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惜了,昭寒女君遇刺,白白错过这次盛会。”
“可不是,我们女皇陛下那么优秀,因为这样的事错过,真是太可惜了。”
“行了,陛下无事已是万幸,至于盛会,来年陛下定能大放异彩。”
盛会直至今日,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正是竞争最为激烈之时。
昭卿在寒沧陪同下来到观战席。在众人看来,她面色微白,步履略滞,显然有伤未愈。
然而这不过是她为了骗过众人而用的障眼法,为了效果,她甚至压制了灵力波动。
“见过南圣陛下。”嵇夜带着无月教一众人走向昭卿。在这之前,无月教可是没有在今年的盛会露过面。
他看着昭卿的面孔,眼中酝酿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嵇少主不必多礼。在驿馆住的可还习惯?”昭卿浅浅一笑,也不知是为何,对于刚见过一面的嵇夜,她却是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透过她的容颜在看另一个人。
莫非是前世有故?
嵇夜接过侍从手中的灵药递给寒沧,“驿馆很好,陛下有心了。”
昭卿看了一眼那灵药,道:“嵇少主这是?”
“一点小心意,愿陛下早日痊愈。我们这便走了。”嵇夜似乎不愿多言,带了一干人匆匆地离去。
昭卿满心疑虑,却也只能暂且按捺下去。
“见过陛下。”柳绯烟被自家老爹推出来行礼,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当然知道柳无风此举何意,无非是想知道昭卿究竟伤的如何,只不过他的心思,委实令人不齿。
“免礼。”
“陛下伤势可还好?”
“无妨,你有心了。”昭卿淡声道,“若是没记错,今日首战,是你与东瑾七皇子凌麒吧?”
柳绯烟微有惊诧,旋即道:“陛下好记性,正是。”
“今日首战,南圣柳绯烟对阵东瑾七皇子凌麒。”
昭卿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去吧,为我南圣,全力一战。”“是!”
擂台之上,柳绯烟一袭湖绿色长裙,手持长鞭,小家碧玉的气质下掩盖不住的,是跃动的战意。东瑾七皇子凌麒脸色阴沉,不知是在想什么。
两人实力相当,皆为十五岁的初灵七重。水元素少女面带微笑,雪元素少年冷眼以待。空气中隐隐生出几分火药味。
因为两人不熟,没有寒暄,立刻开打。
柳绯烟双足发力,在灵力加持下瞬间化作残影袭向凌麒,手中长鞭已然挥出,在凌麒面前形态转化,变为一柄短刃。
凌麒侧身一躲,短刃堪堪擦过颈边衣衿,劲风过处,少年墨发飞扬。却见他站定,指间灵力凝出四片雪花,“咻——”飞出,化作漫天飞舞而危机四伏的飘雪,直击尚未转身的柳绯烟。
少女青衣翻飞,一个后空翻,踏着利刃般的雪花,巧妙地化去凛冽杀气,悄然落地。随即短刃召唤归手,化为长鞭,水元素灵力运起,隐隐地透出几分寒意。加持在长鞭之上,乍然飞出一道水幕,将凌傲雪淋了个透。
“七皇子,便请你接下绯烟这招水幕弥天吧”
即将散尽的水幕冲出衣衫尽湿的凌麒,以及铺天盖地的严寒积雪。“柳姑娘,你这一招除了水,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呢。六出冰花!”
六叶极寒的雪凝作长剑,直指面色微白的青衣少女,她消耗过大,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堪堪躲过,却也在面上擦出一道血痕,可她笑着说:
“七皇子,这你可就错了。”
凌麒感到有些不对,未等他反应过来,少女虚弱而坚定的声音已响起:“化水为囚!”
凌麒身上霎时浮现层层水凝结而成的桎梏,困住他动弹不得,而一柄泛着冷光短刃正指着他的咽喉。
“你忘了,水是不能完全变成雪的。”少女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有些狡黠地笑道。
“承蒙赐教,我输了。”凌麒淡淡的接上话。柳绯烟转身下了擂台,终于昏倒在地。
昭卿弹指一挥,一瓶丹药丢给正准备将柳绯烟带回去的柳无风。
“好好照顾她,今日,她是我南圣的骄傲。”
“是。”
寂静许久的观战席终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不为别的,只因少女拼尽全力的一战。
“姐姐?”窝在昭卿怀里的白惜辞抬起头,有些不解,“为什么要给她丹药吖?”
“只是因为她的拼尽全力而已。”昭卿摸摸她的头,露出一个有些苍凉的笑。
这样的场面,多像当初挡在她身前的那个温柔的女子,用尽全力,只为了保护她,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君亦天的目光停留在昭卿脸上那一丝迷途旅人似的落寞上,不禁奇怪,一个十三岁的少女,究竟是历经了什么,才能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究竟,是谁?
碧央宫驿馆内。
“我说了,我绝不会接受这种婚约。”墨惊云依旧面无表情,但口中吐出的话语冷厉至极。
这种以利益做捆绑的婚约,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答应?!更别说,他对那个什么汐儿公主毫无感情。那样的女子,从头到脚哪一点都不符合他的选择。
“少主啊,这汐儿公主不论相貌家世哪样都能配得上您,更何况只要您接受这个婚约,就相当于将整个西玥掌握在手中。您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迄今为止,我和那位汐儿公主就见过三面,你们就这样草率的给我定下婚约,究竟是什么意思?!”说着,他将手边的茶杯重重摔下。
墨惊云很少动怒,因为他本就不善言辞,不露喜怒。如今怒摔茶杯,实在是因为愠怒不已。
这个什么婚约,要么是他的那位好娘亲主动找到西玥皇帝促成的,要么就是那位对外声称与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汐儿公主撺掇她父皇定下的。
至于眼前这些极力说服他答应的碧央宫长老,必定是收受了好处的。否则就凭他们平时那副做派,哪敢这么逼迫于他?
“惊云,你在这里做什么?”婆罗月汐从门外走来。
婆罗并非姓氏,而是西玥的皇族统称。在西玥,婆罗手握政权,是为皇族,刹帝掌管军队,是为皇族之下的贵族,而吠舍和首陀则是平民。
这位婆罗月汐,本名月汐,也就是刚才众人提到的汐儿公主。
西玥常年炎热干燥,当地居民穿着大胆,与其他三国相比,清凉而颇具异域风情。
这月汐就是典型代表,衣袖七分长,上衣略短,露出纤细的腰肢,下装根据南圣地方服饰改良后,裙摆刚刚没过膝盖几寸。
“原来是汐儿公主。”众人笑着与其打招呼。
“长老不必多礼。”月汐与墨惊云同岁,但做事颇为老到,礼节到位,神色正好。
“你来干什么?”墨惊云口气阴冷。月汐却像毫无察觉,笑着说道:“明天你还有擂台战,我来看看你。只可惜我早早的被淘汰了,不能和你一起战到最后。”
“不必了,回去吧。”墨惊云开口就把月汐弄出来的气氛生生撕裂,他讨厌这种故意制造的暧昧。
“怎么了?你心情不好吗?语气这么冲。”月汐大概是感觉不到他语气里的不耐烦,依旧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温和地询问。
墨惊云内心忽的翻起一股怒火,“你我只是见了四面,你来碧央宫时一面,宫宴一面,临行来南圣时一面,加上现在,我们根本不是什么自小相识,这个婚约就是胡闹!还请你莫要当真。”他似乎从来没有讲过这么多话,一怒之下,将想说的说了个尽。
“可是这是父皇下的旨……”月汐话音未落,墨惊云手中长剑已然抵在她颈间。“不管是谁定下的,我说了,我不接受。”
剑光一闪,月汐鬓角一缕发丝飘落,而墨惊云早已离去。
“公主……”
“没事,你们快去找他吧,别出什么事。”月汐低着头,强压着哭腔说道。
众人应下,追着墨惊云而去。
月汐忽的跌坐在地上,轻声呢喃:“墨惊云,你还真是无情又固执呢。看来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沧城街道上,墨惊云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有时候他真想自己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碧央少主,而只是一哥普通人,不必背负什么莫名其妙的“振兴碧央”的责任。
他的父亲早亡,母亲一人撑起碧央宫,还兼顾着抚养他的责任。或许是因为父亲死于脱离碧央宫之后,母亲对碧央宫有着极深的执念。
从小他便被告诫,他是碧央少主,碧央宫的未来由他来带领。为着这个,母亲逼着他拼命的修炼,直到成为西玥最有天分的修灵者。
以前,他不想让母亲失望,所以,他很乖巧地听从安排,用尽每一分力气,只为达到母亲的要求。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累了,他真的不想再过除了修炼就是学着管理碧央宫的生活了。
他还只是十五岁的少年而已啊。
这世界很精彩,为什么要把最美好的年华全部投入到那么单调而枯燥的轨迹呢?
若是不够快乐,那追求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