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烧锅,过去的确也酿过酒,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它的出名不是在“酿酒”上,而是在“古墓”上。这一天,一位身穿西服、系领带,脚蹬皮鞋,年方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出现在马家烧锅。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故事还要向前追溯。
马家烧锅的确很有名气,在方圆几百里,或者说上千里之外,知道马家烧锅的人那可真是数不胜数,到哪儿去一提起马家烧锅,都知道这地方过去咋地咋地,现在又如何如何。
虽然这里地处偏僻,交通不便,人口不多,经济算不上发达,也没出现过名人大腕,更没发生过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平凡、宁静的村子,竟然名扬千里,备受世人瞩目。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这个不起眼的地方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马家烧锅,过去的确也酿过酒,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它的出名可不是在“酿酒”上,而是在“古墓”上。正是因为这里聚集着无数座古墓,才使得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受到了万众瞩目。早在额伦科尔沁旗东罕山苏木东山梁古墓被盗掘之前,在马家烧锅附近就发现了几处有古墓的地方。其中,在距马家烧锅西北15公里处的风水沟“王坟”,最具典型,在民间有很高的知名度。因为这里流传这样一句话:“南有辽祖陵,北有大王坟”,意思是说在西南100多公里处的辽祖陵和风水沟的“王坟”具有同等价值,尽管“王坟”还没有被确定是辽代哪一位显赫贵族的墓葬,但是可以肯定,这座被当地人敬而远之的古墓绝对不是一般的古墓。这样的说法当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辽祖陵与风水沟“王坟”遥相呼应,所处的地理环境极其相似。
说起辽祖陵,史书和现代版本的书中均有详细记载,世人皆知。辽祖陵位于巴林左旗哈达英格乡石房子村西北一处袋状山谷中,这里山峰耸立,丛林茂密,泉水潺潺,《辽史》中所称的“黎谷”、“液泉”指的就是这里,这里便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及皇后述律平的陵寝所在。
无独有偶。说风水沟的“王坟”和辽祖陵相似,是因为两处均有四周群山环抱,巅间豁口处均以石块筑成高大壁垒的共同特点,同时,山谷的谷口处均有两座巍然耸立的岩峰,如同巨龙昂首,东西对峙,形成一道自然山门,这便是出入峡谷的唯一通道。据传,巅间豁口处均以石块筑成高大壁垒的目的并不是阻挡外来入侵者,而是防止陵寝风水的外泄。
当然,风水沟的“王坟”和辽祖陵也有不同之处,辽祖陵东南2.5公里处建有祖陵的奉陵邑祖州,而风水沟“王坟”却没有发现奉陵邑。在辽俗上,凡属帝陵都建有负守护之责的奉陵邑。辽祖陵的祖州建在一处缓坡地带上,现存的遗址城墙周长有1700多米,残垣高3米,其底宽10米、顶宽2米。从如此规模的残墙废垣推断,祖州应该是辽上京附近早期较大的城郭了。据史书记载,辽末时期,金兵攻破了祖州,纵兵焚烧掠抢,祖州城遭到了一场灭顶般的浩劫,几乎被夷为平地。唯有城内西北角的大石屋,金兵撼不动、推不翻、砸不碎,只能叹气而退。
大石屋,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那座“石房子”。没想到,几百年后,这里附近的一个村庄竟然以“石房子”命名,倒也沾上了一些古气。
有人也曾试图寻找风水沟“王坟”的奉陵邑,但是找遍了风水沟大大小小的沟沟岔岔、山坡陡梁,却连一块砖头瓦块也没找到,更不用说城郭遗迹了。
然而,有一处地方却引起了马家烧锅一个人的关注,他推断:风水沟与马家烧锅呈西北至东南走向,全长约15公里左右,如果从马家烧锅再向东南方向延伸,在不足1里地的地方,不正是有一处古遗址吗?这个古遗址在几十年前还是一片荒草地,几处高包上瓦砾遍地,乱石成堆,杂草丛生,曾经是野狼出没的地方。后来,马家烧锅人口增多,耕地紧张,合作社那会儿把这里开垦成了良田,那些瓦砾石头被人们用抬筐一筐一筐地倒在了地头的壕沟里。多少年来,马家烧锅的多数人并没有在意这个遗址存在与不存在的重要性,但是有一个人很在意,而且潜心研究了多年。
这个人就是二狗子。
二狗子猜疑:难道这就是风水沟“王坟”的奉陵邑?
二狗子是何许人也?
这里且不说二狗子的推断是否准确,也不说二狗子在马家烧锅有何等的地位和才干。就马家烧锅的地理位置来说,的确值得关注。因为这里不仅有可与辽祖陵相媲美的风水沟“王坟”,而且还有正北方向0.5公里处的北沟门古墓群、12公里左右的簸箕沟古墓群和东南不足1里地的无名古遗址,仅这些就足够给马家烧锅“招风添乱”的了。
这样受人注目的地方,不招来盗墓贼那才怪了呢。
来马家烧锅盗墓的人中一般在白天都装扮成商人,说买牛买马,因为马家烧锅属于半农半牧地区,牛羊马算不上多,但也不少,常有人来买牛买马也属于正常。只有到了夜间,这些人才会变成真正的盗墓高手。
毛三,就是其中的一个。
……
那天夜里,一场倾盆大雨正在下着。
一道闪电划过,小山村的轮廓一下子变得清晰可辨,刹那间又消失了。此时,风声、雨声、雷声、流水声交织在一起,黑色的树影在猛烈的摇晃着……本来还有几家窗户还亮着灯光,突然一下子全灭了,突然的停电使小山村变得异常恐怖起来。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是一声炸雷。
在牛倌儿黄秃子家,停电后,黄秃子媳妇二凤划亮一根火柴,点燃一根坐在啤酒瓶子嘴儿上的蜡烛,顷刻间,黑洞洞的小屋有了光亮。
此时,黄秃子脱掉外衣,正钻进被窝准备睡觉。
二凤担忧地说:“这么大的雨,会不会发大水啊?”
黄秃子肯定地说:“没跑儿。”
二凤把放在炕上的蜡烛挪到柜上,然后走到外屋闪开一点门缝,准备看看屋外的雨情。
突然又是一道闪电,吓得她“妈呀”一声。
屋里传来黄秃子的声音:“这雷一阵、雨一阵的,你开门嘎哈呀?”
二凤惊慌失措地跑到屋里,断断续续地说:“我……我看见……我看见……”
黄秃子惊愕地爬起来问道:“你看见啥了?”
二凤张大了嘴巴,半天才说出来话:“好像有个黑影,是人是鬼?”
黄秃子:“你快把门关上,别瞎说了,这么大的雨咋会有人呢?保准是看花眼了。”
二凤把门插上,哆哆嗦嗦地跑进里屋。
这些日子,村里就传言说“闹鬼”,有人说在后山坡见到了“鬼火”,有人说听见了“鬼叫”,还有人说村头出现了披头散发的“鬼影”。一想到这些,二凤的魂都吓跑了,难道她也看见了鬼影?
黄秃子为了安慰二凤,说:“世界上哪有鬼啊,你就别吓唬自己了。”
不过他对二凤的发现也是半信半疑的,为什么“闹鬼”的事在村里集中出现呢?弄得大人小孩儿一到天黑就不敢出门了。
黄秃子已是40岁出头,本名黄国文,因为在20多岁的时候开始掉头发,很早就见了秃顶,在村里就落下了黄秃子这个外号,因为这个人老实本分,人们叫他啥名倒也不在意。他是村里的牛倌儿,各家各户的牛由他集中放养着,每年也有2000多元的放牛收入,这在当时来说也是不小的数目了。二凤一个人伺弄着3口人的十几亩地,也算轻松。儿子黄军19岁没念完初中就不念书了,在家呆了半年就跟着同村的同龄人去沈阳打工了,先前说在建筑工地当小工,后来又说跟着别人搞装潢去了。
黄秃子在人们的眼里倒是一个老实人,但是他有一个不好的毛病,就是喜欢贪图小便宜,在这一点上也没少吃亏,常言不是说“贪小便宜吃大亏”吗?黄秃子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自己就是改不了这个本性,一到关键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贪小便宜的言行举止。
黄秃子媳妇二凤属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人,一个人操持家务、伺弄庄稼,也算是里里外外一把手了。她有一个特点就是胆小怕事,经常对自己没有主见,对别人却能出点主意。
就拿这天夜里看见那个神秘黑影来说,已经把她吓得像是丢了魂儿。
那这个毛三是怎么出现在马家烧锅的呢?
那是雨夜第二天,黄秃子照例到簸箕沟放牛。
黄秃子闭着一双眼睛,依靠在一棵大树下歇息。
突然,一声:“大哥,放牛哪?”把黄秃子吓得一激灵,他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一位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只见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穿西服、系领带,脚蹬皮鞋,年方三十出头的样子,留着长长的头发,带个墨镜,一看就不像农村人。
黄秃子轻声问:“哪儿的?”
年轻人掏出一颗香烟,递给黄秃子,回答说:“街里。”
黄秃子眯缝着眼睛:“嘎哈呢?大老远的来……”
年轻人坐下来,自我介绍说:“想买几头牛,都转了好几个村子了,没遇上合适的,不过你们这疙瘩牛行太嘎哈了……太贵了。”
黄秃子一转眼珠子,心里想到:这家伙若要真买牛,我可以从中当个说客,说不定从中还能得到几个中介费,这个机会很难得呀!
这时候,黄秃子主动凑到年轻人的身边,表现出一副心肠好的样子,接着问:“兄弟,贵姓?”
年轻人回答说:“免贵姓毛,嘿嘿,小名毛三。”
黄秃子用眼睛盯着毛三:“就看你到底是诚心不诚心买牛啊?”
这个毛三被问个愣怔,顿了顿:“大哥,你这话说的……我不诚心买牛,大老远来干啥呀?大乳牛1500一头,小牛犊子800一头,太贵了。再降200还差不多。”
黄秃子摇了摇没几根头发的脑袋:“你说的那个价格到哪也买不下来。”
毛三自己点燃一支香烟,吸了口:“如今做买卖,大哥你可能不懂啊,弄不好可要赔本的。我可是生意人,别看我年龄小,啥买卖都做过,倒腾过衣裳、卖过辣椒面,贩过电子表,啥没干过?哪没去过?这辈子,就差没挖掘古墓、倒腾文物啦……”
黄秃子一听这话,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毛三这不是往挖古墓上引话题吗?!
眼前这个毛三,果然是一位不速之客,什么买牛啊,你以为我牛倌儿是一个二百五啊?傻子听了你毛三的话都知道是啥意思,嘿嘿!什么“就差没挖掘古墓、倒腾文物啦”,对于挖古墓是不是准备跃跃欲试了?
这时候,黄秃子瞥了一眼毛三,心想:昨天夜里二凤说的黑影难道是这个毛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