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星稀,寒风袭人。
陆家村外一偏僻静谧的山坳里,由于地处傀兽山脉且又时属午夜时分,此刻山坳内四下无人,四周静的可怕。
淡淡的月色穿过林间赫然显现出几座阴惨惨的墓碑,从那阴气森森的墓葬林间不时还传出几声夜莺悲泣的啼鸣更加凸显出此地的阴凉。
“哐!哐!哐!”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让人胆寒心颤的环境里,却传出几声金属与石土撞击的声音。
“哐!哐!哐当!”
声音由远及近,由近及远,在这闭塞的山坳内来回激荡。
倘若仔细观看,便会发现在阴气森然的树林间有一道模糊的黑影,那黑影正拿工具在刨取着什么,一下,两下,黑影有条不紊的挥动着双臂。
难道是在挖坟?可大半夜的有谁闲的蛋疼居然在这种地方挖坟!
在这样一个清寂的环境里那黑影麻利的动作与之显得格格不入。
不一会儿!那黑影便停下手里的工作,似是挖好了,将那工具扔在一旁,随即如鬼魂般悠悠的在一座较大的墓碑旁靠坐下来。
再仔细看去那黑影哪是什么鬼魂,而是一个衣裳褴褛神情泣然的中年男人。他紧靠着冰冷的墓碑,用满是泥垢的如似枯枝的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像是嗜宝如命的收藏家把玩着自己心爱的古董。
在凄清的月色下,那墓碑上显现出几个惨白的大字“爱妻雪柔之墓”。
“子邪(ye)已经十六岁了,而你离开我也已快十六年了,我把你葬在这谁也不敢轻易踏入的邪(ye)地,不想别人来打扰你的清静。”
“你就这么轻易的走了,连我们儿子的名字也没留下,我只能以此地做名,每每看到他,我便想起了你,他是你唯一在我身边存在过的证明……”
男人在墓碑下泫然欲泣喃喃自语,在凄清的月色下这一幕显得十分潸然。
微风轻起,林叶轻漱,在灵气稀薄的苍南域,此处的地势却犹如一个聚纳灵气的聚宝盆,四处的灵气悄然汇聚于此,浓郁的灵气汇聚交融在林草花叶间泛起阵阵氤氲。
“出来吧!”依靠在墓碑前的男人头也不抬的喊道。
忽然间那氤氲的灵气一阵搅动,恍惚间便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紧接着一个身着白袍星眉目秀的男子便缓缓走了出来。
“想不到你还是如此的敏锐警觉,即使我踏入这修炼的巅峰境界却还是没能逃过。”
“你来这多久了?”男人艰难的扶着墓碑站了起来,语气漠然。
“也没多久,只是无意间见证了一个男人的脆弱!”被这么一问白袍男人略微有些得意,不紧不慢道。
“来这里所谓何事?”
没有在乎对方言语中的一丝轻讽自傲男人继续道。
“想不到这都已经过去十六年了!雪柔姑娘也已走了十六年……”
“你想说什么!”男人有些不耐烦道。
“呃!我记得你那儿子似乎……”
“闭嘴!”不待对方把话说完,男人便有些怒意的打断了他。
现如今他除了他的儿子陆子邪以及眼前的墓外早已心无所念,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值得用生命去捍卫的精神支柱,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若有人冒死想要试试其中的深浅,那他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失望。
“你难道不想听我把话说完?”白袍男人被他直接粗暴的打断,略微感到惊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倘若你是抱着那样的念头,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你知道我是不会答应的”
见过眼前人的强硬,白袍男人些许无奈的摇摇头。但想到师尊交待给他的话语,他似是下定了决心,目光顿时坚毅起来。
“看到那边的土堆和坑了吗?”见他下定了决心想要把之前的话题继续下去,男人便用手指着一边的坟地道。
“土堆和坑?你要盖茅房吗?”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着十几处随意堆砌的坟包和那男人刚刚挖好的土坑,白袍男人打趣道。
“倘若你今天抱着你来的目的执意如此,那土坑就是你最好的归宿。若你放弃此行的目的那我们依旧还是朋友!”
没有理会白袍男人的支趣,语气依旧淡然。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雪柔留给我最后的念想,只有看着他才能让我铭记曾经那段让人怀念的日子……
“以前的你可不是一个会轻易陷入感情里的人啊!唉!”想到以往五人的种种白袍男人仰头叹道。
陆辰呆在原地一言不发陷入深深的沉思。
想当初的五人也是一起闯荡大陆意气风发的挚友,经历过磨难,克服过困难,在群英荟萃的云州崭露头角,在激烈角逐的大赛上横扫过诸多才俊英杰,也曾在一起誓言患难同当生死与共!
曾经的誓言犹在耳边,而曾经的友情却难觅其踪。
想着对方之前的话白袍男人意念有些恍惚,俊朗的脸上满是怅然伤感之情,情绪低落,一屁股坐到地上,也不管地上尘土。
“还能是朋友吗?”白袍男人低声仄仄。
“唉!既然位置都给我腾好了,看来今天我要是不住进去怕不是辜负了朋友你的好意了!”
“动手吧!十六年了,让我也看看你真正的实力!”白袍男人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个颓靡的男人。
话音刚落,或许是默契使然,刚刚还原地交谈的两人瞬间便没了身影,如同消散在了这方天地般,空气中只留有轻微的灵气波动。
“唰!”
傀兽山脉深处,傀兽核心区,这里是傀兽们的天堂,人类傀师的禁地,天枭灵国傀师们口中所描绘的四阶五阶凶兽在这里十分常见,在核心区域中央甚至盘伏着一只让帝国所有人都心惊胆寒的六阶凶兽!这可是传说中的天妖傀,堪比人类天斗级别的超级强者,任何想要闯入这里傀师都会遭到傀兽疯狂的攻击报复。
然而此刻核心区的傀兽们此刻却惴惴不安,全都心惊胆战的趴在窝里不敢动弹,像是即将发生什么恐怖祸事一般。而那些离得较远的傀兽却是如临大敌般不断地向着核心区外围奔逃,惹得处在森林外围猎杀傀兽的猎傀队伍一阵心悸,傀兽如此暴动,难道兽潮又开始了?不应该啊!兽潮暴动都是有一定规律的,这次毫无征兆的暴动,只能说明傀兽核心区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天空中黑云潮涌,雷蛇乍现。云层之上似有惊世巨兽在不断翻搅,不时传来沉闷的低吟!
半空中,两人脚踏虚空,相视而立,须发横飞,衣袍飞舞,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陆辰,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也是这般,不由分说的便战在一起!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今日再见又是如此!”
白袍男人有些回味的淡淡道!
“白子崖!其实,你若放下此行的目的我们或许可以不必如此!”
“这是临行前老师特意交代的,我不能因此违抗师名,所以今日之事无法避免!”
“玄阶傀技:天罡拳!”
陆辰身形模糊,转眼间便到了白子崖身前,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拳锋伶俐,夹带着令人窒息的灵气威压向着他利落的轰去。
“好强势的傀技!”
白子崖心中略微有些吃惊,想不到眼前这个颓靡的男人竟还能使出这么凶悍的傀技。
那拳势所带来的巨大压迫感甚至能让意志不坚的傀师当场泄防,一拳下去估计会使对手体内气血翻涌,全身的灵气溃散。
“不愧是你的成名绝技,这么多年了,真让人怀念!”
一拳轰击在白子崖身上,只见白子崖的身形渐渐变得模糊,直至消散。
空气中灵气翻涌,白子崖鬼魅般出现在陆辰的身后不远处淡淡道。
“虚灵掌!”
身形一闪,陆辰再次消失在白子崖身前,四周突然出现许多的残影,那残影张开手掌,向着白子崖极速拍来,同样带着巨大的威压,想要将他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望着那扑面而来的虚影,白子崖不急不躁,在虚影即将近身的一刻再一次消失在空中,这可以说是近乎人类反应的极限,如此快的玄阶傀技都被他轻松躲过,真让人难以想象。
“这样的傀技是伤不到我的,况且我们以往那么的熟悉了解,你所有的招式底牌我都见过且亲身体验无数次。”
白子崖再次出现在陆辰身前,闭着双眼,似乎回忆着那些热血的过往。
陆辰停下身形,没有继续出手,似乎也被带入到曾经的回忆中,意气风发的少年们结伴闯荡大陆,一起探险打怪,相互切磋比拼,共同进步成长,那是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这么多年了,那种感觉依旧伴随在彼此的招式里让人如此的熟悉怀念!
“你……达到那个境界了!”
陆辰略带沙哑的嗓音里透着一丝羡意,望着眼前曾经的伙伴,不禁有些感伤。
“是啊!若没有雪柔姑娘那些事,以你的天赋,现在也不该如此!”
白子崖听出陆辰声音中的一丝不甘,他们年轻时都是争强好胜的热血青年,一起竞争,一起成长。他们是同龄人眼中不可逾越的天骄,是未来称霸一方的巨擘强者。
他们是朋友,却不甘落后于对方,比拼修炼是他们曾经最大的乐趣。并以此互相较劲,顽劣又可爱。
天枭灵国帝都皇城内,一正闭目养神的中年男人突然惊醒,像是预见到了什么,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这些家伙难道出来了!”男人不觉喃喃,随即身形一闪消失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内。
……
“嘿!老伙计!出来吧!看了这么久的戏,眼睛不累吗?”
白子崖望着空荡荡的天空突然道。
“哈哈!想不到还真是你们!你不是回族中修行闭关的嘛!怎么有这闲情跑出来!难道你突破了?”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虚空内泛起一阵灵气涟漪,紧接着便从中走出了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中年男人,面色红润,身形微臃,正对着白子崖朗笑道。
“只是碰巧好运,借机突破了而已!”白子崖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谦虚道。
“我也要有你那份好运便好了,卡在如今的壁隘已经整整三年了,依旧没有任何突破的契机,怕是这一辈子都要断送在此了!”华服男人无奈自嘲道。心中那份对曾经好友突破天道的羡慕流于言表不加掩饰。
“林鲲,你可是来自北冥神族的天骄,这点壁隘对你怎么能算是壁隘,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不攻自破。”白子崖被林鲲一捧顿时有些经不住,立马又送了回去。
“还是子崖天资卓著啊!没有依靠家族传承就能有如此成就……”
“哪有!哪有!还是鲲哥厉害……”
“不,不,不,还是……”
“行了,十几年不见,你俩还来劲了,就别在互捧了,说正事吧!”
看着渐渐陷入谦恭互捧环节的两人,陆辰有些无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