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最好的我们，最好的青春（二）
陈巍语气一下子凝重起来：“芮芮这几天过的不太好。”
“……导致这样的原因有很多，但是其中比较关键的那个是什么，我想我不说你也清楚，”陈巍紧紧地看着徐景旭，让他心里有点儿发虚，“她之前或许也有喜欢的男孩子，但是让她那么用心的，让她心绪起伏那么剧烈的，你是第一个。”
她又何尝不是呢。
徐景旭心里想着。
让我心绪起伏也那么剧烈的。
“呵，说来可笑，”陈巍的笑容很戏谑，玩味地看着徐景旭，“为了怕你误会，后来芮芮都没再让我接送过她。想不到……你醋意这么大啊？”
徐景旭喉咙发干，老半天才挤出一句：“没……没有……”
“她其实背后做了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可能你也不在乎，但是她真的喜欢你喜欢得很用心，或许你觉得微不足道，但是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做了。”陈巍抬头看去，“我知道你很优秀，我后来跟景钥学姐也聊过关于你的话题，你姐姐和我对你的评价是一样的，四个字——不可限量。”
陈巍看了一眼徐景旭，开玩笑似的补充道：“你可不要骄傲啊。”徐景旭不好意思地笑笑，陈巍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芮芮确实在很多方面不如你，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总是一个自卑的沈芮芮，你没有看到那个真实的、自信的、真正的她。我相信，她以后必将会在某一个领域闪闪发光，而不会碌碌无为一辈子。”
徐景旭尴尬地笑笑。
大厅的桌子放在高二教学楼入口处的正对面，此时已是寒冬腊月天，但幸运的是今天天气很好，没有风，太阳也暖洋洋地照着，徐景旭和陈巍两个人坐在凳子上聊着，还透过这扇大开的玻璃门看着窗外灰蓝色的天，不时还有几只不怕冷的麻雀飞过去，似是觉得今天好不容易没有风，从巢里飞出来散散步、松松筋骨。
两人就像是俩年过七旬的老头一样，在周末的午后，去公园里溜达着散步，走累了就坐在公园的椅子上闲聊，或者聊聊街坊邻里，又或者聊聊***、普京，聊累了呢就把随身带着的中国象棋的布扑到凳子上，引来三五志同道合的老头儿，一下就是一下午。
“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我觉得这个问题你肯定也问了自己好多遍，只是一直没找到，或者一直不确定这个答案。”陈巍笑着看着身边这个少年。
“您问。”徐景旭道。
“很简单，这个问题也很俗气——你喜欢沈芮芮吗？”陈巍盯着徐景旭，徐景旭心里紧张，他心里又何尝不忐忑。
徐景旭忽然一笑，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坦白地讲，我不知道。”徐景旭目光迎上陈巍，很坦荡，“沈芮芮不是我遇到的最优秀、最成熟的女孩儿，但是她是最特殊的那个。”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会很在意她的一些事情，会很在意她的看法，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这种在意不是喜欢，我可以肯定。”徐景旭低头，看着自己在登记表反面写的字……哦，或者说画的抽象的线条，“我这个人比较好的一点就是，我还是能很清楚地分开爱情和友情的。”
“你个傻小子，还说能分得清友情和爱情哈哈哈哈！”陈巍笑起来，像是被徐景旭逗乐了一样，捧腹大笑。
“学长，学长。”徐景旭拦住陈巍，“现在上课呢，不能太大声。”
陈巍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点点头，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止住：“那种在意为什么不是喜欢？你是觉得不想在一起的在意就不叫喜欢是吗？哈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了……”
徐景旭耳边像是响了一声惊雷。
是啊，不想在一起的在意就不叫喜欢吗？如果是喜欢的话，这种喜欢是为了什么呢？
“徐景旭。”陈巍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徐景旭抬头看去，从陈巍的眼神中居然看到了一丝愤怒。
“我知道你不想跟芮芮在一起的原因是什么，说实话我很生气。”陈巍语气变得犹如万年玄冰一样冷意盎然，徐景旭一下子害怕起来，虽然客观意义上来书徐景旭这样无可厚非，甚至于说是无可非议的，但是在陈巍面前完全可以成为一个让他发火拍桌子的事件，克制了一下心中的怒气，陈巍放平了语气，继续讲道，“如果……如果喜欢沈芮芮，让你觉得勉强，让你觉得委屈了自己，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请求你不要伤害她，跟她说明白。同样，你要知道，你不是她唯一的选择，她会遇到很多比你优秀的男孩儿。”
徐景旭脸色很不好看。
任谁被这么一说都不会开心，即便是陈巍的语气很平淡、很温柔。徐景旭仍然能保持自己不失态，而是认认真真地把陈巍说的这些话……虽然大部分是气话，都能听进去，已经完全足以说明他的内心修养，和对陈巍的尊重。
陈巍站起身来，准备要离开的身体却停下来，扭头说了一句：“希望你理解，我只是希望她每天能开开心心的。”
“我明白，我没有怪你。”徐景旭也站起来。
“我今天来学校这件事情你不要跟芮芮讲，”陈巍转过身来看着徐景旭，这个17岁的少年已经同他一般高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她不开心。”
徐景旭点点头：“你放心。今天是我们两个的事情，和沈芮芮无关。”
陈巍点点头，没多做停留，转身走出教学楼。
……
高二六班。
刚刚陈巍和徐景旭的谈话似乎还在耳边环绕着。这两个……算是自己都好在意的男人，差了那么多年龄，但还是坐在了一起，谈论着有关于自己的话题，哦不，今天差一点就成了争吵了。
沈芮芮坐在位子上，不知道为什么，出奇的平静。
但是她坐在这里看着前面发呆已经快要一节课了。
“看来自己还是足够特别的嘛……”沈芮芮笑起来。
“但是自己还不够优秀呢……”沈芮芮又低下头。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这张数学卷子和打草纸。
她拿出桌洞里摊开的《最好的我们》看起来。因为已经看过一遍，一页一页地翻过去总觉得有些平淡了，走马观花一样往后翻看着。
突然沈芮芮停了下来。
她突然笑起来，冬天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到沈芮芮的脸上，眼角像是凝聚了一滴泪水，被光照得晶莹剔透，孙一彤看过来，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感动。
大概是沈芮芮好久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笑容了吧。
那样发自内心的，没有任何自我催眠、自我欺骗的笑容。
那是只有高一的沈芮芮才能发出来的笑容啊。
自信的人笑起来的时候总是会发光的吧。
沈芮芮低头看着那段文字，轻轻地念着——
“青春就是这样，好得像是无论怎样度过都会浪费，那么，不如浪费在你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