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夜幕为掩护,‘影换术’的效果提高了不少;同时‘闪现术’也可以使用,这就说明我只是被夺取了视觉,周围的环境实际上也没有如眼中所见般离我远去。”
处理掉伏击的弓弩手后,刺客的威胁大大降低,铂叡得以抽空捋清目前面临的形势。
但他刚准备收拾掉另外两名刺客时,忽然耳中响起一阵锐利的声音,仿佛能将耳膜刺穿!这时他心中一凛,知道刺客又使出了花招,这一次他们要夺走自己的听觉!
视觉受限,若是唯一能够依仗的听觉再被剥夺,情势就会直转急下,自己就真的可能葬身刺客的刀剑之下!
“所以说你的实力太弱了!”脑海中,异兽狰那如金属一般尖涩的声音响了起来,“听觉、视觉受限,你还有别的手段去感知周围环境!记住,你脚底下踩的,是‘土’!”
“土?”铂叡还没想明白狰这番话背后的深意,忽然感觉自己的丹田内涌出一股“土雷之力”,沿双足经脉钻入了脚下的泥土之中,刹那间,他感觉那些泥土仿佛与自己练成了一片,他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环境——尽管范围只有三米左右。
“方法教给你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脑海中狰的声音消失后,铂叡的意志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与自己连成一片的感知体系也深刻地留在了脑海之中。
忽然,铂叡感应到一只脚踏入了感应范围内,随即“入侵者”的身影映入脑海之中——是那个手持双刃剑的刺客,此时向铂叡发动了直刺攻击。
“视觉、听觉同时受限,这一击定能成功!”武器被斩断的刺客在不远处冷眼观望,脸上依然浮现了胜利的喜悦。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剑锋离目标的胸口不过十几公分的时候,对方忽然一个侧身闪避,同时右手上的长刀迅速刺出!刺客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胸口便被锋利的断流刀穿透,连哀嚎都没发出一声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临死时,他瞪大了双眼盯着铂叡,想不明白对方被剥夺了视觉和听觉的状况下,是如何实现反杀的。
不仅他想不明白,另一名刺客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难道是‘五感剥蚀术’没起作用?”刺客心中狐疑,紧张地看着铂叡,生怕漏掉对方的每一个举动。然而铂叡只是握着长刀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十分地谨慎,活然一个瞎子和聋子。
刺客蹑手蹑脚地走到一名弓弩手的尸体旁,拾起地上的弩机和箭矢,对准目标、扣动扳机,“噗”地一声箭矢刺中了对方的右肩!整个射击的过程铂叡毫无反应,刺客由此确认他就是个瞎子和聋子。
铂叡虽然右肩中了一箭,但身上的“寒铁衣”帮其防御住了攻击,箭矢也没能击穿甲胄。不过肩膀上的疼痛感还是令他察觉到危险并未解除。
“也许刚才只是恰巧而已!”那名刺客向倒地的同僚投去了怜悯的目光,同时第二支箭矢已经上膛,“既然有甲胄护身,那这一下我就瞄准你的脑袋!”
刺客得意洋洋地端着弩机瞄准,忽见对方竟然快速移动起来,并且身形忽左忽右,并不是一条直线——这显然是在避免被弩机所瞄准!
“年纪看着不大,人倒是挺机灵的!”刺客也跟着移动起来——对方虽然身形飘忽,但总的趋势的是在向他的方位靠近,若是待在原地不动,只怕会被干掉。
虽然感知的范围依旧是以自身为中心的三米左右,但随着不断地变换方位,周围的环境已被铂叡探查得一清二楚;不过感知的范围内始终没有出现刺客的身影,他便知道对手也在跟着自己移动,并且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刺客一边移动一边瞄准,不仅考验他的专注力,也考验他的射击水平,他暗恨自己不是个神射手,难以捕捉转瞬即逝的有利时机。忽然目标身形一顿,继而转身逃离,而且依旧以“之”字形移动。
“他是想逃跑!”刺客眉头一皱急忙端着弩机追了上去,但没跑出两步他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对方忽然一个转身刺出了长刀。
“原来是想引诱我追击,然后杀个回马枪!”看到这一幕,刺客忽然心中安定下来,“他现在是个瞎子、聋子,自忖没法脱离弩机的射程,于是就想出这一招来杀我!哼,我才不上这个当!”
当下他便蹲下身,沉下心来专注地瞄准对手的脑门。铂叡长刀落空后继续以“之”字形快速移动,轨迹大体是绕着刺客做弧形运动。
刺客冷静地观察着对手的动作,凝神屏息、全神贯注地瞄准。忽然铂叡再度使出“回身斩”,身形由此一顿,刺客心中大喜,急忙扣动机括。
“嗖”地一声,箭矢急速射向目标。然而就在箭矢将要击中目标面门的刹那,铂叡竟然从原地消失了!
“什么?”刺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时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正当他起身逃离的时候,后背上传来一阵火辣的疼痛——断流刀锐利的锋刃割破了他的皮肤、切断了脊柱——他没走出两步便倒在了地上,申请痛苦地望着铂叡,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记住,下一次行刺,先要彻底摸清楚刺杀目标的全部底细!”铂叡俯下身来对刺客说道,“不过,你已经没有‘下一次’了!”
说完断流刀洞穿了刺客的后心,结束了他的痛苦。
原来第一次“回身斩”之前他便已将周围一带的地形、植被摸查清楚并牢牢地记在脑海之中;刺客追来的那几步便已经出卖了他的方位,不过铂叡并不急于攻击,而是继续绕圈移动,为的就是将刺客稳住。
果然刺客以为自己没有暴露位置,专心致志地瞄准铂叡,这就给铂叡施展突然袭击提供了方便——在刺客激发弩机之后,他便施展“闪现术”移动到了刺客身后,一击得手。
处理完两名杀手、十二名弓弩手后,铂叡发现自己依旧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不知他们给自己下了什么手段?
他仔细回想着路途上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不过冥思良久,依旧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中的暗算。
过了一会儿,铂叡忽然发现吸入的空气没有了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变得寡然五味;又过了片刻,口中也变得寡淡无比,他特意从地上摘取一株青草放在口中咀嚼,却偿不出任何滋味;更令他郁闷的是,几分钟后他握着刀柄的触感也在消失……
“怎么回事?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都在消失……”铂叡心中大骇,“若是连触觉都失去了,莫说握刀,连走路都成问题!此时若是再来一个厉害的刺客,该如何应付?”
铂叡不知道的是,在距离他不足一公里的某间破屋,屋内中央放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灯芯是以发丝捻聚而成,灯油中滴着几滴鲜血。对着油灯面对面坐着两人,一人面目丑陋、身着巫师袍服,十指交错、口中念念有词;另一人则是一个普通人,然而他神情呆滞、七窍流血,胸口无力地起伏着,看样子只剩下了半条命。
在二人的身下若隐若现一个圆形法阵,法阵随着油灯的火光时而闪烁、时而晦暗,气氛诡异得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五感剥蚀术”的施术现场,油灯中的那一撮头发是铂叡的,灯油中的血液则是那个气若游丝之人的,施术者是那名面目丑陋的巫师。
“五感剥蚀术”是“咒术”的一种,而“咒术”也可以归为“秘术”一类。大部分的秘术都是以施术者自身的所有之物与世间生灵“等价”交换;而咒术则是“不等价”的强取豪夺。
“五感剥蚀术”就是如此,施术者以“生祭”献予世间生灵,世间生灵助其剥夺目标的五感。但由于是“不等价”的交换,当世间生灵意识到上当受骗后便会将五感归还施术目标,但被“生祭”者则是永远地失去了性命。
此时那名气若游丝的“生祭”者吐出了最后一口气,他面前的油灯绽放出一道激烈的火光,灯芯、灯油随之化为灰烬。
“目标的五感已完全剥夺,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巫师拾起地上的蛇头木杖,朝破屋东侧的阴暗角落说道。
角落里,一个腰佩长剑的蒙面人从黑暗中走出,一言不发,但看着巫师的眼神带着几许警惕甚至是抵触之色。
“快去执行任务吧,你的手下已经全军覆没了!”巫师将兜帽带上,遮住丑陋的容貌,拄着蛇头木杖慢慢地朝破屋外走去。
蒙面人眼中闪过一道厉光,身形化作一瀑沙尘便从屋内消失了。刚走出两步的巫师扭头看着留在地上的沙尘,眼中露出惊讶的目光——
“没想到狴犴龙君的手下,竟有人懂得‘流沙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