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竟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红衣女子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大抵是想起了自己的过往,同为天涯沦落人,女人苦命,大多都是男人的过错。
绿鸢闻言美目中似有些缅怀,说道:“我喜欢他,只因他是一个好人。”
红衣女子闻言愣了一下,旋即疯狂的笑道:“好人?你去瞧瞧,这世上还有多少好人,全都是脑袋不行的短命鬼,连害人的手段都想不出来,这种人,连那些使奸耍诈的小人都比不上。”
绿鸢颔首,声若蚊蝇的叹道:“他却是他,与别人不同。”
她一直都记性很好,有些事既然能记在心里,那就把它记一辈子,永远都不要忘记。
红衣女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转眼阴声道:“正好,有你在,或许我的这些弟子便可免过一劫,你不是忘不了那个男人嘛?那我就偏偏要你把自己的完璧之身交给另外一个男人,今晚会有一个男人上山,若是运气好活下来了我就把你交到他手上。”
说完后红衣女子便离开了。
绿鸢忽然轻笑了起来,目色有些凄凉,却还是像往常一样烧火做饭,她一言不发的将干柴塞进灶台里面,却越积越多,直到最后堆满了烧不起来了才停下了,眼角不自觉的留下一抹清泪。
抬起头,茫然的看着那个不遵守约定,闯进屋的白衣男子,无声地留着泪。
他掀开了锅盖挑了挑眉头,说道:“水烧干了,该起锅了,我在外面都闻到糊味儿了。”
绿鸢擦了擦眼泪,笑道:“这豆腐是不能吃了,桌上那些烧好的饭菜你就将就一下吧。”
白衣男子望着她的眼睛,不温不火的问道:“你想死?”
绿鸢神色有些躲闪,轻声道:“你吃完了便自行离去吧,与你无关。”
白衣男子冷笑道:“你的死活的确与我无关,不过你若是死了,这世上能吃的东西又会少几样,这对我来说并不划算。”
绿鸢正色道:“这世上不缺会做饭的厨子,你去外面,做饭的手艺比我高的人不知要多到哪里去。”
白衣男子摇头道:“他们做菜要放油,而且有时候还要加一些辛辣的材料,真不知道如何入口,像你这样不放油便将菜做的能吃的厨子不多,至少之前我还没见过。”
说完他便先入为主的坐在了凳子上,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这时候动筷子才能吃到最美味的东西。
“你之前没想着要死,是不是刚才来的那个女人逼迫了你什么?若是的话,我可以帮你杀了她。”
绿鸢看了一眼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摇了摇头,她命苦,到了哪里都一样,也许就不该来到这世上,何必去怨恨别人呢?
她走进屋里,拿起了床上的那件衣裳,里面塞满了棉絮,都是她一块一块掸出来的。
“相公,来世再见吧!”
良久之后,她打开了梳妆台的柜子,拿出了一包淡黄色纸片包裹的药粉,这五毒散但凡是五毒教弟子都是人手一份,要么用来杀人,要么用来自尽。她之前也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料到来的这么快。
当她打开了手中的药粉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却被一股重力抽离了手中的纸包。
那是一只筷子,直直的镶进了门桩,将纸包钉在了墙上,药粉散落在了地上,那个白衣男子便端着一个碗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
“你说吧,怎样才能让你不死,寻常人眼中的难事,在我这里或许都能办到。”
绿鸢轻声叹道:“你办不到。”
说完便带着那件衣裳出了门,像是连小屋都不要了。
白衣男子连忙吃完碗中的菜,临了前还不忘去厨房的盘子里再伸一筷子,意犹未尽的放下碗筷,神色中颇有些依依不舍,这些东西冷了再热就不好吃了,真是可惜了。
他一向都是让人死,却不料今天却成了劝人生的人,活着…的确太没意思了,不过因为活不成就想着去死也是可惜的,毕竟起码还有一些值得挂念的东西。
绿鸢踩在林间的碎叶上,这地方林子密,见到的阳光大抵上也跟夜晚的繁星一般星星点点,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她知道往前走便是那半边山崖,却又停不下脚步,或许停与不停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两样。
白衣男子站在树上神色冷漠的说道:“你若是从悬崖滚下去的话,兴许还死不痛快,万一没死,那便是比死还要难受。”
绿鸢没有理会他,依旧头也不会的径直往前走。
白衣男子又跳到了另一棵树上,说道:“你若是真的一心求死的话,那不如死在我的剑下,我能让你死的一点痛苦都没有。”
绿鸢闻言停下了脚步,抬头说道:“你若是肯帮忙的话,那便现在动手吧。”
说完她便站在原地,闭上了双眼。
白衣男子皱眉思忖了一阵,终究还是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家中的那位要他杀人多少都会给点儿报酬,要么给银子,要么送剑,虽然前面那样东西他并不怎么喜欢,却也聊胜于无,像这样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事情,谁会去做。
“这样吧,你在临死前再给我做一顿饭,我便了结你的性命,别想着再用其他死法了,你一看力气就不大,万一死不成的话只会更痛苦。”
绿鸢摇头道:“可我没有时间了。”
白衣男子问道:“非得现在死?”
绿鸢坚定地点了点头,这二人也倒是真有趣,一个人在树上,一个人在树下,说的话都是不着边际,让旁人看不懂,却又是一副无比认真像是在商讨重事的样子。
白衣男子神色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声道:“你若是执意如此,那我便先杀了你,再杀了你那个对你不管不问的丈夫。”
绿鸢默然,这人又怎回知道自己的夫君是谁,不知道却又如何杀的了他,真是痴人说梦。
白衣男子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道:“自我出生以来,我想做的事便没有一件做不成,即便是花上一辈子也在所不惜,你若是不信就去寻死,到时候我先找到那个女人,问清你的来历,然后再去你原先住的地方去问你丈夫的下落,你不怕死,却不能代表别人不怕死,只要我手中有剑,不怕他们不开口,除此之外,我还有许多办法,你若是不怕尽管去死!”
绿鸢眼前神色一亮,问道:“你真能找到我夫君?”
白衣男子点头道:“这个自然不是问题,怎么?你自己要死,很想要他给你陪葬?”
绿鸢摇了摇头说道:“我巴不得他一生一世都好好地,若是…若是他现在就在这儿该有多好。”
那他就可以带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这一句话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因为她知道好事从来都与她无缘。
白衣男子说道:“你不妨想想看,若是你死了,他知道了会作何感想,你不妨将所虑之事与我说说,留的有用之身活下去,总有一天会与他碰面的。”
绿鸢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便细声道:“方才师傅说,今晚会有一个男人上山,届时会把我交出去委身于他,一女不侍二夫,我宁愿死,也要保全名节。”
白衣男子目光中有一丝不屑,淡淡道:“这事交给我,明天我会再带一罐豆腐来,到时候可别再给我弄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