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夏姣
秋天的冷风呼啸着从远方那片黑色山域吹来，红黄色的书叶于是一片片落下，在地上扑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地毯。
龙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冷风吹着他的脸让他感觉有些疼痛，但是身体却暖洋洋的，细细一看，自己身上居然裹着一层毯子。
红发的男子盘膝坐在他的身边，周围空间紊乱的魔力气息让龙荒觉得有些眩晕感，他爬起来问道，“这里是……”
红发男子说道，“王……”他想说些什么却又迟迟不敢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一名女子走了出来，此女衣服材质虽然普通，但纹路却是精心雕刻而成的，一把佩剑挂在腰间，一头英姿飒爽的黑色短卷发，她笑着对龙荒递上了一包东西。
龙荒打开外层的包纸，发现里面是两块馒头。
看着龙荒迟疑了，女子微微一愣，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龙荒，心想：此人身着打扮并不俗，虽然破破烂烂的，但是所流露的气质显然不是普通人，想来应该是看不上他们平头百姓的馒头吧。
女子叹了叹，然后说道，“你们受了很重的伤，随行的医师说你的心脏都差点被刺穿了，要不是诸神保佑，你怕是真的难以活下来。”
龙荒好像忽然懂了，然后点点头，“是你们救了我是吗？”
女子笑了笑，然后伸出了白皙的手，“我叫夏姣，一个过往的艺人。”
龙荒握住了她的手，一丝微微的诧异让龙荒脸部显得不自然，为何这个女孩的手并不……柔软，有点像是男人的手。
握手结束后，龙荒定睛一看才发现女孩的手心居然长了不少茧子，这是一双吃了不少苦的手呀。
龙荒没打算介绍自己这让女子有些难以适从，她于是说道，“这一带是战场，王选者们的战场，看你的模样应该是盟军那边的人吧？当然不可能是十六王选的啦哈哈，因为听说十六王选身边的都是巨龙呢。”
龙荒沉默着没有说话。
夏姣却继续说道，“我们要去人族九城域卖艺，穿过这片森林就要到达死亡峡谷了，我可以送你们到最近的城市，哪里会有好的医生……”
红发男子眼神微眯，然后冷哼，“谁要人类的医生？”
龙荒摆了摆手，然后点点头，“那就劳烦送我们到那边去吧。”
“我们戏团有车，你们可以坐在车里。”夏姣说完就离开了。
红发男子说道，“王，这些人类居然敢侮蔑我们，要不要全杀了？”
“你是什么上古暴龙呀？”龙荒皱起了眉头，“我要当的是天界的王，整个世界的王，不单单是龙族的王，我要统治的就是这些人，这些人你不顺心全杀了，将来难不成把全世界的人类都杀了不成？”
红发男子愣住了，没敢顶嘴。
龙荒说道，“情形如何报告一下！”
“翡翠那老大妈估计落到死亡峡谷里了，不死也难，好在龙谷里已经留有那大妈的血脉。我们的龙族部队因为翡翠不在，我身受重伤缺少制约，所以都散了。好在千流玖源和光明龙王也落下去了，这些王可以少一个心腹大患了。”红发男子说道。
“确实。”龙荒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点笑容，“能杀死他确实值得，剩下的王选者不足为惧，只要等我重新回到龙谷召集旧部很快就能重整旗鼓。”
红发男子嘴角一弯，“现在王才是真正的世界之王了。”
“没想到呀！没想到，如果继续僵持下去，胜负确实两说，但千流玖源居然会独自追来，最后把自己搭进去了，啧啧。”龙荒说了一句，顿时气血上涌，猛烈地咳嗽了两声。
捂住嘴的手心上留下了猩红的血迹。
“王！你现在的身躯自我修复能力有限，不得不说那些人给了你不少的伤害，恐怕很久都不能动用魔力了。”红发男子说道，“我被光明龙王打穿了半个身体，现在也是虚弱不堪。”
龙荒点点头，“那你就更不能惹是生非了，我们先跟着这只什么团来着的，恢复恢复，等我们养好了伤再出山也不迟。”
“一切遵照王的意思办。”红发男子低下了头说道。
休息了片刻，姣天戏团就要启程赶往亚南城，龙荒和红发男子坐上了一辆马车，只不过这“马”实在有些庞大。
坐在车后的龙荒眯眼看着那头庞然大物，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冰雪大妈家的杂种。”红发男子哼了哼说道，“三代种吧，大概是叫什么冰原巨龙罢了。”
“不是……冰雪龙王都没这块头大吧？”龙荒粗略估计了一下那个拉扯的四脚巨兽，“这只光高度就有十五米之高，重量按吨算的都夸张了。”
“块头不能代表一切。”红发男子说，“王，在上古那个年代，人类还没有从我们身上偷学魔法，还没有从精灵族手里学到修炼的秘法，妖类大部分都没开化，我们龙族就是一切的主宰，凡是身体里流着我们血脉的基本都能成为一方霸主。”
“如果放到以前，这只冰原巨龙好说歹说也是一方霸主，可如今呢？混得如此凄惨，只能给人类当苦力，龙族地位可想而知，啧啧……等王登临世界王座，一定要为我们龙族出口气呀！”
十五米之高的冰原巨龙仿佛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它回首弯着那又细又长的脖子绕到了龙荒面前，然后舔了舔龙荒的脸。
“呦，这小杂种倒是会讨好人。”红发男子说道，“王，您身上的龙血会让它对您无比亲近，只要您一声令下，它舍弃这些人类跟你走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龙荒轻轻抚了抚冰原巨龙肥硕的脸，像是抚摸小狗一样。
一匹马稍稍落后，骑着马的夏姣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说道，“这小家伙很少会那么亲近陌生人，我很看好你喔。”
“说起来，你们是干什么的呀？”龙荒问。
“艺人，自然是表演，哪里有人想看我们表演，我们就去表演。”夏姣如此说道。
龙荒并不明白那种意思，甚至对于“表演”这两个字有些陌生。
看着龙荒困惑的眼神，夏姣也困惑了，这人的衣着也不是普通人呀，难道连戏团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吗？于是乎夏姣从背后摸出一排飞刀，手指轻轻摩挲，一排飞刀分出。
夏姣手法轻盈，在马背上跃起，半空一翻，手中飞刀投掷而去，五把飞刀正中远方一棵树，五把飞刀排除一个正五边形的模样。
施展完投掷手法，夏姣轻盈地落到马背上，然后说道，“看吧，类似这种就像是表演。”
“团长！麻烦道具自己回首一下！”旁边一个绑着方巾的小哥慵懒地骑着马路过。
夏姣顿时傻眼了，只好下马，愣愣地从树上将五把飞刀拿下来收好。
红发男子不屑地说道，“这有什么，我本体状态随便一口龙炎就能烧掉半个森林。”
“这或许不是比威力。”龙荒很认真地分析道，“这应该是比拼控制技巧。你想啊，破坏对面树的话，我们完全不需要那么麻烦，那把斧子砍不更简单嘛？可她却愣是把破坏树这件简单的事情玩出那么多花样……”
“就是花样没错了。”夏姣苦笑道，她回来的晚没听到太多东西，不过总算是让龙荒了解到了些什么，她还是很满足的。只是不免会猜测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少爷，居然连戏团都不知道，还会对自己简单的手法评头论足。
“你的手法能教我吗？”龙荒忽然问道。
夏姣愣住了，脸颊微红，“你说这话的意思是要拜我为师吗？我……我能当你师傅吗？”
“嗯？”龙荒满脸的疑问。
夏姣说道，“我们戏团有规矩，那就是技巧不外传，你要想学就只能拜入我的门下……等等……我自己都还没学好会不会误人子弟呀……要不这样吧，我带我过世的父亲收下你，以后你就是我师弟了好不好。”
龙荒听得更懵了，问了一句，“是不是拜了就能学到刚刚的手法了？”
夏姣挺起胸板用力点头，“那是，我们姣天戏团对门下弟子可都是亲囊相授的。”
“那好，我拜。”龙荒说道。
“王！”红发男子面色发白，“您怎么随意……这不算呀！王……您不知道……”
“王？”夏姣一愣，“为何要喊他王呀？”
红发男子冷笑，“连王都不知道？无知的人类。”
“说得自己好似不是人类似的。”夏姣可是用魔力感受过红发男子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妖气，显然不是妖呀！
“王少爷！是王少爷，这是我家仆众，哈哈。”龙荒忽然解释说道，“在下姓王。”
“哦哦，王师弟呀。”夏姣点点头，“看来你们家很有钱嘛。”
“还行还行。”龙荒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龙荒自记事起就活在那个龙谷中，群龙才能存活的龙谷，龙谷里的龙都对他很好很好，他从未出过龙谷，所了解的人类也都是群龙口中的人类。
一旦熟络起来，夏姣也变得无话不谈了，“师弟，你看好，这门技巧叫：回眸。”说完她高高地跃起在半空中翻转一圈，手中的匕首投掷出去，每一把都稳稳扎在目标的树干上。
龙荒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心说：或许自己明明有着终极神兵却依旧不能碾压千流玖源的原因就在于此吧，千流玖源有太多太多自己并不了解的技巧了。
“你来试试。”夏姣递给龙荒五把匕首说道，“在空中转一圈，然后将匕首投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就算成功。”
龙荒拿起匕首，他身上的伤很重，不过外伤基本已经痊愈，内伤的话只要不动用魔力也没什么大碍，他于是学着夏姣跳了起来，但是匕首扔得却是五花八门，甚至有一把扎在红发男子的大腿上。
红发男子不动声色地拔出来，大腿上的伤口已经修复了大半，没有附上魔力的这一刀对于他而言并不致命，甚至算不上什么伤害。
夏姣却是吓坏了，“大叔要不要来点金疮药呀……”
“喂，我好想找到一点感觉了。”龙荒忽然说道。
“说谁喂呢？喊师姐！”夏姣双手叉腰娇喝道。
龙荒一愣，然后低声喊道，“师姐……”
看到这一幕的红发男子咬着牙，却又不敢发作。淡定！淡定！等这些人类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再说……
“唉，这才乖嘛！”夏姣于是怕拍了拍龙荒的肩膀说道，“师弟加油练吧。至于诀窍，等过会儿再告诉你。”
于是这一路上，龙荒练飞刀练了一路，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投掷出夏姣那般的准度，如果是单个投的话，龙荒已经能做到很好了。
第二天晚上露营的时候，龙荒终于忍不住跑去找了夏姣，“喂……师姐，我学不会呀！”龙荒第一次感受到挫败感，以往在龙谷的时候，那些巨龙甚至龙王们随便一教他就都能学会，可一旦进入人类社会，他觉得自己学什么都有问题。
夏姣嘿嘿一笑，然后说道，“其实这是要计算的。”
“计算？我知道！就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个东西呗。”那种东西叫算数，很朴素的东西，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数并不是人类发明的，而是从巨龙手中偷来的知识。
在以往几万年的龙族战争中，一群巨龙看到敌方巨龙决定上不上去打的关键在于算数，看对方的数量多还是自己的数量多。
“你是原始人吗？”夏姣斜眼问道，“那是小儿科啦，我这里的计算自然是物体运动轨迹的计算呀，就好比我扔出这把飞刀，他要如何才能到达我希望的位置？自然是我扔刀时候的力量和角度咯。”
“哦哦！原来如此。”龙荒说道，“但我似乎已经把握好了力量和角度了呀。”
“那是你单独扔一把而且不转身的时候吧。”夏姣说道，“你在动，其实可以看作树在动，而你只是换了一个角度去扔匕首，整个过程都是在动的，那么除了力量和角度，时机也变成了一个要素。”
龙荒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后脑勺。
夏姣叹息一声说道，“我怎么会摊上你怎么蠢的师弟？算了算了，看好了，师姐给你多演示几遍。”
“嗯嗯。”龙荒出了奇的好学，他心中坚定说道：如果千流玖源和师姐可以做到，那么自己也一定能够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