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分为三个阶段——‘夜寐’‘同流’‘化魔’!”那名幽灵青年咧开嘴笑着,随即化作厉鬼的模样,身影消失在浓雾之中。
“祝你做个好梦!咔咔咔咔咔咔……”不寒而栗的呜咽声、辱骂声、怪笑声、哭泣声……钻入星流的耳朵中,纵使他捂住双耳,可那是徒然。
“真是一个让人心烦意燥的地方……”星流感觉异常烦躁。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里,依托着“梵雷净心咒”的护持,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这些负面情绪排除在外;不过“禁魂石”并非将他的灵魂扯入其中,进入其中的,仅仅是星流的“意识”,是他的“本心”,因此他根本无法动用连原理都没弄清楚的“梵雷净心咒”的力量。
“呼……”眼前的浓雾已经将周围染成了乳白色,耳中听到的声音也越来越真切,那些声音中饱含着怨恨、愤怒、苦恼、嫉妒……负面情绪如狂野的潮水一般,疯狂叩击着星流的本心;而星流的本心则如处于风暴中心的小舟,随时都有翻覆的可能。
“那个幽灵说这是试炼……第一阶段‘夜寐’……这是让我睡觉的意思么?”星流心中暗暗苦笑,“这样嘈杂、喧嚣的环境,鬼才睡得着!”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面目愤恨的厉鬼突然从浓雾中冲过来,星流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那只厉鬼便穿透了他的身体。
与此同时,强烈的愤怒和恨意占据了他的本心,他的面目也开始扭曲、变化,几个呼吸之后便化为那只厉鬼的模样。接着星流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在浓雾中挥拳、脚踢,口中不住地说着咒骂之词,就如一个街头无赖一般。
星流试图夺回自己的意识,但那股愤怒和恨意犹如喷发的火山,热烈而沸腾,仿佛要将眼前看到的一切摧毁!星流也只能守住一点本心,想要夺回意识根本做不到。
这不禁令星流想起了自己在万妖窟陷入花火蛇妖制造的火海幻境时的情景,当时面对着灼热的火海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燃烧,但最后还是战胜了火焰,领悟出了“水泽真意”。
“不错,越是面对愤怒和怨恨,越要保持冷静和理智,莫要让这股汹涌的负面情绪吞没了自己!”星流固守着本心,将自己全部的思绪放空。
但这样一来,愤怒和怨恨的情绪犹如见到了裂缝,以更加汹涌澎湃的态势冲击着星流的本心,势要将他的本心撕开一个口子,将其全部占据!而此时,被厉鬼附身的星流身躯膨胀了一倍有余,行为举止也愈发地癫狂起来!
好在禁魂石中的这方天地除了浓雾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倘若放在现实世界里,星流这番胡闹下定然会留下一片狼藉。不过星流的变化还是引起了禁魂石中天地的变化,他脚下大地的震动更加频繁,也更加剧烈。
“天地都在晃动……”虽然意识受限,星流依然察觉到了外界的变化,不过他没有做多想,持续地将自己的意识放空。
“轰……”星流的本心动摇了一下,负面情绪虽然没能攻破最后的壁垒,但是第一次成功地侵入了其中。不过这些愤怒和恨意刚刚侵入,随即便被一种玄奥的力量化解——做个形象地比喻,就是愤怒和恨意星流“放空”了。
“嗯?这小子资质不错!”浓雾中,一双眼睛紧盯着星流的本心,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变化,“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加把劲!”
“呼——”一阵阴风吹拂,数十条魅影“嗖嗖嗖”地朝星流略显庞大的身躯飞去,迅速没入其中。
这时在星流的意识中,嫉妒、焦躁、幽怨、贪婪、暴虐……等等负面情况犹如洪水猛兽侵刷着星流的本心,星流的身体更是化为一头莫名的巨兽,在禁魂石中翻滚腾挪,直捣得这方天地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乾坤倒转!
星流的身体也在持续膨胀之中,数十条厉鬼的魅影在他全身上下游走;与此相对的,他的本心越发显得渺小,彷如茫茫大海中一叶摇摇欲坠的扁舟,又如暴风骤雨中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
星流的将自己的本心完全放空,任由那些负面情绪冲刷、吞噬,不过令人惊奇地是,无论如何剧烈地折腾,他的本心就如一枚小小的火种,不仅没有被负面占据,还一点一点将这些负面情绪清理干净,化作心灵的力量,围绕在本心四周,逐渐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
“不错不错,此子资质绝佳!”浓雾中观察者的眼睛绽放出喜悦的光芒,“既然如此,那就直接进入试炼的第三阶段——‘化魔’吧!”
“嗤啦!”天际降下一道惊雷,将笼罩天地的浓雾劈出了一道缝隙,在缝隙之中,一双恐怖的眼睛绽放着妖冶的红光,死死地盯住正与负面情绪争夺意识控制权的星流。
这时,那些厉鬼翻滚着扭成了一道洪流,围绕着星流的本心快速旋转。不过由于星流的本心外已构建起一道防御长城,这些负面情绪的洪流丝毫无法侵入其中。
红色的双眼幽幽地飘了过来,汇入负面情绪的洪流,随后这道洪流旋转、变化,最后竟化为一名女子站在了星流的面前。
没有了负面情绪的纠缠,星流的压力大为减轻,他夺回了意识的控制权,睁开双眼之际,围绕着本心的那道城墙顷刻间轰然倒塌——那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宁悠公主!
“宁悠公主……”星流看着眼前的女子,强烈的愧疚感和负罪感占据了心灵——水月王国宫变当夜发生的事情,在星流的潜意识中播下了一颗负罪的种子;而当宁悠公主再度现身在自己眼前事,这枚种子便迅速地萌发、生长,成为萦绕在他心头的、难以释怀的梦魇。
“把我的身体换回来!”宁悠公主开口说着,一步步逼近星流。
星流的意识开始剧烈地动摇,他原本可以以“一报还一报”来说服自己占据宁悠公主肉身的合理性,但内心之中实际上对此是有抗拒的,因为那意味着他剥夺了宁悠复生的可能性,等于是间接地剥夺了她的生命。
从这一方面来说,他与夺取宁悠公主灵魂的月照公爵并无不同,而这一点恰恰是星流最痛恨自己的地方。
没想到在禁魂石中的这一方小世界里,这一点潜藏在意识深处的不安和恨意被放大了成百上千倍,压着他的本心难以安宁。
“阿良先生,我对你不薄,但你却用这样的方式回报于我……”宁悠公主龇裂着怒视着星流,“还有,你答应我要守护好父王,你没做到;你也答应我要守护水月的江山,你也没做到……你这个言而无信、沽名钓誉的家伙,将我的身体、我的父王、我的国家还回来!”
说着宁悠公主全身发出令人不安的气息,朝着星流扑了过来;而星流就像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双腿居然动弹不得!
“与我一起堕入魔道吧!哈哈哈……”宁悠公主狞笑着扑到星流的怀里,双瞳透射出狂热的光芒。不一会儿,她化作一道幽灵进入了星流体内,星流甚至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意识和本心便被红色的光芒笼罩住了。
当星流再度睁开双眼时,双瞳化为了明亮的红色,原本安静的脸庞上显露出难以言状的戾气。
“这才是我真正的身躯!”星流火热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发出的却是宁悠公主的声音。
这时笼罩天地的浓雾散去,天地的景色迅速变幻,场景竟回到了宫变的那一夜,此时月照公爵正以“魂炼之阵”夺取宁悠公主的灵魂。
星流的突然出现震惊了月照公爵,以及被九婴狮王冰封起来的宁悠公主。
“你希望我救你吗?”星流问宁悠公主道,“如果你希望我救你,下辈子便做的女人!”
“不……”冰封中的宁悠公主传来明确无误的拒绝声。
“去死!”星流双眸中爆发出凌厉的光芒,右手一挥,一道精纯无匹的气劲便斩向了冰封,将宁悠公主连同一旁的九婴狮王的头颅斩为两半!
“哈哈哈哈……”星流狂悖的笑声响彻云霄,甚至连月光都为之变色。
“你也去死!”笑声暂停,星流朝着月照公爵发出连掌攻击,几十道气劲轰在他身上,将其大卸八块!
“解恨、解恨!哈哈哈……”看着月照公爵散落一地的尸块,星流再度发出狂悖的狞笑声。
连杀两人之后,星流似乎意犹未尽,他踱步王宫之内,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不过瘾、不过瘾!让一切毁灭,这才能显现出我的能力!才能让天下人都不敢小瞧于我!哈哈哈……”
只见星流一跃而起悬停在半空中,双臂交叉胸前蓄势,忽然双目爆发出夺目的光泽,一股巨大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爆发。
“鳞波气劲——霸王龙鳞破!”随着一声怒吼,星流舒张四肢,“鳞波气劲”化作数不清的鱼鳞状网络向四周扩散,此间遇到的建筑物、草木、山石乃至于人、兽,在气劲的切割下刹那间化为齑粉!
“霸王龙鳞破”过后,星流脚下的一切都化作了尘土,什么阴谋诡计、谋朝篡位,在巨大的力量面前全都不堪一击!
“强者才能决定一切!蝼蚁就只有毁灭的份!哈哈哈……”星流落在地上,再度爆发出山洪般恐怖的笑声。
远处,幽灵青年看着发生的一切,嘴角洋溢着一丝苦笑:“似乎……有些做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