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府衙异常热闹,原因是知县大人要公开审理徐范被杀一案。
这也就是说,安县所有人都能来围观。
仅仅半个时辰,来的人在空地围着已将整个大堂的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叶知县今天换了一套新的官府,带上帽子显得颇有气势,他慢悠悠地坐下,一拍惊堂木。
“来人啊,带凶犯!”
几个衙役带着两个人上来了。
顿时人群沸腾了。
孙主簿刚蘸了墨,抬头看清了那两个犯人的脸惊得笔“啪嗒”一落。
叶知县转头看他一眼,颇有警告的意味。
犯人们进来后安静地跪下。
孙主簿拿着笔的手还是有些晃的。
他怎么也没想通,叶知县抓的“嫌犯”竟然是沈记旧货的老板沈成和俞利娘!
他都惊呆了,莫不是昨晚那师爷不相信他,没跟知县大人说?
想到这,他打了个岔子,“大人……”
“闭嘴。”
叶知县没动,但孙主簿知道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嫌犯沈成,你可知罪?”叶知县问道。
沈成其实也是懵的。一大清早,他才整理了一下店铺开门,几个穿着衙役服的官差突然冲进来将他扣住,将他带到官府,然后又碰上了同样被抓并一脸懵逼的徐俞氏。
“草民……不知。”他说道。
叶知县笑了笑,“你不知,本官就来替你说。”
“沈成,你有三罪。”他举出三根手指,“一,你杀人越货,害的徐范一家家破人亡。二,徐范一死,你便趁虚而入,与徐范的小妾徐俞氏勾搭成双。三,你还与县外山贼流匪勾结,妄图获取不义之财。”
话音刚落,外面一阵唏嘘。
孙主簿惊得掉了下巴。
而沈成本人更是恍如雷劈,“大人,这都是污蔑!”
“污蔑?”
“草民有何动机杀那徐范?而且草民也没有……”
“嗯,问的好。”叶知县忽然打断他的话,摸了摸下巴,“大家应该都很疑惑……就让本官来把事情好好再说道说道。”
他一秒严肃了脸,认真道,“九月初五,沈成收了徐范家祖传红木,期间二人有过争执。九月初八,徐范被杀。当晚有人在客栈看到徐关氏走在街上……”
说着,他眼睛一瞟。
孙主簿立马道,“确有此事。”
叶知县一笑,“其实那不是徐关氏,那是沈老板乔装打扮的!”
徐俞氏瞪大了眼。
“至于为什么如此处心积虑地杀人呢……”叶知县慢慢悠悠地说着,“自然是因为沈成在九月初五那天来收红木时看上了徐俞氏!奈何徐俞氏已嫁作徐范的小妾。他心有不甘,便暗生毒计,杀了徐范再嫁祸徐关氏。这样,他便可以毫无顾忌地娶了徐俞氏。而徐俞氏你,犯的罪就是,不守妇道还与杀夫仇人通奸!”
“大人你到底在说什么?!”徐俞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民女听不懂。”
叶知县一声冷笑,“接着,你们贪心不足,见徐范人死了,徐关氏在牢里,你们便想霸占徐家的家产。”
“单凭我们两个人?!”沈成反问。
“所以啊,你的第三罪,勾结流寇。”叶知县比出三的手势,“徐府位置偏东,因为是百年老宅,在靠近通往青州梨乡县的路上。你们串通县外盗匪,想做成徐家被仇家洗劫一空的假象,之后和他们分赃,再同徐俞氏远走高飞。”
“……”
沈成气极反笑,“大人不去当个说书先生委实屈才了!”
“我去当说书先生,那谁来将你们绳之以法呢?”叶知县似乎心情颇好,还接着他的玩笑说起来。
“那大人可知草民还有个女儿?”沈成反问他,“草民同徐俞氏远走高飞就不管女儿了?”
“你和徐俞氏两个不还可以生?”叶知县没觉得这是个问题,“女儿再怎么养着都是要嫁去别家的。你丢了这个拖油瓶,以后徐俞氏说不定还能给你生个儿子,为你延续香火。”
忽的外面人群中有个老妇的喊声,
“有道理!”
“……”沈成没接话,暗骂了一声狗官。
但叶知县仿佛听到了似的,对他微微一笑,“想说什么就发泄出来,在心里骂着多憋屈啊。”
沈成低头没理他。
徐俞氏这时却想起来,“大人说了这么多,说我们通奸,勾结流寇……大人可有证据?没有证据空口无凭,民女不服。”
“你要证人,证据。”叶知县走下来对她弯腰笑道,“我都有。”
“来人!”他忽的起身一声大吼,“带上物证,传包氏……”
带着托盘的衙役和一个中年女人被带上来。
中年女人是从昨晚就被关起来了的,本来喜好八卦性格活泼的她此刻安静无比。
“还有……谢氏!”
“谢氏?”孙主簿忽觉这姓有些熟悉。
接着,外面人群安静了,默默排开一条道。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一身深色暗纹花样的长裙,掩不住她通身的大家气派。
“竟然是谢家太太!”孙主簿才反应过来。
在安县,谢家才是名望最高的府邸,而相比之下的关府都算不了什么了。
徐俞氏是近几年才来的人,只知道谢家出名,但具体怎样她也不清楚。
但沈成是知晓的。
他没想到,一向低调避世的谢家竟然也来掺一脚。
包氏和衙役都跪着,和原先两人成了一排。
谢大太太站在最边上,给叶知县清浅地福了个身。
“快来人,给谢太太搬个椅子!”叶知县殷勤地招呼着。
谢大太太坐下,面色冷淡,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徐俞氏。”叶知县忽然喊道。
俞利娘茫然抬头。
“你不是要证据吗。”叶知县支手撑在桌子上整好以暇:
“人证,物证,都给你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