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有酒今朝醉,莫提烦心事,自思量。
李天笙正喝到兴头上,却不料老鸨却带着一大堆姑娘在屏风外候着。
老鸨看着桌上地上散乱的酒壶,心下一惊,这是喝了多少,饶是她们这儿的姑娘都是海量也架不住这么喝啊。
眼见着桃红和秋水一副满面春光,眉目含情的样子,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老鸨不由得挑了挑眉头,挺了挺胸脯,带着姑娘径直走了进去。
李天笙头发颇有些散乱,一身道袍也沾了许多酒气,颇有狂士之态,再加上此人唇红齿白,算得上是一个俊俏郎君。
有些耐不住寂寞的姑娘已然看花了眼,只要长得好看,无论到哪里都是受喜欢的。
李天笙见到来人,抬眉笑道:“怎么,你们也想一起喝?”
老鸨连忙说道:“那可不,姑娘们听说这儿来了一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公子,都想来见上一面,不见已是望穿秋水,这见到了还不得把酒言欢?”
“我的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说吧,来这里干什么?敷衍搪塞的好听话就别说了,我就算听的进去也不会给赏钱的。”
李天笙混迹风月场所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对这儿的规矩自然是略知一二的,似这般酒过三巡之后一般都是情浓意切,深入了解的时候,是最不能被打搅的,他忍住没发火是因为老鸨身后的那些姑娘,鬼知道自己以后还在不在这儿混,要时刻保住风度。
老鸨风情万种的扭了扭自己的腰肢,笑道:“官人,瞧您说的,我是怕桃红伺候不好您,所以另带了三批姑娘,您今儿个要是乐意,她们全都得留下陪您喝酒。”
李天笙捋起了桃红的一缕发丝,轻嗅了一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就带着一千两银子,在醉仙楼还真算不上什么阔客,何至于此?
桃红一听便满脸不乐意,此刻她已经醉了,正把李天笙看成那个会捞她出苦海的知心人,顿时便哭闹了起来,老鸨呆了一下,这桃红好说歹说也是个领班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莫非真把这个道士当成冤大头了?
“官人,您嫌弃桃红伺候的不周到吗?”
李天笙看着老鸨笑道:“自然不是,只不过有人觉得你笨手笨脚。”
桃红瞥过脸幽怨的娇嗔道:“妈妈…人家正和官人喝的尽兴呢,您这是做什么?”
老鸨连忙上前拉住了桃红的手,这疯丫头,喝了几杯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魂儿都丢了,这般作态若是让人骗财骗色也不自知。
李天笙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眼睛一横,说道:“我屁股还坐在凳子上呢,你就要从我手里抢女人?”
老鸨被吓了一跳,赔笑道:“官人,实在是这丫头不懂事,不胜酒力,若是再让她伺候下去,肯定会贻笑大方的,还是换上我身后这些可人儿吧。”
吗的!老子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还有,把她灌醉花了多大的功夫,眼下媚劲儿正足,待会儿入了房,不是叫她做什么就得做什么?还要换人,这不是做赔本买卖吗?
李天笙一把将桃红拉入怀中,一旁的秋水一脸的羡慕。
“不用,我就喜欢她,给谁都不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的桃红娇羞满面,恨不得立刻就与李天笙解掉衣衫,共赴巫山。
这下可把老鸨难住了,她都已经带了这么多姑娘来了,这客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不知道是,李天笙在女人面前是最好面子的,纵然她叫这些姑娘不收钱,李天笙也是不乐意的,这种事在他眼里就是买卖,一手给钱,一手玩货,两不相欠,他最不喜欢欠人家东西。
世间皆是负心人,何独公子不薄幸。
这举动在那些姑娘的眼里看起来却是让李天笙成了这样一个人,她们都以为桃红这次遇到真命郎君了。
老鸨一想这事儿是解不开了,她现在是两头受罪,都讨不了好,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水里加浆糊,搅成一锅粥,任由他们去了,这道士看上去也不是一个深藏不漏的人,到时候见到了那位公子没准会知难而退的。
老鸨哭诉道:“哎呦,我这命怎么生的这么苦啊…”
李天笙愣了一下,说道:“你这年纪想从良是苦了些。”
老鸨白了他一眼,继续哭道:“我们这醉仙楼就一个桃红,怎么够两个人分啊,你要,他也要,我是两边都得罪不起啊!”
李天笙这下听清楚了,感情是有人跟他抢女人啊,他混迹江湖,人送外号诚实守信小郎君,一尘不染美少年,何曾碰过这样的事情,不过他活得太无趣了,这样的事来一两次对他来说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桃红不禁有些暗自得意,她的确还是一个抢手的货。
李天笙旋即恶狠狠地抓了一下她的屁股,说道:“你不就是想看看有人为你争风吃醋吗?好,今儿个我就让你瞧瞧,什么叫男人!”
桃红声若蚊蝇的嗔怪道:“小屁孩儿!”
李天笙看起来的确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若是仔细看他的眉宇,还有些稚气未脱的样子,不过他说话老练,若真不是情真意切,恐怕这三个字桃红是不会说出口的。
柳绿和蒹葭将吴落甲扶到了房门外,已然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这黑汉子本来就重,外加上喝了酒,她们这儿哪儿是抬人,那是拖着一头牛。
醉仙楼的姑娘房间并排在一起,房门是一样的,很难辨别,外头都有牌子,姑娘们一般都是看牌子进房间的,而且里面的摆设都是相似的,只有那些领班的才能随自己的心愿布置房间。
看这样子,这汉子今晚是得在这里过夜了,喝了酒的男人猛如虎,免不了一阵折腾,柳绿钱已经拿到手了,自然是没了那个心思。
柳绿笑道:“妹妹,这人就放到你房间里吧!”
蒹葭摇头道:“姐姐,我初来乍到,不太会伺候人,若是闹出了笑话,咱俩儿都得到妈妈那儿去领罚。”
说到领罚,柳绿霎时脸色一变,那可不是罚点钱就能了事的,屁股还免不了一顿毒打,那些执行家法的龟奴最不是人,尽让人做一些难以启齿恨不得去死的事儿,不过她不是怕这个,而是对蒹葭不满。
这丫头才来了一个月就这么嚣张,还敢拿家法压她,她身经百战,什么没见过,这醉仙楼大大小小的龟奴哪个和她没一腿,什么家法?只有那些新来的姑娘才会怕,她只要把衣服一脱,只剩下躺着和坐着了。
柳绿眼睛一转,笑道:“妹妹说的是,那就把他扶到我的房里吧。”
蒹葭还是个雏儿,若不是今日李天笙光是打赏给龟奴的赏钱就有五十两,是不会这么轻易让她出面的。
两人将酣醉的吴落甲扶进房之后便走了出来,还得去伺候客人。
临行前柳绿慢了一步,将蒹葭和自己的牌子对换了一下,恶狠狠地说道:“想要卖个好价钱?老娘就偏偏不如你的愿!”
客人走进房,不过夜就走姑娘是得受重罚的,至于这牌子,就算错了也是归管事的管,管事说这房是谁的,那就是谁的,老鸨都管不了,这是规矩。柳绿才不怕这个不懂事的去告黑状,毕竟昨晚她就跟管事的睡了一宿。
当两人一同到了大堂后,原本久候的龟奴连忙赶了上来,说道:“快,跟我走!”
柳绿媚笑道:“三哥,什么事儿这么急啊?你从刚才就一直追在我们俩儿屁股后面。”
龟奴冷声道:“你回去吧,没你什么事儿。”
柳绿被气的火冒三丈,却是不敢回话。
随后龟奴便笑脸迎向了蒹葭,谄媚道:“蒹葭姑娘,贵客有请,还请您移尊步,跟我一起去天字号包厢。”
蒹葭顿时脸色煞白,刚躲过一劫,没想到又来一劫。
柳绿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都进这里了,还把自己当成白莲花呢?什么玩意儿。
两人到了包厢后,在屏风外候着,刚好碰上了一个披头散发的道士提着一个酒壶,还搂着一个姑娘,正是龟奴寻而无果的桃红,老鸨跟在后面,她身后的姑娘一看没生意,全都散了。
龟奴上前拉住老鸨问道:“姑奶奶,这是…”
老鸨皱着眉头,神色慌张的说道:“不该问的别问!你快去叫点人来在外面候着,若是待会儿出了事,记得护好里面的白衣公子。”
这道士若是闹事的话那就是他的不对了,到时候不仅能保住醉仙楼的名声,还能继续按龙少爷说的来。
老鸨对蒹葭说道:“待会儿进去后,桌上有两壶酒等你倒,映着梅花那壶给白衣客人喝,至于另外一壶,就给那个跟班喝,记住了吗?”
桃红喝成那个样子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这个雏儿了。
蒹葭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
老鸨皱眉说道:“你别哭丧着脸啊,像什么样子?我们这儿是做生意的,得让客人满意,乖,这次啊,你要是做的好,妈妈就让你直接做领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