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桑，这红衣是什么？好漂亮啊……”
芙柔眼尖，一眼就看见了绝桑拿出来的衣服。
“这件衣裳，是给小十三做的。我，欠她很多。”绝桑最近觉得自己很奇怪，提到十三娘的时候总是情绪低落。
“不如我送去吧！”芙柔眼前一亮，“上次去方家的时候，我们两个闹得很不开心，我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她道个歉。想必看在你的面子上，她也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芙柔说的有模有样，没理由让人拒绝，绝桑也就由着她去了。
十三娘一看是芙柔，有些意外。“怎么又是你？还以为苏小姐不会再来了。”
芙柔冷哼，“不是我要来，是绝桑非要我来。他说欠你太多，有个东西要给你，算是感谢，他自己不想来，只好让我送来。”
十三娘接过盒子，打开的瞬间眼眶就红了……
“那你要给我做一辈子衣裳吗？”
“这么大的野心，美得你！”
脑海中忽然想到她和他曾经的对话。
看着这件红衣，她不由感慨。那个愿望真的是一个野心，此生难以实现的梦了吧？
“对了，绝桑找你今晚去蛇洞。说是有事情要和你说，算作一个了结，爱去不去吧，话我也带到了，告辞。”芙柔表现的是漫不经心无所谓，但她已经算准了十三娘铁定会去。
那个蛇洞，是软宜轩的内院。不知为何，芙柔从未得到绝桑的允许踏入那里。
思来想去，似乎也与十三娘脱不了干系，她正是算准了这些。
外面的天气阴雨连连，看着就压得人透不过气。
“十三？怎么了？怎么站在门口吹风呢？”方梓奇看见发呆的十三娘问道。
“没什么，今晚天冷了。你早些休息吧，我要出去见个故人，可能很晚才会回来，不必等我了。”十三娘说着，抚着红衣。
方梓奇不愿问那么多，不是不好奇，而是他知道凡事强求不得。
“好，你去吧！我，等你回来……”这是他方梓奇对十三娘的承诺，无论何时，他都等着她回头。
夜深了，电闪雷鸣的天气少有人去行走。
十三娘身为赤练蛇，倒是不讨厌这样的日子，只是走着走着总觉得心神不宁。
软宜轩已经关了门，灯火都熄了。
十三娘心有疑惑却还是走了进去，蛇洞永远都亮着，让人心里暖暖的。
蛇是冷血动物，但不代表她不向往温暖的世界。
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蛇洞，回想着和绝桑在这里的种种。
忽然，目光一顿，理智瞬间被愤怒吞噬。
塌上女子鹅黄衣衫轻掩，发丝凌乱。红彤彤的面颊，醉人的神情，正是苏芙柔。
“你怎么会在蛇洞……”十三娘怒吼。
苏芙柔坐起来，佯装着刚睡醒，看到十三娘还很意外，“你怎么来了？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绝桑带我来的，不可以吗？怎么？这蛇洞是你一个人的吗？”
“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我的！”十三娘哭的伤心，脑海中美好的一切开始碎裂。
“十三娘，既然攀上了方梓奇，就不要再总打扰我和绝桑了！”苏芙柔忽然也激动的说着。
“打扰你和绝桑？是绝桑让你住进蛇洞的？”十三娘不敢相信。
“那当然了，他不同意，旁人怎么进的来？”芙柔只当这蛇洞是女主人的象征。
却不知，在十三娘听来，这话更有深意。是啊，绝桑身为巴蛇，是异兽，在他高强的法力之下，有谁能不被他察觉溜到蛇洞？
“他，骗我……”十三娘崩溃了，将自己蜷缩起来，身上冒着诡异红光，“他骗我！！！”
她做的这一切，都好可笑……
芙柔最开始得意，看着十三娘痛苦觉得扳回一城，但是慢慢的，她就笑不出来了。
眼看着十三娘身上冒着红光，渐渐转变成了一条巨大的赤练红蛇。
“啊！！！妖怪啊！”
惊叫声响起，绝桑急忙冲进了蛇洞。看着芙柔惊慌的样子，还有面前即将失控的十三娘。
绝桑懵了，怎么也没想到。芙柔遇了劫匪，他施手救下，让她在前殿休息，怎么来到了蛇洞？而十三娘为什么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
但是也来不及多想，他伸手拔剑便与十三娘缠斗起来。
芙柔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这已经超过凡人的认知。
十三娘仅千年修为，如何敌得过上古异兽巴蛇的力量，没多时便狠狠地摔在地上。
化为人形的十三娘一口鲜血吐出来，喷在地上也溅在绝桑新做给十三娘的红衣上……
绝桑想要上前扶她，却被狠狠地推开。
十三娘的眼一直明媚美丽，此刻却让人第一次意识到她是一个妖孽。冷异的眼神接触到便觉得寒冷刺骨，“绝桑，你不信守和我的承诺。我说过，我可以不要你，不要任何回报，只要蛇洞。你居然让别的女人到这里来……”
“蛇洞只是一个地方而已，你又何必这般执迷不悟？你化为妖型攻击凡人，是要遭到天谴的！”
“你是在关心我吗？不，你不是，你只是在关心那个女人！”十三娘忽然觉得失望透顶。
“你不要再胡闹了！”绝桑有些生气了。
十三娘第一次不顾他的愤怒，不把他的情绪放在第一位，她的泪砸在地上，止也止不住，“绝桑，我再也不要穿你的红衣了！穿你的衣服，很美，但是好痛。每一次，都会流好多血……”
“小十三。”绝桑觉得心跳漏了一下，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我不要了，我什么也不要了。我诚心的祝你二人，白首不相离，百年好合！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她回身的动作潇洒而决绝，却不知道是下了多少决心，心里又是滴了多少血。
剑掉在地上，上面仿佛还沾染着十三娘身上的血。绝桑无力的后退几步，看着红影离去无能为力。
第一次，他感到身后一无所有。第一次，他觉得这蛇洞不再温暖如初，而是透着无尽的哀凉和孤寂。
十三娘回到方家的时候，方家依然灯火通明。
方梓奇太了解她了，知道她怕黑，就一直亮着灯。
她清理好身上的血，佯装淡然的像往常一样走进了门。
没想到，一进屋就看见了方梓奇支着下巴，晃头打瞌睡的滑稽样子。
桌上放着菜，都是她爱吃的，一碰，指尖还残留着温度，是一遍一遍热出来的。
他不知她蛇的身份，以为她手脚冰冷是病，从来不舍让她碰到半点凉的。
鼻子间忽然一酸，十三娘眼泪再也止不住。
声响吵醒了浅睡的方梓奇，他睁眼就看见哭泣的十三娘，吓得不知所措。
“十三，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我跟他拼命！”方梓奇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只能不停给她擦眼泪。
方梓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居然还想替她拼命？
十三娘再也忍不住的，一把抱住方梓奇，哭泣的像个孩子，“呜呜，方梓奇。好疼……”
“受伤了吗？”心疼藏不住，方梓奇轻拍十三娘后背安慰着。
“这里疼……”十三娘指着心口，哭的泣不成声。
但她知道，今晚过去，一切都结束了。她再也不要为绝桑而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