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学累了就看看这个
开学之后节奏一下子快了起来，让徐景旭震惊的是，放假回来，大家几乎人手一本《天利38套》，或者数学、或者物理，都在努力、认真地刷题。因为一模要考理综，因此大家也都开始计着时掐着表开始做题。
正式开学前的这几天七中管这个叫“高三的集训自习课”，虽然说是自愿参加，但除了艺考的学生之外，大多数都选择来了学校——大家可能都知道，在家里的那种过年的余味是无论如何不会促进他们好好学习的。
节奏快起来的同时，时间似乎流逝得也快了很多。
每天宣誓一遍的誓词，大家早都记得滚瓜烂熟，每天的清晨，早读之前高三的教学楼仿佛像是有人吟诵诗篇一样，天上的太阳都能听到学校里面学生的拼搏和热血。
但事实上……偶尔学生们也会在早读克制不住地眯一觉。老师们也理解学生们的疲累，也体贴地在早读宣誓之后离开教室，不给学生们压力。
到了正月十五，学校也给大家放了两天的假期，让大家都回家过了个元宵节。
元宵节之后也就是学校正式开学的时候了。但对于高三的孩子们来说，“开学”对他们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一个概念，压在大家心头上的第一座大山，是一个叫做“一模”的东西。
风水轮流转，高一、高二最盼着第二学期“一模”的到来，因为这时候高一、高二难得的周末放整整两天的假期，而且作业还不是很多的那种。终于，到了今年，她们要成为这个考试中的“一份子”了。
沈芮芮紧张地冲着自己的手掌哈气，使劲儿地搓着，希望在考试之前能把手搓得稍微暖和一点。
“放轻松，芮芮。”朱慧在隔壁的考场，她走过来拍拍沈芮芮的肩膀，“开考之后就不会这么紧张了。”沈芮芮扯出一个笑容，朱慧挥了挥拳：“加油！我相信你！”
不相信又能怎么办呢。
沈芮芮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压力会这么大。高一到高三大大小小的考试经历了无数场，也可以算是一员身经百战的猛将了，只是面对这场的时候又是无法克制地紧张。
她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猛地握住。沈芮芮管自己这种紧张时候出现的症状叫做“芮式紧张综合征”，双手双脚冰冰凉排去不说，额头会微微出汗，双手也是不由自主地抖动。像极了……帕金森？
在老师的指引下，大家一个个地排好队，准备检查、进入考场了。沈芮芮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检查的同学很快就到了她。
“身份证和准考证出示一下。”老师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持安检仪在沈芮芮的身上扫啊扫啊，生怕她带了作弊的设备。
沈芮芮配合地伸到口袋里去拿自己的身份证，带出了一张黄色的小便签——正上方还画着齐纳影城的logo，明显是情急之下从电影院借来的便签。沈芮芮急忙捡起来，在看清楚便签上写的内容之后，她的呼吸一下子平稳下来，手也停止了抖动。
检查的老师反倒是皱了下眉头：“纸上写了什么？不允许带进考场！”沈芮芮连忙笑着给老师看——便签的正中间写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加油”。
……
“以后要是学得累了，就看看这个。”徐景旭使劲儿甩了甩从电影院借的这只圆珠油笔，总是写不出字。沈芮芮一把抢过来，脸上带着笑意：“加油？”
徐景旭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我觉得你看孩子的时候更需要这个。”沈芮芮捂嘴偷笑，旋即跟使小孩子脾气一样，蛮横地说道，“不过这张便签本姑娘征用了，你有任何意见吗？”徐景旭皮笑肉不笑，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早料到你会不要脸的来抢，所以本来就是给你写的。”
鬼知道你会来抢。徐景旭暗自腹诽。
“那，那我也给你写一个。”沈芮芮突然结巴起来。
“不用，我不用过这个。”徐景旭满脸风轻云淡，“我调整心态还用不到这个。”
完胜！
徐景旭心中夸着自己随机应变一流，潇洒离去，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
考试来得也快，走得也快。
一模已经结束了快一周的时间，高三的同学们进入了二轮复习。二轮复习之后，课程表好像也慢慢成了一种“摆设”——从原本很随意的周末测验，变成了每周都要分考场的一周两考，剩下的时间就是老师们来讲讲试卷的错题。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来。
交了试卷，徐景旭吐出一口浊气，收拾东西准备回班里。已经到了饭点儿，按理说大家都是收拾东西直接去食堂吃饭了，但徐景旭还是习惯性地回一趟教室，也不知道是拿复习材料，还是去等……某个人？
一周考两场试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容易，虽然后面就慢慢地麻木起来。原本不想考完试和同学们对答案的徐景旭也变得无所谓了，因为基本上考完之后，中午课代表们就会把试卷的答案誊写到黑板上。之前每次熊昌昊来找他问刚考完那一场科目的某一个题他总会锤他一拳，现在却和他有时候争论得面红耳赤。虽然最后基本上老熊的答案是正确答案。
果不其然，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此时数学答案已经写好在黑板上了。
徐景旭坐下来找出数学试卷，错了……一道、两道、三道……
他不敢对了。一道选择题5分，12道题目一下子错了四分之一，这就是15分扔掉了。深吸一口气，他继续看着填空题——还好填空题的4道全对了。
得了。徐景旭合上卷子，这次估计又是120多分吧，又上不了130了。
虽然很不甘心，不过也慢慢习惯了这个分数，毕竟上了高三以来，他就基本上没怎么考过130分了，有时候确实是题目很难，有时候是自己粗心，不过谁在乎呢，结果是一样的。
他站起来穿上外套，走到前排的窗户，装作在整理衣服，眼神向楼下看去，没一会儿瞥见了那个短发女孩儿——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和她的两个死党一起走向食堂。
嗯，徐景旭思考着，最近谷良去训练了，没在学校，要么她们三个后面准跟着这小子。
“还没走啊徐景旭。”
徐景旭回头，杨海燕老师出现在门口。这些时候杨老师总是不定期地中午走之前来到班里看看，徐景旭也综合老是碰面，也数见不鲜了。
“正好我跟你说个事儿。”杨老师走过来，把手中的一份成绩单递过去。
徐景旭心中咯噔一下，似乎是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但还是轻声问道：“一模的成绩单？”
杨海燕老师点了点头，没讲话。徐景旭从开头找去——第一不是自己，事实上已经好久不是自己了；第二不是自己；第三是高河，他在和朱慧有了“高考之约”之后学习成绩居然像是坐火箭一样网上窜了一大截。
一直到第四名徐景旭才找到自己的名字，年级62。
“一模考得不是很好啊。”杨老师轻轻说着，“数学才考了123分，怎么回事儿啊？”
徐景旭放下手中的成绩单：“高三以来数学的状态好像一直就不太好，周末我去找马老师聊一聊。”
杨老师点点头：“你早点而去吃饭，我先回家了。”徐景旭跟老师道了别，把成绩单夹到自己的错题本里，等晚上自习的时候给大家传阅一下。他突然看到了桌上摆着的数学练习卷，自己新买的一套习题，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拿上卷子才离开了教室。
徐景旭甚至不知道自己那天是如何走到一食堂门口的，他虽然已经做好了考不好的准备，但往往真相来临的时候，一切的准备都没了用处，还是很难过。
“徐景旭！”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抬头——是那个短发女孩儿——他强笑了一声：“这么巧啊。”没打算多说什么，他和另外两个同学笑着打了声招呼之后径直走向食堂。
“哎！这个给你！”
徐景旭又转过身来，短发女孩儿跑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粉色的便签：“学累了的时候看看这个。”
女孩儿跑开了，出门之前还跟他挥了挥手。徐景旭打开那张粉色的便签。
字迹很潦草，大概是刚刚急匆匆地写的，没写多少东西，就两个字，在便签的正中央。
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