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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霉运当头 身后无路

日头西斜,巍峨昆仑山那厚重的阴影逐渐爬上窗台,安定远不舍的放下手中的《念师道术修行纪要》。与图书馆守门人王大爷告别后,踱着方步,他仔细打量着周围人群,缓缓地向不远处的国士孤儿院走去。国士孤儿院专门收留有血脉的弃儿。许多战俘出身的“不可接触者”及贱藉家庭不愿意儿子受苦,就会把有血脉之力的送去,当然啦,其中不乏“高贵的”士族甚至皇族的“游戏之作”。安定远在孤儿院里很特殊,因为他测出的血脉之力里有很明显的魅惑气息,那是百年前一个大中马为了禁锢他的女人们特意搞出来的。在孤儿院里,那些为了嘲讽孤立他的大孩子们甚至去查了他的家族,然后告诉他,他这辈子就算入赘也不可能姓陆。

但他回孤儿院这么谨慎,不是怕见到那几个孩儿王,纵使他们已经16岁且人高马大,却被征兵处带走了。嗯,孤儿院就是为军队养人的,安定远每个年都会看见几个军记像丢垃圾一般扔下许多婴儿。她们报备完,就急不可耐地离开这偏僻的鬼地方,往市中心的商业街赶去。安定远每到这时候恶狠狠地咒骂上几句,咒她们买到假货或者赚外快时染上恶疾。安定远还有几个月才到15岁,他可不会体谅别人,当然他很是会体谅自己,要不然就不会防着征兵处的人了。眼角瞧见几抹绿色,安定远就转头往一个巷口走去。

“定远,这边,大娘在这!”

好吧,这大嗓门一喊,安定远只能不情不愿的往那边走去。“定远啊,这几位你也熟,明天就跟宝定几个一起走,早点回去收拾行李,路有点远,早睡早起啊!”,话声未了,这事务处的大娘就把脸转开了,刚才喊定远的热乎劲仿佛从未有过。

“我不是没到十五吗?怎么能当兵?您不会忘了……”

“你怎么能按你送进来的时候开始算!虽然你确切的出生日期不清楚,但早个三两月的时间总是有的,赶紧回去收东西,小心丢了些东西!”大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过来。这种威胁让安定远闷头就走,急急地往那后院通铺去了。

这星球上,仅有一道亡洲,海岸常为高崖,仿佛一道圆型篱笆将海陆分隔。这篱笆最大缺口灌江口通过狭长的银雾海峡与大陆中心的天心湖相连。自银雾海峡顺时针数山脉,分别为天枢山脉、落日山脉、昆仑山脉、负屃山脉、龙虎山、囚牛山、开光山脉、长青山脉,呈辐射状分隔生灵,宛若九龙拱卫天心岛。这是万载前道门的杰作,当然银雾海峡是魔门遗留,灌江口是海族曾经的入侵所致。如今衰落的人族中,士族自称巫门后裔,皇族自诩祖巫后人,在这道亡洲快活,完全忘了大劫前的荣光。

得益于前人们对天地对自身的深刻探究,今人不仅知晓天文地理,更难得的是在这大劫后保存下两条超凡之路。一个是十年成材然后再无寸进的念师,源于道门练气士;另一个是命中注定才能脱胎换骨的巫术,根植于自身血脉之力。由于千年前,烈日王使骑兵奇袭海族大军,运用血脉之力的骑士横扫海妖于灌江口,一战成名。使当时术士之流尽改称骑士。如今,安定远却不愿成为一名光荣的骑士!因为他已经修行念师七年有余,虽条件困难,才疏学浅,但也在泥丸宫烙下了一个天眼术啊!哪能中途转行,使血脉之力毁尽所修!

实际上,安定远明知道他躲不过这苦役,修行念师是希望在激发血脉之力前通过秘法将一道术转化成天赋。却不料血脉之力对念师修行干扰颇多,自己又无名师指导,念念不忘的轻身术一年来毫无寸进。

月上中天,银盘洒下清辉。安定远从通铺上小心爬出,顾不上披衣,就提起一壶走出门口,转过几个墙角来至一隐蔽处。用脚把地面整平,安定远拾走一石子就在地面上划出了一个牢记于心的复杂画案,然后提起陶壶,将壶中清香的黑色液体沿线条将图案勾勒出来。因为这壶东西,安定远偷盗、勒索财物,要不然那大娘干嘛把这不疒殴的俊小伙急急地往外赶?

安定远开始跳大神,这种魔门秘术是用于向域外天魔献祭的,不过天地大劫后,天魔没有办法收祭品了,所以安定远向天魔献祭“天眼术”,会让天眼术脱离泥丸宫却不会失去它。天眼术的脱离泥丸宫的痛楚让安定远明白七年的修行,成败在此一刻。调动所有心念,将天眼术的印记强留于脑宫之中,半晌之后,安定远得到了一个八分完整的印记,稍一运用,便颓然蹲下。念师修行,心念映照脑宫。刚才安定远神魂运用符印,已经不觉目力增长,且身体未有其他异常,可见符印近废。

庆国三年一小战十年一大战,近些年又与昆仑山山阳的秦国交恶,眼看就要备战扬威,安定远心若死灰。

覆沙掩迹,提壶回屋,安定远翻身上床,倒头便睡,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到后勤部门去。在他睡后,脑宫中那印记吸取心念、神魂,自行衍化,将自己异化补全。

清辰早起,安定远就发现了自己的异状,因为旁边几个家伙就喊着“鬼啊”“鬼啊”的,然后就嘲笑他是被吓破了胆,不敢去当兵。安定远以为印记可能还有效果,还镜子都没有照,就运用神魂,结果还是毫无所得,气得跟那几个叫嚷的家伙打起来。搞得他提着行李到集合点时受尽了嘲笑,刚到就被训斥,那几个兵丁看着安定远身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短打,手提一藤条行李箱,背一破旧布包,最重要的是苍白的脸上不见血丝却有几处乌青,不由得都皱起了眉毛。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壮汉大手一挥,吩咐道:“都上车,赶紧走。”众人不敢多言,往敞篷马车上一挤,扶住栏杆都站住了,车夫挥鞭,那壮汉才开始讲起军中制要,各个新兵至新兵处的流程手续。众人默不作声,一一记下。那壮汉说得口干舌燥,叫另一红发男子给新兵答疑,自己到车前坐下喝水,这时气氛才活跃起来。

“长官,能跟我们讲讲骑士的功法么?我想飞!每次抓鸟雀都气得很。”旁边一个中等身材短发男孩叫道。他叫解定川,15岁定字辈,活泼好动到早出晚归的安定远都知道有这么个人。

“叫我李叔就好。刚才呢,丁长官说过功法主要分五大类,按金木水火土五行划分,分别是主肺、肝、肾、心、脾,大多是道教经义。金行功法多杀伐,多半给那些当兵最好的料使用;木行功法强化自愈,当重甲刀盾兵、护工之类的大多是这个;主肾的功法大多不适合当兵的用,养生的法门对咱们这种刀口舔血的家伙有屁用,不过水行衍生出的冰系相当不错;土行功法对防护很有帮助,往往是最容易上手的;你若是想飞,只能学火行主心的功法,要不然就会心脏撕裂,唔,火行变种的雷系法门也有些手段能让人飞起来。”那李姓中年老兵话音刚落。安定远身旁的家伙就急忙道:“血脉之力的属性对功法有影响么?我的血脉之力有部分属金性。”

李叔瞧了那家伙一眼,才开口道:“巫门血脉原本是没属性的,后来巫、魔、妖合力灭道门,三家一起才研究出给后代血脉掺入五行属性的手段,便利于后代侧重发展,你若有金属性血脉,那你的祖辈中一定出过修行金系功法的战争骑士。土生金,金生水,你修行这三类法门会比常人快些。千年来,道亡洲出现的战争骑士不过百余人,其中修行金行功法的较多,你可以多了解一下他们的功法。”李叔似乎想到了什么,用八卦的语调说道:“除五行属性外,其它的属性很难烙印在血脉中,不过百年前去世活至二百三十岁的陆奇大巫骑士匠心独运,竟将魅惑这一天魔能力化入血脉当中,适合所有种类的功法,当真是不愧是‘活在女人肚皮上的家伙’,啧啧,听说他光是子女就有二千余人,行走的……”

“李叔,我们有几天时间可以选择功法,又有多少天时间去修行?”,感受到旁边几个家伙的眼光,安定远只能打断李叔的趣闻讲述。那李叔回过神来,一扫之下,给了安定远一个报歉的眼神,然后开口道:“你们有一个月的训练时间,这一个月内,让你们所分配到的队伍里的队长教你们,核心功法大概在基础测试后三天内选好,然后抓紧训练,一般苦修一年就能成为正式骑士。不过,大概会有十分之一的家伙活不到凝脉骑士,虽然战场上凝脉骑士、大骑士都是炮灰。”听了这话,刚轻松的气氛顿然消失。之后,李叔介绍了军中派系,与庆国接壤的楚国、东胜国、秦国等风物及军队。说了半天,已至午时,众人行至一饭店旁,便下车就餐。军中禁酒,故几个兵丁与新兵们围座吃火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除了车夫及二三个不喜饮酒的新兵外,众人皆有些醉态。此时话题聊开,不免谈及男女事。那李叔一脸煨琐,兴致盎然道:“庆国征战多年,自然要招女子,一来是缓解人手,二是帮咱们解解压,不过军记营从贱藉中招收幼女,当先是为了培养念师,那些念师个个长得水嫩标致,却只瞧着士族们的裤裆,不正眼瞧咱们。那些年过双十的娘们,咱们就使劲……”污言秽语乱飞了半天,几个人兴致不减,回到狭小的马车上后,又畅谈起来,对各色人物评头论足,暮色沉沉,马车行至山间军营才闭了口。

初至军营,安定远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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