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塔塔都不喜欢做课间操，尤其是第九节跳跃运动，我认为双手举过头顶不停地拍手很傻，塔塔是因为胖，他一跳，肚皮和胳膊上的肉就一晃一晃的，而且他喜欢在课间操的时候跑去学校便利·里买可乐。
大部分的课间操时间，我们两个都会偷偷地溜走，逃开课间操。但豆子喜欢做课间操，我知道这是为什么，陈梦菲就站在他的前面，这样，他就可以离陈梦菲很近了！
教室里是不能待的，老鹰会在做课间操前，走进教室看着我们全部离开教室走下楼梯。可我们一到一楼就会变换路线。这个开溜的速度必须快，利·大家都拥挤着走出楼梯的时候，我会立即一转身，飞速地跑到教学楼后面去。豆子总是比我更快，他真应该去练习短跑，而塔塔则会落后，他跟在我们身后，也跑起来。
今天的课间操，我们三个又逃了。
教学楼的后面是一排红砖砌成的墙，墙外面是街道，墙里面是校园。砖墙的缝隙里长着碧绿碧绿的凤尾蕨。
除了我们，其他班上不愿意做课间操的都会躲在这里，所以一到课间操的时间，只要看见同学在教学楼的空地里，彼此都心照不宣。
阳光十分刺眼，我斜靠在红砖墙上，看着从墙缝里伸出来的几株凤尾蕨，那上面正爬着一只蜗牛，我没有将蜗牛从凤尾蕨上给摇晃下来，而是耐心地看着它爬行。
蜗牛的背部被阳光照射得几乎透明。
“哎，快看！有只蜗牛哎！”塔塔叫道，他弯下腰，手拿住一片凤尾蕨的叶子，想把蜗牛给抖落下来。
“别动它啊……”我赶紧喊道，我希望这只小蜗牛能稳稳当当地爬在这叶子上。
这时，几个九年级的男生走了过来，他们朝我斜睨了一眼，然后松散地靠在了墙的另一边。
他们是学校调皮的学生。
我将身子移了过来，我不想去招惹他们，而豆子和塔塔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小了。
“把烟拿出来。”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说，他的校服裤子卷在膝盖上，露出小腿出来，如果是老鹰看见了，他一定是不会允许的，我想。
在这些初中生面前，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学生，才一岁的差距而已，可他们在我们面前就会显得颐指气使，好像他们比我大很多似的。
三个初中生缩在墙的一角，他们手上拿着烟盒，再从中拿出烟，点燃，抽了起来。
烟味飘了过来。
我皱了一下眉头，将头微微地转向一边，我不喜欢闻烟的味道，尽管我有个爱抽烟的爸爸，可爸爸总是尽量会到阳台上去抽烟，这是妈妈在家里定下的规矩。我在口袋里摸了摸，口袋里装着的是口香糖，我本想把口香糖拿出来和塔塔一起分享的，现在看着这几个初中生在抽烟，忽然觉得自己口袋里的口香糖变得像小学生的糖果一样。
“嘿！”这时，那个把校服裤腿卷到膝盖上的男生朝我喊了一声。
我看着他。
男生笑了一下，然后将嘴巴里的烟拿出来，对着我和塔塔晃了一下，说：“要抽吗？”
我和塔塔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那三个初中生就都笑起来，这笑声里含着一种轻视。塔塔的脸红了，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抽就抽，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过来啊！”那个男生又喊道。
我想阻止塔塔，却又怕如果自己阻止了塔塔，会引起这三个高年级男生的不快。
塔塔走了过去，他拿起一根烟，短发男生给他点燃了烟。塔塔把烟放在嘴里，他吸了一口，脸色变得难看，他呛了。
那几个男生又笑起来。
我感到难受极了，他们是在故意逗塔塔。
真不应该过去，我在心里对塔塔说道。这时候，塔塔自己也笑了，然后又吸了一口，他学着这几个初中生的样子，把烟夹在食指和中指的中间，而不是像刚才用食指和大拇指捻住。“味道好怪。”塔塔说，他皱了皱眉头，表示自己不喜欢这个味道。
对高年级的学生，我总是感到有些怕，他一直站在墙的这头，把两手插在裤兜里，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看着墙头上的杂草。他真想课间操赶紧结束，要是像豆子一样去做课间操就好了，他想。
广播的声音从操场上传过来，已经到第八节扩胸运动了，接下来是第九节跳跃运动，快点，快点，快点结束，我在心里念道。
终于，操场上响起来了广播体操结束时的结尾音乐。
我大松一口气，塔塔已经抽了好几口烟了，他吸着烟，然后从嘴巴里吐出一缕灰色的烟。
音乐一停，那几个男生立即把手中的烟往地上一扔，用脚给踩灭，然后他们又捡起还没抽完的烟朝墙外扔了出去。
“塔塔！”我冲塔塔喊道，“要进教室了哎！”
塔塔也学着那几个初中生的样子把烟踩灭再扔了出去，他乐呵呵地跑到我身边，冲着我眨眨眼睛说：“你不会告诉老鹰吧……”我推了他一把，两个人猫着腰等在教学楼的后面，等着混进做完广播体操从操场上返回教室里的人流。还没有等人群散开，那三个初中生就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我看到老鹰正从对面的教学楼走了过来。
“老鹰！”塔塔叫道。
我和塔塔赶紧缩回了头，直到人群开始拥挤着走进教学楼的一楼走廊上，他们两个才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