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妃确实气得不轻,只一个劲儿地在宣平侯夫人怀里哭,边哭边数落安郡王。
宣平侯夫人被她哭得有些头疼。
要说这也是她自找的。
当初宣平侯夫人极力劝阻她,让她不要这般行事。天涯何处无芳草?燕京的好男儿如此多,何必要去巴巴倒贴一个异族子弟?
眼睛头发都不是一个颜色,可不是异族么?
身为回纥人的安郡王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一头金色的长发。五官深邃,鼻子高挺,肤色雪白,确实俊美无比。
当时的安郡王妃迷他迷得不行,但宣平侯夫人却不大喜欢他,总觉得他长得怪异。
而且看起来不大好相与。
宣平侯夫人叹了口气。
如今看来,她的眼光没错,这个安郡王真是个刺头。
自成婚留在燕京后,真的没少生些事端。先是日日流连花街柳巷,后来又从那里提个姑娘回来。
那姑娘与他一般,皆是金发碧眼,肌肤如雪。
安郡王当日就认了她为义妹,向圣上请封她为郡主,封号胜安。
不少人在羡慕胜安郡主好运的同时,也在看安郡王府的热闹。
二人为这事闹了许多时日,安郡王妃甚至以死相逼。最后胜安留了下来,不过安郡王似乎从此以后安分了许多。
直到两年前,又纳了一房小妾。安郡王妃就又跑到她这里哭诉,责怪安郡王多情。
这样看起来似乎是安郡王妃太过强势。但只有宣平侯夫人知道,在这些事上,安郡王从未低过头,只有安郡王妃在次次不断地退让妥协。
也就造成了如今尴尬的局面。
安郡王妃的地位要不稳了。
那个两年前抬进门的小妾,怀孕了。
“我当时就觉得不能留她!偏偏你们又说什么男人总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先抬进来等过一阵子就腻了。结果呢?!等等等给我等出个孩子来!”安郡王妃还在哭得抽抽,一脸委屈,“现在可好了,叫我怎么做?!”
宣平侯夫人轻咳了声。
这话她可没说过。
那些京城贵夫人们一天到晚闲得没事做,就指望着这点八卦谈着别人家长里短度日,估计打头的就是尚书夫人李氏。
宣平侯夫人这样想着,默默把自己移出了“燕京贵夫人们”之外。
“阿姐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安郡王妃抓着她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的红红的眼睛盯着她,仿佛她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又来。
宣平侯夫人其实有点不耐烦了。
每次都是这样。
虽说从小她们关系就情同姐妹,她也把安郡王妃当作妹妹。可安郡王妃总是将她的话当耳旁风,但出了事又来哭着叫阿姐,让她帮着出主意。尤其成婚后,每次安郡王做什么教她不高兴了,又不肯退让,她就跑过来阿姐长阿姐短的。
宣平侯夫人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有些不耐,“这有什么好哭的,等她生下来你就抱过去养不就得了?记挂在你名下。”
“凭什么?!”安郡王妃忽然叫起来。
宣平侯夫人被她一惊一乍吓得一跳。
“我凭什么让那贱人的种沾我的光?!”安郡王妃面色极度嫉恨。
毕竟挂在她名下,这孩子就算安郡王的第一个嫡出孩子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
“凭你没孩子啊。”宣平侯夫人语气淡淡。
这一下掐住安郡王妃的软肋。
安郡王自同她成婚起就没踏进过她房中半步,任她如何撒泼打滚使计用策都没有用。
换来的只有安郡王异常冰冷的眼神,“你以为我会再上当受骗一次?”
安郡王妃又扑向她怀里,低低哭起来,“你要帮我啊阿姐!你要帮帮我!”
宣平侯夫人只得伸手安抚她几下,“行了你就照我说的做!”
“不行!”安郡王妃摇头揺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咽不下这口气!”
宣平侯夫人没法了,“那你想怎样?”
“我要让皇上给我做主,将那个贱人入奴籍,教她永世不得翻身!”安郡王妃的语气阴冷得让人不禁起了凉意。
“这也太过了吧?”宣平侯夫人不禁皱眉,“再说了,又没有宫宴你如何能面圣?”
宫规森严,就算是皇亲国戚平日里没有通牌也是一样不能进的,更别提像安郡王妃这样仅仅只是挂名毫无实权的异族郡王的家眷了。
“……”
安郡王妃终于沉默了。
宣平侯夫人见她不语,以为是还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便温声劝道,“想开点,你就等那孩子出生将他抱过来,她一个小小妾室还能拦你不成?虽说不是生母,你只要从小将他养在身边,他还不是和你亲?这样那妾室就算辛苦怀胎十月也只是竹篮打水……”
“有了!”安郡王妃忽然仰脸打断她,激动道,“阿姐,长岳不是可以进宫么?你就行行好,叫长岳帮我在圣上面前带个话……”
“……”
宣平侯夫人震惊得无言了半晌,随后只觉得深深的失望。
“你走吧。”她冷冷地推开了安郡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