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愿和冯如朵依旧无交流,冯如朵当陈三愿是透明人,陈三愿多次试图示好都碰了冯如朵的壁。在晚间的自习课上,陈三愿掏出自己的mp3推到冯如朵面前:我的mp3借给你,你想用多久都行。
冯如朵将mp3推回陈三愿面前。
我真的没想探听你的隐私的。陈三愿语气急切。
冯如朵乜斜着眼看陈三愿,神情嘲讽。
陈三愿垂下眼睑:对不起,我不应该胡乱打听你的隐私。
冯如朵拿起陈三愿的mp3,戴上耳机,又将另外一只耳机递给陈三愿。按下播放歌曲的按键后,她皱眉:你喜欢英文歌?
嗯。陈三愿点头,从小就喜欢,只是从来都没讲过。
没人知道?冯如朵问。
没人,你是第一个知道的。陈三愿讲。
冯如朵稍露得意色,又问:你为什么喜欢英文?
小时候只觉得金发碧眼的洋娃娃好看,后来觉得电视上讲英文的人都很神气,就自己买一些英文教材的书看。陈三愿讲。
你真厉害,难怪你的英语成绩总是很好。冯如朵讲。
陈三愿羞涩地笑笑,她享受着她人生中这为数不多的赞美时刻,周喜值太优秀,许平安又是个劣性顽皮种,她夹在中间,不好不坏,并没得到太多的注意。就算每次下发期末考试成绩,妈妈也只会关注:你的数学成绩怎么这么差?
那你原谅我了?陈三愿讲。
冯如朵瘪嘴点点头:我不喜欢别人打听私事,我不问你的,所以你以后也不要问我的。
不问,不问。陈三愿笑。
周末回家,周喜值站在家门口踌躇,深深吸了气后,昂起头,钥匙拧开房门,讲了声:妈妈,我回来了。
爸爸去世后,家中变成经历过战火的战场,是一种破败的残酷感,妈妈不再笑,不再守在电视机前看她喜欢的电视剧,她每日只是守在爸爸的遗像前,也很少跟她沟通,从前的妈妈总是带有一种活泼灵动感,她会同爸爸和自己撒娇,通过撒娇要他们父女二人来顺遂自己的心意,就算妈妈在对自己和爸爸生气时,看起来也只像是赌气的女孩子,而现在,妈妈像一个积了尘的灰扑扑的破旧娃娃,她似乎是被抻扯着变成了一个伤痕累累的大人。在先前,周喜值总觉得自己对家人,对亲情并没有任何太大感触的,爸爸去世后,她开始反思,开始怀念,她开始担心自己上学时,独自一人的妈妈会发生危险,她开始有了牵挂。
周周回来了。有热情的女声回应她,并不是妈妈的声音。
周喜值探头看向厨房,礼貌地打招呼:舅妈好。
快洗手准备吃饭了,舅舅和妈妈出门有事情,他们在外边吃。舅妈一边在厨房忙碌一边讲。
周喜值同舅妈吃饭,周喜值拼命地大口吃饭,她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吃过这样家庭味道的饭菜了。
慢点吃,别噎着。舅妈一边讲话,一边还给周喜值布菜。
舅舅和妈妈做什么去了?吃过饭后,周喜值问。
辞职。舅妈讲。
辞职?妈妈为什么要辞职?周喜值问。
外公外婆想你妈妈,想你妈妈回家去工作,舅舅也给你妈妈联系好当地中学的一个老师的工作,有家人在身边,怎样也是方便些的。舅妈讲。
周周你要是不想转学的话,也是可以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就搬过来陪你,你妈妈讲了,你很要好的朋友们都在这里的。舅妈笑,眼角的皱纹也温柔。
这太麻烦了,舅妈。周喜值讲。
一家人,讲什么客气话?舅妈笑。
周喜值躺在床上一夜无眠,她从没想过离开自己的朋友们的生活,可现在不同,三愿和平安离开自己,他们还可以彼此照料,而妈妈离开自己,身边就没了体己的人,她虽不舍,但绝不能抛下妈妈一个人。她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哭泣,算是提前告别。
周日起床后,她给柳三行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周喜值笑讲:我要转学了。
柳三行惊讶:什么时候?
明天,明天去学校办手续。周喜值讲。
柳三行将自己试图挽留周喜值的话闷在嗓子里,沉默半晌,张口讲:要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周喜值讲。
周喜值在周一的时候和舅舅办理转学手续,办理好手续后,她讲自己还要去找一下朋友,舅舅在校门口等她,周喜值挨到下课,找到陈三愿和许平安,若无其事和他们谈笑,上课铃响后,她准备离开,再经过二楼的语文教师办公室的时候,她瞥见只有张若声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她停下脚步,感觉自己的心脏疯狂跳动得似乎要冲破她的胸口,她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她感到慌乱,她认为自己必须要去做一件事情。她走到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虚掩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