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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和你用“我们”这个词的时候

第五节和你用“我们”这个词的时候

九月底,结束了第一次月考之后的第二天,山东来了一阵大风。

这阵风赶走了夏天,蛮横无理地宣告秋天正式占领整个七中。

徐景旭和沈芮芮像是都忘了那天操场上的尴尬,只不过彼此之间再没提起过座位的事情。

这天体育课,下午第一节。

姚离辙从家里带来了一只大风筝,是那种非常古老的燕子图样的风筝。还没等上课,这只风筝就已经成了操场上全部上课同学的注意力焦点。老师也把玩了好久,上课铃响起才将风筝恋恋不舍的还给姚离辙,让他放到一边,先做一做准备活动。

体育老师姓邵,叫邵大海,大概和父母差不多年纪,同学们都跟他很亲近,尤为吸引同学们的是他笑起来眼角居然可以称作“好看”的鱼尾纹,和精壮的胸肌腹肌。

邵大海领着大家一起做完准备活动,对站在前面的高兴说:“体委,你领着大家去跑两圈,然后解散去自由活动吧。今天风挺大的,就不领着一起做球类训练了。”

高兴点点头:“来,以沈芮芮为基准,相中看齐!向前看!向右转!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唉哟,”熊昌昊在队伍里埋怨着,“老子的发型。”

欧梧为白了他一眼:“不过十厘米的东西,还说什么……”

“呸,”姚离辙打断欧梧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污秽的玩意儿!还不到十厘米……”

“我说的是头发,你以为呢哈哈哈哈?”欧梧为笑得前仰后合。

“哼。”姚离辙轻哼一声,有些许卖萌的味道,惹得身边的同学更是笑个不停。

“好了安静!不要说话!”高兴略带笑意地瞥了一眼姚离辙。

“姚离辙我们跑完步放风筝吧!”沈芮芮一个劲儿地戳他。姚离辙翻了个大白眼:“大婶(沈)子,你都叨叨了百八十遍了。”

“那到底放不放啊?你不放你拿过来干嘛?显摆的吗?”沈芮芮恶狠狠道,不依不饶。

“班长说放我就放。”姚离辙将黑锅扔给徐景旭。

徐景旭一愣,原本正笑着看戏,哪知一不小心被拉下祸水。他下意识地看着沈芮芮,沈芮芮嘴巴一扁,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眼睛眨巴眨巴,泪水就要挤出来,他被沈芮芮滑稽的样子逗乐了,举双手投降:“败给你们了,放放放。”

于是,在姚离辙的撺掇下,才跑完一圈,高兴就带队停下。邵大海正在偷偷地摆弄那只风筝,看来也是喜欢的不得了,一见高兴停下了,抬手看了看表,思考了几秒,便拿着风筝走到队伍前面,问高兴:“两圈,跑完了?”

“啊……嗯,跑完了,跑完了。”高兴回答得有些心虚。

“一帮小鬼就知道耍小聪明啊。”邵大海哪能被这些小把戏诓住,也不生气,他知道这些孩子们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把风筝往高兴怀里一塞,“给,放风筝去吧。”

众人欢呼起来。

“老婶儿你站远一点!”姚离辙向远处拿着风筝的沈芮芮大声喊道,“让线绷紧,对对对,好。我一跑你就松手啊,听到了吗?”

“好!”沈芮芮在远处兴奋得脸通红。

“三,二,一,撒手!”姚离辙风一样得跑起来。沈芮芮将风筝轻巧地往天上一送,恰好一阵风略过,风筝扶摇直上青云霄,风吹得燕子猎猎作响,似是在为这大燕子风筝终于回归天空而庆祝。

风筝越飞越高,原来有一米多高的燕子如今已经化作拳头那么大。

徐景旭看着那高飞的燕子,像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在乡下的田野间,似乎和姐姐也有这么快乐的一段日子,可以把风筝放的老高,直到化成黑点。但是,放风筝的线总是被风无情地割断,似是想把燕子永远留在天空,每到这时候二人便开始向着风筝远去的方向狂奔,就像《追风筝的人》里面的比赛追风筝的孩子一样,那风筝仿佛就是他们一直渴望的幸福。

“班长!”姚离辙把绑线的轮盘递到他手里,“你放一会儿吧。”

徐景旭笑着接过来:“好啊。”

徐景旭一看就是老手,手腕有规律地一扥一扥,有好几次风筝险些掉落都被徐景旭硬生生地救起来。他笑着,似是找到了那段纯真时光的感觉。目光一凝,徐景旭看到了那个一直在追着风筝看的姑娘,像是把小心脏都绑在了风筝上。

“啊!小心!”沈芮芮突然的一声惊呼让发呆状态中的徐景旭瞬间清醒过来,但是为时已晚,大燕子摇摆着身体,晃晃悠悠地一头扎在地面上。

“哦——哇塞,看着都疼啊。”熊昌昊满脸吃痛的表情,转头向徐景旭伸出手,“你放风筝技术太烂了,给我我来。”

徐景旭白了他一眼,将他推向落地的风筝:“去去去……去拿风筝去。”

“线太长了,我收收线!”徐景旭向正在“安慰”大燕子的姚离辙喊道,看着一帮人如同照顾病号一样在心疼着大燕子,不由得莞尔一笑,他看了一眼沈芮芮,一边收线,一边向她走去,走到她身边站好,正好也收到差不多长度。

沈芮芮看了一眼身边的徐景旭,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个……”又是同时开口。

“你先说。”又是异口同声。

“哈哈哈哈哈!”沈芮芮大笑起来,徐景旭只是嘴角微翘。

有时候沈芮芮都怀疑徐景旭是个女生,毕竟他做什么都那么优雅。

好不容易止住笑,沈芮芮打趣道:“你怎么老学我说话啊?”

徐景旭哼了一声:“明明是你学我好不好。”

“你要不要放一会儿啊?”徐景旭把绑线的轮盘递给她。沈芮芮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没放过我不会放,我就在这儿看个热闹哈哈哈。”

“我教你。”徐景旭不多言语,将轮盘塞到她手里。

沈芮芮接过线,足足过了五秒才反应过来,满脸的笑意:“谢谢徐老师了。”

“好了吗老熊?”徐景旭没搭理她,向熊昌昊那边高声问道,熊昌昊将风筝举起来,示意可以开始,徐景旭看了一眼全神贯注的沈芮芮,“准备好,听我口令,三!二!一!放!”

“快跑!”沈芮芮立马撒开脚丫子,还没跑几步,就听见徐景旭哭笑不得的喊声,“沈芮芮你跑反了!跑反了!回来!”沈芮芮脸羞得通红,又拼命折回可劲儿的跑,回望那风筝颤颤巍巍,正不断地向下坠落,沈芮芮闭上眼,已经想到了如果风筝没有成功起飞,其他人,尤其是姚离辙和熊昌昊这两个活宝,该会对她进行怎样的调侃。

丢死人了。沈芮芮心里想。

忽然一阵温暖包裹了她的手掌,她睁开眼睛,徐景旭把住了她的手,轻轻拽了两下绳子,低声对沈芮芮道:“跑两步。”二人一起迎着风加速,又来一阵大风,将风筝稳稳地托上了天空。同学们欢呼着,在操场上追着风筝跑着,跳着。

“你时不时这么拽一下绳子。”徐景旭皱皱眉头。

“我知道,没见过猪肉,怎么也见过猪跑了。”沈芮芮丝毫不在意徐景旭的态度,但忽然觉得这个比喻有些不对,抬头一瞥,看到了满脸黑线无语的那位,噗嗤一声笑出来。

风筝晃晃悠悠,在空中摇摆着。

“不容易啊,让你终于自己放起来个风筝。”徐景旭看向空中的燕子。

“是我们,我们放起来了。”沈芮芮笑着纠正。

“好。”徐景旭出奇地没有跟沈芮芮拌嘴,一直盯着天空中无忧无虑自在地飞着的燕子逐渐变小,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我们。”

这是我和你用“我们”这个词的时候,我和你。

沈芮芮在心里默念,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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