却让他感到无尽的感叹和惋惜!

……

“老大,你怎么样了?你快醒醒啊!”那臭鼬围着倒下的蜜獾,来回奔窜,嚷嚷不断,十分焦急。

“老三,让它好好休息,你消停点行不!让它好好休息,那次重伤后,不是睡上个两三天,又恢复如初了?”那岩豹趴在一旁,舔舐着胸前和脚下的血迹,它也受伤很重了。

“一切,都结束了吗?”紫风看着那漂浮在空中、停止旋转的紫鼎,目中露出疑惑和残存的期许之色。

“看来是的,夺下大鼎吧!”方木一步跃起,直接向着天空中的大鼎飞去。

砰!

但出乎意料的,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在那紫鼎之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取那凌空跃起的方木!

这黑影,简单直接的一拳轰出,使得方木顿时吃了一惊,其右手,金光一闪,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向着那黑影的一拳对撞而去!

但是,方木感觉他这一拳,却是直直得轰在了铜墙铁壁上一样,令他右臂一麻。

尚不止如此,他只觉一股大力,从他右臂上传来,顿时令他身体内的内脏,剧烈震动,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猛然吐出。

“嚯!”方木被那黑影,一拳击落下来,砸在了地上。

那黑影却是这一拳之后,迅速退回,出现在了那大鼎上方,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之后。

“什么?”紫风本来挥洒出的半道剑气,却是生生熄灭在他的右臂之上,他双目圆睁,声音几乎是颤抖地开口道:“清莲,你……你身后的,是聂尘?”

“聂尘!”方木一个鲤鱼打挺,瞬间单膝跪在地上,双目中是不可置信的惊震之意。太抬起头,看着那大鼎之上,出现的二人身影,目光在颤抖。

“哇啊啊啊,老大,你快醒来啊,那疯婆子还没死啊!”那臭鼬窜了一圈,便躲到了那尖牙露出、面目狰狞的哈士奇身后。

“难道,她在老大的必杀中,有施展了那样的术?”岩豹神色黯然,突然响起在哪蜜獾最后一抓拍下时,那悬浮天空的紫鼎,已经停止的旋转,被她又一次,依靠紫鼎之力,逃脱而去。

“聂尘,你在干什么?”紫风看着清莲身后,笼罩在黑袍之下的身影。

可是聂尘,没有回答他,就是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似根本与他们,是陌生之人一样!

“他已经被练成傀儡了,我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方木的话音中,充满极度的惋惜和悲哀之色,“看来,我们的路,今日于此,就要终结。算是走到尽头了!”

“是的,该结束了。”清莲声音有些微弱,“你们确实很强,我确实走到了尽头,没有丝毫战力剩下。但,我的聂尘,会收拾残局。”

清莲转身,伸手抚摸着黑色衣袍之下,聂尘没有丝毫感情之色的脸,显得陶醉,露出怜爱之意。

“你的聂尘?你的傀儡吗?”紫风愤怒的声音响起,大喝道:“你对他,尚有感情,却为何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们做出的选择,往往违背我们的内心……紫风,你不明白的!”清莲淡淡开口,随即依偎在了聂尘的身上,柔声道:“去吧,收拾完此地残局,我们就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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