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克里斯蒂娜满脸的泪痕，说话也没有底气，保罗感觉有些不对头，问道：“艾伦呢？他怎么样？”
“他……他还好。”
保罗突然放低了声音：“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都没有。”
“真的？”
“当然。”
“好吧，如果你们改主意了，随时找我。”
“嗯。”
接下来，别了克里斯蒂娜，保罗刚走出几步，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一辆灰色汽车，不禁喃喃自语道：“那好像是查理的私车？”突然之间，保罗想到一种可能性，吃惊地回过头，盯着克里斯蒂娜家二楼的窗户。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想着克里斯蒂娜姐弟俩不同寻常的样子，以及刚刚克里斯蒂娜满脸的憔悴，保罗略有所思。
接着保罗没有回家，直接来到车棚，用钥匙打开一个铁盒，里面是一把手枪。
拿出枪，保罗检查了一下弹匣，接着别在腰间。
妻子听到车棚有响声，从侧门出来问道：“你干吗去？”
“待在屋里，别让女儿乱跑。”说着保罗坐上汽车。
“怎么了？”看着神情严肃的丈夫，妻子又一次问道。
可还没得到回应，保罗已经发动引擎离开了。
来到郊外，保罗找到了查理的房车。
推门下车，保罗抽出手枪，打开保险，蹑手蹑脚地走向房车。
房车里面开着灯，保罗贴到门边，从窗户向里面望了望，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接着保罗伸手去拧门，门锁住了。
明白房车里没人，保罗直起身子，觉得如果查理不在，难道他真的是在克里斯蒂娜家？
可就在这时，远方驶来一辆汽车，仔细看去，竟是刚才在克里斯蒂娜家不远处的那辆灰车。
保罗赶紧将手枪别在身后，站在查理家前，等着那辆灰车过来。
汽车停住，车门打开，下车的人果然是查理。
“哟，来看我也不先跟我打声招呼。”
保罗盯着查理说：“我怕你太忙了。”
“那你就直接来我家？万一我不在呢？”
“你不在的话，就证明了一件事。”
查理露出一瞥坏笑道：“什么事？”
“你来告诉我。”保罗毫不退缩。
查理撇了撇嘴：“你知道了？哼，我本想过段时间再向大家宣布的。”
“你承认了？”
“为什么不呢？男欢女爱，都到了这把年纪，难道还有什么害羞的么？”
“他们姐弟本来打算今天离开这座小镇的，是你强行让他们留下来的吧？”
“是啊。”查理神情轻松，看起来不怕保罗知道，“他们留下来，我可以提供保护，远比他们跨越边境去墨西哥要强多了，难道不是吗？我的朋友。”
听查理这么说，保罗觉得也不是没道理，问道：“就短短一晚，你到底对克里斯蒂娜施了什么魔法？”
“成熟男人的魅力。”查理眯着眼笑道。
保罗也笑了一下：“哼，他们姐弟无依无靠，好好照顾他们。”
查理点点头：“我会的。”
可就当保罗准备离去时，房车的门突然被拍响。
接着一个沙哑，虚弱的声音回荡在这寂静的荒野之上。
“救救我……救救我。”
一瞬间，保罗定住了。
而查理则盯着保罗，手扶在腰间。
保罗没有看房车，而是看向查理，只见站在车门后面的查理，手扶在腰间，看起来随时准备掏枪。
保罗知道查理在国民警卫队待过，身手不一样，不敢妄动，说：“哼，你果然还是用了一些手段，告诉我，让一个可怜的姑娘屈服于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还不赖。”
“难道你不懂自己在做违法的事情吗？听声音，在你房车里的人是艾伦吧，你利用他，将克里斯蒂娜留在这个镇上。”
“不要来搅和我的事情，我警告你，保罗，如果你不想自己的女儿失去父亲的话。”
“你想要杀了我？”
“在这种边境小镇，我的顾及没有你想象中的多。”
“查理，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哈，真是老套的台词。”
“行行好，放过这对姐弟吧，我可以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哼，姐弟？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根本不是姐弟，那个叫克里斯蒂娜的女人是个疯子，她将艾伦囚禁起来，妄想出很多莫名其妙的人，说是这些人逼自己把艾伦囚禁起来，我是在救艾伦，同时也在救克里斯蒂娜。”
“啪，啪，啪”，艾伦又一次拍响了房车的门。
保罗说：“似乎艾伦并不这么想，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你所做的都是不合规矩、不合法的，作为老朋友，我必须说，放了他们吧，查理。”
“作为老朋友的忠告？那我也忠告你，现在就上车离开，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一切，包括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否则，残忍的毒贩不知何时就会敲响你家的房门。”
“你在威胁我？”
“是的，如果你硬要这么理解的话。”
“你会后悔的。”
“谁不是呢？人生总有很多该后悔的事情。”
“不要离开，救救我。”艾伦的手扒在窗户上，微弱的声音不断敲击着保罗的内心，但眼下，保罗明白，不能和查理在这里僵持下去。
随即，保罗摇了摇头，坐进自己的汽车。
可正当保罗准备发动引擎离开时，查理拔出了手枪，对准保罗汽车的前挡风玻璃。
“砰！砰！砰！”
保罗连中三枪，死的时候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睁着眼，头歪向了一边。
“我知道，你不会简单地放弃，你会揭发我，我别无他法。”自言自语的查理神情黯淡，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后吸了一口，慢慢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四
边境小镇周边的荒野。
“上面怎么突然关心起这边境小镇了，居然主动把事揽过来，看起来不过是黑帮仇杀，有必要动用我们吗？”一名身着蓝色西服的金发男性警探叉着腰，挠了挠脸问道。
黑色的短发女性探员也穿着西装，不过是黑色的，下半身是牛仔裤：“连续三个人的脸被割掉，这么残忍的手法，上面怕新闻曝光之后顶不住压力吧。”
“嗯，不过我怎么没看到一个记者？”说着男性探员看向一旁愁眉不展的查理，“你怎么看？”
查理解释道：“呃，你知道的，这个小镇经常有跨境毒贩出入。”
“身为本地的治安官，对于这种状况没感到很愧疚吗？”黑发女性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哼，你可不是我的上司，无权对本地的情况说三道四。”
“是啊，我们是没权。”黑发女性站起身问道，“你认识死者吗？”
“当然，保罗·汉斯，我们是好朋友。”
金发探员说：“喔，真遗憾。”
黑发女盯着查理问道：“你看起来不怎么悲伤。”
查理拧着眉问道：“你说什么？难道我应该扶着你的肩膀崩溃得大哭吗？”
“不应该吗？”黑发女性毫不示弱。
金发男性赶紧拦住即将爆发的查理，圆场道：“嘿，她只是说话有些直率，不要生气。”
查理恶狠狠地盯了一眼黑发女探员，随即走开了。
金发男性小声道：“嘿，我们来这是办案的，没必要找本地治安官的茬儿吧？”
“我不喜欢他的态度。”
“我觉得比起他的态度，你更不喜欢他的长相，他像极了以前挨你揍的那个教官。”
“或许你是对的。”
“你怎么看这件案子？”
“我觉得像模仿犯。”
“模仿犯？”
“这跟之前那对母子的手法不一样。”
“我没看出来。”
“天哪，你到底怎么从训练学校毕业的？”黑发女性指着保罗胸口的枪伤，“多明显，这次的死者是在死后被剥下了整张脸，而之前的两名死者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人剥下来。”
“喔，无论怎么样，我只能说，真的很变态。”
“但对于死者来说，就完全不同了。”女性摇了摇头，摘下手套，指着躺在地上刚从地里被挖出来的保罗说，“他还好，没受太大的痛苦。”
金发男探员叉着腰：“死者就被埋在了距离自己汽车不足十米的地方，凶手一定是希望我们尽快发现他。”
黑发女性瞥了一眼金发男探员：“还不赖。”
“喔，你太小瞧我了，我刚才的谦让不过是表现出一些绅士风度。”
女性无奈地笑了笑，命令道：“走，去找死者的妻子。”
来到保罗的家。
黑发女性掏出证件说：“夫人，我是FIB探员罗宾，他叫贝克，我的助手。”
贝克耸了耸肩说：“我一直以为是搭档。”
罗宾白了一眼贝克，认为他在死者妻子面前表现得轻浮，会加大他们询问的难度。
贝克悻悻地张开双手，紧闭双唇，表示自己不会再多嘴。
接着三人进屋。
贝克瞅了瞅四周问道：“你和你丈夫有孩子吗？”
保罗的妻子点点头：“是的，是个女儿，被我送去我妈家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失踪的？”
“就是前天傍晚，他突然从车棚的盒子里拿出手枪，接着让我看住女儿，不让她乱跑，然后就开车离开了。”
“他没说去哪儿？”
“没说。”
罗宾问：“他在这附近有什么仇家吗？或许最近刚刚才结仇。”
“不，保罗他人很好，极少会跟别人发生冲突，我实在想不出来会有什么人忍心杀他那样一个好人。”说着，保罗的妻子情绪渐渐失控，泪水不禁越流越多。
“那最近有什么变化吗？”
保罗的妻子不解地问道：“变化？”
“比如这附近，比如你丈夫接触的人。”
“喔，对了，对了，我丈夫似乎和斜对面那家人接触了几次。”
贝克一手插着兜，一手指了指：“你是指同样被割掉脸的那对母子，旁边的那家？”
“是的，他们和你丈夫接触的契机是什么？”
“好像是一对姐弟住在里面，弟弟受了重伤，经常需要护理。”
贝克笑着怀疑道：“不去医院而找你丈夫？”
“那家人好像挺穷的。”
贝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没钱还不租一间小点的房子？”
罗宾看了一眼贝克，觉得他的怀疑有价值，便说：“夫人，谢谢你的配合。”
可正当罗宾和贝克准备离开时，保罗的妻子突然握住罗宾的手，满眼噙着泪水说：“请一定要抓到凶手。”
罗宾点点头：“我们会全力以赴。”
“谢谢，谢谢你们。”
随即罗宾带着贝克离开保罗家，走到街对面。
而克里斯蒂娜家大白天就拉着窗帘，这无疑让罗宾和贝克感到一阵怀疑。
贝克笑道：“哈，典型的犯罪模式。”
罗宾敲响房门的同时，喊道：“FIB，开门。”
可等了一会儿。
并没有人来开门。
贝克拿出一根别针说：“给我一分钟，我就能打开。”
罗宾白了一眼贝克：“收起那玩意儿，我可不想再接到投诉。”
“少来了，你也跟我想的一样对不对？住在两家被害人的旁边，这家人一定会有线索。”
“是又怎么样？”
“相信我，这种乡下小镇，没人会去投诉。”
罗宾没说话，又等了两三分钟，确定没人会来应门，便向贝克做出“请”的手势。
接着，贝克用别针几下就捅开了锁。
刚打开门。
罗宾便皱了皱眉头，赶紧拔出腰间的格洛克17手枪。
贝克也收起了笑容：“这好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但并不浓郁。”
罗宾喊道：“有人在吗？FIB。”
“相信我，就算有人在，他们也不会吭声的。”
“嘘，闭嘴。”罗宾不由得低声呵斥道。
贝克也掏出手枪，两人走到楼梯附近，罗宾示意贝克去地下室，自己去楼上。
贝克顶开地下室的门，打开电灯，小心翼翼地走下楼。
来到最下面，贝克收起了枪，看着倒吊的两具尸体，撇了撇嘴。
不一会儿，罗宾也下来了，看到了贝克所看到的。
贝克问：“楼上没人？”
“没。”
贝克说：“很可惜，楼下也没人。”
警察局。“已经查出两名死者的身份，他们是房子的屋主，还有就是……”贝克故意顿了顿。
罗宾问：“就是什么？”
“法医认定他们死亡已经超过三年。”
罗宾皱了皱眉，冲一旁的查理问道：“你知道那姓诺顿的姐弟是什么时间搬进那间屋子的吗？”
“也就一两个月前吧。”
贝克怀疑道：“你确定？”
“我确定。”
贝克有些怀疑：“你身为本地的治安官，不认得那屋主，却知道那对姐弟什么时候搬进去的，这对姐弟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让你注意到了。”
查理盯着贝克，显得有些怒色，沉默不语。
罗宾觉得贝克说得相当正确，便附和道：“说说吧，他们做了什么，让你注意到了。”
查理喝了一口咖啡，回答道：“他们总是拉着窗帘，也不开灯，姐姐之前在超市打工，弟弟受了重伤，从没出过门。除了保罗没人见过她弟弟长什么样。”
“她弟弟受了什么伤？”
查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你得问保罗。”
保罗已经死了，查理这明显带着敌意的话语，不禁让贝克撇了撇嘴。
这时，一名警员拿着一份报告交给了查理。
查理看了看，递给罗宾。
贝克问道：“弹痕的报告？”
罗宾抿了抿嘴，感到有些失望：“没有匹配记录，不是共和体联邦生产的枪。”
查理耸了耸肩：“看来肯定是跨境的毒贩了。”
听查理这么说，罗宾和贝克不禁有些失望地对看了一眼。
罗宾说：“小镇周围的道路上，都设置检查哨了吗？”
查理点点头：“当然，已经听你的照办了。”
夜晚，小镇的酒吧里。
“如果是因为保罗知道了地下室的尸体，所以那对姐弟将他灭口了，很可能那对姐弟已经顺着走私者通道去墨西哥了。”坐在吧台上的贝克推测道。
“他们为什么要住在一栋有两具来历不明尸体的房子里？我想不通。”
“或许是因为房租便宜？还有交房租直接去地下室就可以了。”
对于贝克的冷笑话，罗宾见怪不怪，喝了一口酒。
“跨境毒贩……或许就隐藏在这酒吧里也说不定。”说着贝克转过身，伸手指了指，“没准是他，或许是他，看看那家伙的肌肉，更有可能是他。”
这时，罗宾和贝克身后，吧台里的老板说：“这里没人是毒贩，他们都是我的老客户。”
贝克耸了耸肩，莞尔一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你知道的，在警察看来，谁都像罪犯，除了自己。”
老板哼了一声，显得十分不快，继续擦拭着杯子。
贝克瞥了一眼老板说：“人们通常说酒吧是打探消息的最佳地点，酒吧老板更是最佳人选，因为英明的酒吧老板总是擦着已经锃亮的杯子，其实是在观察整个店，找出那些可能搞小动作或者想要买醉的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