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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再话唐婉

“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头。

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侯。”

讲的是名为莫愁的女子幸福美满的一生,然而唐婉没有那么幸运,等来她一生的幸福美满。

陆游与唐婉的故事,想必大家已经都耳熟能详了,也为之动容过。但是今天我想讲一下不同的见解。

陆家曾以一只精美无比的家传凤钗作信物,与唐家订亲。陆游二十岁(绍兴十四)与唐婉结合。不料唐婉的才华横溢与陆游的亲密感情,引起了陆母的不满(女子无才便是德,陆游为孙姓女子写墓志时也说过,才藻非女子事也),后陆母认为唐婉把儿子的前程耽误殆尽,遂命陆游休了唐婉。陆游曾另筑别院安置唐婉,其母察觉后,命陆游另娶一位温顺本分的王氏女为妻。唐婉而后由家人作主嫁给了皇家后裔同郡士人赵士程。公元1155年(绍兴二十五年),礼部会试失利后陆游到沈园去散心,偶然遇见了唐婉,两个人都非常难过。陆游感伤地在墙上题了一首《钗头凤》(红酥手)词。1156年,唐婉再次来到沈园瞥见陆游的题词,不由感慨万千,于是和了一阕《钗头凤》(世情薄)。同年秋,便抑郁而终。

世人皆知《沈园二首》,却鲜少关注过唐婉去世后的事情。

唐琬去世后,赵士程终身未娶。而陆游,娶妻纳妾拥有七子。后来,赵士程以一介文人之躯,投身到抗金前线。他没有留下一首诗,成了沉默的大多数,在历史幽暗的深处,被人黑化丑化。他吃亏吃在不会写诗,虽然他本身就活成了一首诗。我们欠他一个道歉。

陆游在墙壁上写诗,人们围观了近千年。

可你不知道的是,他也曾围观过别人的诗。

在去蜀地任职的途中,他偶尔在一所驿站的墙壁上看见一首诗,诗写得灵动清婉。陆游四下打听,才知道是驿站站长的女儿写的,他便要求相见。

原来这个美丽灵气的女孩,也是陆游的粉丝。更可喜的是,这女孩长相酷似唐琬。于是他便说服驿站站长父女,纳了这个女子为妾。

他把这个女子带回家后,妻看妾一身狐媚,哪里容得下。就跟陆游闹,陆游再一次退让,上次是对母亲,这次是对妻子。跟妻子一合计,将这个妾给打发了,也有说是卖了。

王国维说:百凶成就一诗人。

也许有人会说,陆游写过那么多诗,除了爱国情怀的,就是怀念前妻的。他写沈园也写唐婉,他二十几岁的时候在写,三十几岁的时候在写,四十几岁的时候在写……八十几岁了还在写。他爱唐婉不爱王氏,不然为何一首写给王氏的诗都没有?

唐婉是他的初恋,在陆母的干预下分离,自然成了他心里抹不去的朱砂痣,但是我觉得他不够爱唐婉。在沈园中看见唐婉夫妇在园中观赏用膳,唐婉的素手掩在衣袖下,若隐若现有意无意地举杯而饮。眼前的一幕一下子就刺痛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写下“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说他和唐婉分开的几年日子都过得很萧瑟、离索,我们在前文中提过的陆游离婚后娶妻王氏并很快有了孩子,而且后来他有七子三女。“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倘若他真有心,又怎会一封书信都难以寄出?

也许有人会说,陆游是孝子,是封建的愚孝和玄学拆散了这对有情人。既然在一起有这么多艰巨的困难,有这么多“不可抗拒的原因”,那为何不就此放手,一别两宽?唐婉自和陆游分离以后就身体不适,忧虑过思,好在赵士程对她百般呵护,细心调理,才日渐有了好转。在两人的不期而遇,四目相对有,这无疑是打开了唐婉久封的心灵,往日旧情,内心的千般委屈一下子如洪水般汹涌而出。唐婉是个极其重情义的女子,赵士程虽然给了她心灵的抚慰,但是她与陆游的那份情始终在她内心的最深处。自从看了陆游的《凤头钗》后,她再难平静,追忆往昔,感叹造化弄人,本就形同枯槁的身子最终是抗不过去,在万物萧条的季节,她像一片落叶在某个寂静的夜晚,落寞地离去。而此时的陆游远在他乡,仕途上平步青云。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蛾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真的爱过就应如此,“祝你岁月无波澜,敬我余生不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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