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孩子!”李园欢非常乐意地跟着我往回走。
朱芳带着两个人走进医院。
“护士小姐,您好!我们是来看望病人的。”朱芳热情有礼地问前台的护士。“请问,柳絮的病房号是多少?”
“柳絮?”护士小姐狐疑地看着她们,柳絮,她们很熟悉,最不听话最固执的病人,她曾经告诫过,不能把她的行踪告诉任何人。可是,眼前的她们微笑得很友善,应该不是坏人,暂时放下松懈,“柳絮已经不在我们这边了!”刚出来的谭西听到“柳絮”二字,马上停下来认真倾听。
“她现在在哪里?”徐敏急切地说,朱芳瞪了她一眼。谭西屏住呼吸就要冲上去阻止护士把柳絮的所在说出来。
“我怎么知道?”护士小姐白了她一眼,谭西松懈下来。
“你……”徐敏瞪了一下护士。
“敏敏!”朱芳拉着徐敏,“谢谢你!”回头,看到了怒视着她们的谭西,皱眉,回头的时候,猛然觉得或许这个女孩知道柳絮的存在,马上热情地走过去,“你好,我叫朱芳!”
“关我什么事?”谭西很不客气地说,这些人到底是谁?为什要打听柳絮姐姐的事情呢?
“……”饶了朱芳多么淡定,听到这样的声音,也是尴尬了一下,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叫什么名字,确实不关朱芳的事,只是,从社会上打滚多年的朱芳,看人总是有一定的见识的,她知道这个女孩是知道柳絮的,她猜想,会不会柳絮在这边的时候,她们因为某一时间认识,感情一路飙升。
“小孩子没礼貌真不可爱!”朱芳很快就恢复正常,温和地对谭西说,说她是小孩子,谭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这样的,我跟柳絮曾经是生意上的伙伴,最近一直没有看到她,听生意上的朋友提到,她现在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他们说柳絮在这家医院住院了,我们刚好有时间,所以就过来看看。”朱芳趁着谭西呆愣的时候,马上趁机把话题说下去,谭西听到这样的话,不会发现破绽,如果她是认识柳絮的话,会潜意识想着柳絮在哪里,眼珠子会往右边转,当她看到谭西转动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己猜对了。
“姐姐做生意?我们怎么不知道?”谭西毕竟在国外待了一段时间,对中国的转弯思路适应不过来。
“你姐姐她现在怎么样了?我们能去看看她吗?”朱芳眼睛是笑的,只是,没人可以看到,她现在假装非常诚恳地说,急切想知道柳絮是什么人,她要知道,她们有什么仇恨。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谭西防备心理是非常强的,朱芳虽然对她做了一点迂回的问法,让她一时迷糊,但是,她很快就知道,不能够随便把柳絮的行踪告诉任何她不熟悉的人,原因很简单,亲情都可以冷淡,何况是外人呢?
“你这人怎么这样?”路红看不过眼了,本来朱芳警告她们,不可以随便插口,看到谭西屡次让她们碰壁,特想表现的她,终于忍不住了。
“我就这样,你怎样?”谭西是什么人?顽固中带着霸道,她不想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逼迫她。
“你……”路红想跟她对吵,却没有词汇。从小到大,父母的熏陶,告诫她,不能够粗鲁。
“路红,你干什么?”朱芳火了,本来好好说话还能挽回点什么,现在倒好,什么都被搞砸了,早知道就不带她们来了,要不是答应了她们的父母,好好照顾她们,让她们长长见识,还真不想带她们来。
“阿姨?”路红跺脚,她哪里有错?
“小姐,这是我的名片,麻烦你拿给你姐姐,她看了就知道是谁了!如果她想见我,直接打上面的电话就可以找到我。”朱芳知道现在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无奈地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谭西,直觉告诉她,柳絮肯定知道她是谁,谭西把卡片拿个柳絮,如果她想见她,一定会联系自己的。
“我知道了!”谭西接过卡片,她也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谢谢!”朱芳苦笑了一下,“再见!”优雅地转身,落败地离开,她今天卯足了劲要知道真相,结果连对手的面都没有见过。她不是没有调查过叫柳絮的人,整个M市,叫柳絮的人多了去了,她好不容易才查到柳絮住院了,没想到,败得那么惨。路红跟徐敏跟着出来,嘴里是愤愤不平。
“阿姨,我们怎么可以离开呢?”路红踩着十厘米的跟鞋走得有点慢,她本来想着用身高来制造压迫感,没想到,倒把自己给比了下去,刚才被谭西瞪着的感觉真不好。
“路红,你还是回家吧,朱阿姨最近很忙,真没有时间照看你。”朱芳本想发火,又怕朋友不高兴,只好忍着性子无可奈何地说,“这么久了,你爸爸妈妈在国外生活也怪想你的,你回去看看他们好不好?”
“朱阿姨,你是不是觉得我累赘了?那以后我不说话就是了!”路红很委屈地低下头,跟邹邓哲没有结果,她怎么可以回家呢?她穷极一生的追求,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
“你要我怎么办?”朱芳真想跳脚,带着两个无所事事加上思想单纯的人,还真是累啊。
“朱阿姨,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什么都听你的。”路红只能委屈求全了。旁边的徐敏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沉默,她知道,以后不可以多说话,否则,很容易被嫌弃,她的前途就堪忧了。
“走吧!”朱芳叹了口气,公司里的事情要她忙,儿子不想见她,烦心事太多,弄得她神情紧张。
“不过如此而已!”李园欢看着她们的背影,撇嘴,“虚张声势,带着的人还不是一般地差劲,很容易露出自己的破绽。”
“你以为打仗啊!”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走了,我们回去吧!”
“商场如战场,只有强者,没有弱者,人人都是踩着人往前走,竞争激烈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园欢反驳。
“李小姐!”就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听到谭西的声音。
“有事吗?”李园欢回头看到谭西,微笑着看着她。
“李小姐,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小北!”谭西走过来,两掌的十指当胸拼合,稍稍躬首向李园欢行礼,此礼仪可作为见面礼、告别礼、致敬礼以及表示感谢或请求原谅的礼节。李园欢照着她的样子合十回礼。她对这些礼仪熟悉得很。
“谭小姐,你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李园欢笑着对她说,“说起来,感谢的话,你们已经说了很多了,我也心领了。”
“李小姐,如果你不嫌弃,今天晚上,我代表我爸爸妈妈请你吃饭。”谭西诚恳地说。
“谢谢你,不过,我想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以后有时间再一起吃饭吧,我虽然年长你几岁,但跟你年龄差不多,应该没有代沟,如果不嫌弃,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李园欢并不喜欢生疏的套话。
“那好吧!李……园欢姐姐有需要,只要我可以帮上忙的话,尽管找我就行,以后,你也不要对我那么客气,直接叫我谭西就好。”谭西点头。
“好,谭西,你回去看你弟弟吧。”李园欢笑着轻轻抱住谭西,当自己的妹妹一样关心地对她说,“刚才那三个女的,中间那个,不是善类,以后见到她要留心。”
“我会的,谢谢园欢姐姐。”谭西反抱住她,心里暖暖的,还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
“我们走了!”李园欢放开谭西,跟着她挥手告别,走了一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着谭西,不好意思地说,“替我向你表哥致谢!”迅速回头,我看到她的脸红红的。
“好的,我会跟他说的。”谭西并没有发现异常。
“少女的情怀?”路上,我开始嘲笑她,“欢欢姐姐,你现在多大了?还跟小姑娘一样脸红?会不会太煽情了点?”
“感情的事,谁说得清楚,一眨眼,遇到合适的人,还不赶紧抓住?过了这村没那个店!”李园欢直言不讳,“在我最脆弱的时候,那个人给我安全感,我就该争取自己的幸福!”
“没想到,你会对柳业有好感。”我不能再取笑她,以事论事,“他比你小一岁,姐弟恋,你觉得你能接受吗?”
“不知道,我只想尝试,不管成功与否,尝试过后,不会后悔!”李园欢坚定地说,我是敬佩她的,一个人,如果可以去争取幸福,说明她很自信!
“那好吧!”我除了赞同已经没有反驳的余地,心里祝福他们。
为了让她了解柳业的情况,我把柳絮的病情跟她说了一下,做好心里准备。没想到她马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用英语聊了很久,我大概知道她跟一位貌似权威人士谈论了关于血癌的事情,好像那个专家在北京,她诚恳地邀请他是否可以过来。
“纷萍,你说,会不会有奇迹发生呢?”李园欢认真地看着我。
“世界那么大,奇迹每天都在发生,是我们没有留意到而已。”我摸了一下头,“不错,会有奇迹的。”
“好的,在奇迹发生之前,你是否解释一下这条短信的意思呢?呵呵……”李园欢把我的手机屏幕向着我,笑嘻嘻地说:“无意中按了一下,看到的,不好意思,呵呵!”
“什么信息?”我抢过手机,上面显示:夜深了,睡不着,是否是你在想我?不知道是谁发的,“别人发错的。最近经常收到莫名其妙的短信,乱七八糟的,别管它。”随手删了!谁这么无聊,心里郁闷!
“欲盖弥彰!姐姐,桃花不错!”李园欢笑着说,“我觉得不是偶然,是某些人暗恋你,又说不出吧!你为什么不去查查这个号码是谁在用?”
“怎么查?算了,没回,他就知道被拒绝了!谁还那么无聊啊!”我是不想知道谁制造的恶作剧。
“知道总比蒙在鼓里好!你自己看着办呗!”李园欢很乐观。
“好了,我不想管你了,八天的假期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你明天晚上别去做兼职了,帮我把他约出来吧!”李园欢看着我。
“好像很玄!我尽量试试!”我想了想,好几天没见到邹邓哲的身影了,不知道忙些什么。
“园欢,你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下某些人的想法?”李园欢玩电脑的时候,我一个人正在发呆。
“说呗!”她头都没回。
“有个人,还算温和彬彬有礼,认识不是很久,突然间他跟你说,爱上你了,要跟你结婚,你觉得这算怎么回事?”我在想宋杰瑜为什么会有想跟我结婚的念头,我猜短信就是他发的,他说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失眠了,是自己出现在别人梦里。
“脑袋长在他头上,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你留心不要被花言巧语蒙蔽了就可以了!管那么多伤神呗!”李园欢迅速把网页关了,把椅子拉到我旁边,“说说看,发信息的人是谁?我认识吗?人品怎样?是否需要我试探?”
“你试探他?”我好笑地看着她,“不可能,你绝对不会去干。”
“为什么?”
“以前可能会成功,现在不会,你李园欢的心都飞了,做戏会用心?宋杰瑜又不是傻瓜觉察不出?”我没怎么想就说出来,看到她贼笑,意识到自己露了马脚。
“哦,哦,哦!”李园欢欢笑,“男主角叫宋杰瑜!你还笑我,原来你也存着小心思,他向你求婚了?浪漫吗?你答应给试用期了吗?多长时间?”
“别八卦了,我跟他,不可能。”我推开她凑前来的头,把去他家躲窗外的经过说了,顺便把朱芳的职位诱惑都说了!
“太复杂了,非我辈可以理解!”李园欢说,“纷萍,守着自己的心不遗落就好!他们有钱人为了试探,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别人的事还少吗?现在什么社会,感情能当饭吃吗?”
“我觉得那个朱芳表面精明能干,其实是个纸老虎,能坐到那个位置,背后一定有厉害的人撑着!”李园欢笃定地说:“她不告诉那个徐敏,你在房间,间接让你欠她个人情,姐姐,欠下的,都要还的,你还是小心点,某天她向你拿回人情债。”
“你吓我?我一个普通小百姓,没权没势,能威胁到他们什么?至于给我下套吗?”我不信。
“你有点危机意思自保啊!现在谁管你是小百姓还是大百姓,有点威胁就不是好人,你醒醒吧!”李园欢第一次严肃地跟我说:“要不,你回家工作算了,起码安全!”
“扯远了!”我坐在床上,“睡觉,明天早起上班去!”
“睡呗。醒了就好!”李园欢也不坚持。
今晚,我又失眠了,想了很多事情。
最近发生的都是些什么事啊?好像云雾遮挡了太阳,看不到,看不透,每个人的想法都很奇怪,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谁会信呢?
什么时候,我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会遭到任何人的打扰跟困惑。我再次走到阳台上抬头看灰蒙蒙的天空,闭上眼睛,任由还算凉的晚风吹拂,四月末,除了白天有点热,晚上还是凉凉的,风吹着头好疼,不要想太多吧!
谭西把朱芳的名片递给柳絮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手抖了一下,接着冲着谭西摇头。
“小絮姐姐,你不认识她?”谭西确认。
“不……是……”柳絮摇头又点头。
“那就是认识了!”谭西还算反应快,“下次见到她,我会对她好点的。”
“呵呵……”柳絮轻笑了一下,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六年前,柳絮刚刚跟邹邓哲确定男女朋友的时候,两个人非常幸福快乐,每天一起上课一起放学,还租了自行车到处闲逛,柳絮喜欢在柳树下留步,柳树下,柳絮靠在邹邓哲的肩膀上,她说,“爸爸妈妈给我取的这个名字,就是想让我像柳絮一样飞翔,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跟事业!”
“而我就是把柳絮吹向天空飞翔的风!”邹邓哲甜蜜地说,不忘替她把碎发挽到耳后,动情地微笑注视她。
“少臭美了,才不是呢!如果你是风,那还了得,我被你吹到海洋了飘走了怎么办?”柳絮害羞地小声嘟囔着,心里就像灌了蜜一样甜甜的。
“怎么会呢?”邹邓哲摸摸她的头,“我会一直吹着你,在天边飞翔,一辈子,两辈子,三辈子……”
“真的吗?”柳絮明知道风散了就不存在了,还是傻傻地选择相信,能够被守候,这就是幸福!
“假的!”邹邓哲坏笑。
“哦,你骗我,我要扰你痒痒。”
“哈哈……小絮,你饶了我……”邹邓哲大笑求饶,“是真的……”
“算你识相!”柳絮停止动作,在邹邓哲的脸上亲了一下,飞快地跑开。
“你这个坏东西……”邹邓哲追她。
想到这里,柳絮露出幸福的微笑,那时候,幸福,让她忘记了冷漠的家,每当遭到舅舅他们冷视的时候,她会庆幸,当是上天对她的考验,通过了考验,得到了一生的挚爱!
一年后,邹邓哲渐渐变得沉默,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管柳絮怎么询问,他始终不说,回避着她的问话。那时候,她慌了!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断地反省,问周围的人,她哪里变得比以前差,开始变得惶惶不安,害怕被抛弃,她承受不起被冷视的日子。
邹邓哲发觉了柳絮小心翼翼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对她坦白,“从小到大,我以为她只是跟他关系比较好,走得近很正常,没想到最近越来越放肆,当着很多人的面搂搂抱抱,把我们当透明!”
“每次看到父亲受伤的神情,我就恨她,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他?跟另外一个男人好,是为了报复吗?报复什么?他哪里得罪她了?给她最好的……”
断断续续的讲述,柳絮拼接之后,知道了“他”就是邹邓哲的父亲,而“她”便是邹邓哲的母亲,他们,感情不好却结合在一起。
“啊哲,不要太难过,一切都会变好的。”柳絮安慰邹邓哲,抱住他,给他最大的支持。
他们又像以前一样快乐地生活。那个时候的柳絮是非常单纯的,除了隐藏的自卑外,哪里都是好的。
朱芳知道了他们的恋情,写了一封信给柳絮,大意无非是警告她不可以有痴心妄想的想法,邹邓哲要继承家业,英俊潇洒,是柳絮配不上的,趁早死了心吧!字字压迫,声声威胁,柳絮当时就哭了,得不到他家人的支持,这条路,该是多么地难走!
柳絮打定主意要见朱芳,到了朱芳的公司,报上自己的姓名焦急地等待。
朱芳一听到谭楠找她,马上对秘书发火,“没脑子吗?没有预约就打发她走,嫌时间长没事干啊!没事找事!滚!”
这里提一下,柳絮读书的时候,曾经改名字为谭楠,柳业名为谭栋,主要是他的舅舅不想让他们姐弟被取笑为没爸妈的孩子,才多此一举的做法,对外称是自己的孩子。尽管如此,谭正鸿最终还是被怨恨了!
柳絮左等右等,始终没有见到任何人出来,靠着椅子无意中睡着了,朱芳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她的后背,冷笑着离开!柳絮醒来的时候,周围都是暗的,她被关在办公室的走廊里,空荡荡的,她很害怕,拍门求助的时候,被巡楼的保安看到了,保安取得楼层经理的同意,才开门让她离开,那个时候,柳絮一个人走在路上,茫然失措,不知道未来怎么样。
一连半个月,柳絮都没有见到朱芳,她也明白,只要她跟邹邓哲是相爱的,就算朱芳反对又如何?也就淡然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跟邹邓哲你哝我哝,恩爱无比。
一天,她回到家,刚想回房间的时候,听到舅舅跟舅妈在他们的房间里吵架,她本来不想偷听,无意中听到舅妈骂舅舅,“你本事大了,一句话就把钱财拒之门外,你为什么不接受她的十万元?劝小絮离开她的儿子,有那么难吗?十万元啊!你要挣到什么时候去?”柳絮听到这里,心渐渐低沉,原来朱芳已经找过舅舅跟舅妈了!
“小絮确实配不上她的儿子,我要她钱做什么?我们又不是没钱?”谭正鸿说。
“你很有钱是不是?你有钱到慷慨激昂地说,‘不要你的钱,我家闺女不会缠着你儿子,你走!’谭正鸿,我跟着你就没有好日子过,你好心照看他们,还不是因为他们死去的父母?当初拿着你姐姐姐夫保险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你有钱,不要救助?”张凡指着谭正鸿大骂。
“对,我拿了姐姐姐夫的保险金,我有亏待过他们吗?吃好的穿好的,什么都给最好的,那是我姐他们用命拿来的,我为什么不接受?”谭正鸿生气地反驳。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柳絮之所以恨他们,最是听了他们的对话。
“哼!谭正鸿,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你让他们吃好穿好,还不是堵别人的嘴?当初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他们父母有一笔保险金?还不是怕他们跟你要。”
“当初是谁藏着捻着不让我说的?事情过了那么久,你还提它干什么……”
门外的柳絮,听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了!原来,舅舅是有私心的,难怪他对她们姐弟不好。柳絮的心被伤害得彻底。
她发现,这个世界,如果你不够强大,就会被欺负,所以她选择让自己变得厉害!
没过多久,邹邓哲发疯似的跟人飙车,好几次,弄得自己伤痕累累,柳絮帮他上药的时候,询问他原因,邹邓哲没有隐瞒,说他亲眼看到朱芳跟那个男人在床上……他回头的时候,看到轮椅上的爸爸凄凉的眼神看着他,他不会原谅她,曾经质问过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父子?她却说,他的父亲已经同意离婚。他质问她,“我爸同意离婚,你们还没离,当着我爸跟我的面,就迫不及待投到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了!我恨你。”
邹邓哲开始变了,变得到处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尽管他告诉柳絮,他之所以花心,是为了报复她,让她的圈子里的人知道她有个不堪的儿子,把她的脸丢尽为止,他的心里,始终装着柳絮。柳絮哭着说相信他,心里却在滴血。
邹邓哲的改变,柳絮知道罪魁祸首是他的母亲朱芳,她恨啊!为什么朱芳要破坏她的感情,她发誓,一定要让朱芳付出代价。
谭正鸿在朋友的指引下,要移居泰国,柳絮选择留下,她把谭楠改回曾经的名字柳絮,完成她想干的事情。柳业也改回名字。
柳絮拼命地挣钱,她需要钱做资本打败朱芳,让她变得一无所有,看她还怎么嚣张!尽管她的作品无人问津,可她不在乎,始终相信自己可以,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在一次面试时,她在洗手间听到两个女孩子谈论公司接手一个刁钻古怪的客户的案子,房屋装潢一定要有特色,要求空间要大气,构造要棱角有模样。柳絮知道,这是个机会,于是,在面试过程中,她就拿那个客户举例子,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面试官眼前一亮,要看她带来的作品,一看,当场拍板叫她即刻上班,跟进那个案子。果然,那个客户很满意,上头一高兴,柳絮的前程顺风顺水,慢慢的,她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心也不再善良,做事全凭自己的兴趣。
三年后,柳絮有资本了,可她不懂得如何打败朱芳,苦于找对策,在一个饭店里,她找到了灵感。
当时何纷萍刚工作不久,初出茅庐,天不怕地不怕,靠着自己的努力跟智慧,让公司营利了一把,全公司开庆功会,饭店里,领导表扬了何纷萍,赠送了一瓶听说是领导珍藏多年的葡萄酒。何纷萍当然高兴了,出来的时候,詹可可等人说要尝尝,她也不反对,当场递给一个男同事开了!
“纷萍,这是假的葡萄酒。”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假的跟真的似的,瓶子装的,谁介意它真还是假,只要牌子好,真假难辨,人们乐意花少钱买仿真品,你们就不要在意了!”何纷萍抢过酒,闻了闻,她曾经喝过正宗的葡萄酒,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柳絮听到“人民乐意花少钱买仿真品”的时候,灵感来了,她花了一大笔钱买通了朱芳公司的一个技术人员,又花了很长时间才有了推出市场的产品,产品推入市场,她的病情并没有现在那么严重,用了自己生产的产品,觉得还不错,材料跟朱芳的公司制造的稍微不同,不存在盗版,“海之蓝”产品注册了商标,刚开始,无人知道,慢慢得推广之后,才渐渐有了名气。那段时间,她抗拒化疗,很大原因就是怕自己化疗后,身体受不了,她没办法跟朱芳抗衡,加上朱芳有意无意去查邹邓哲的生活,查他的女人。邹邓哲是知道的,他为了保护柳絮,找了很多误解朱芳的人,许真真就是其中一个。朱芳锲而不舍地查,年初,她曾打探到邹邓哲出入医院频繁的时候,觉察到他可能在医院有喜欢的女孩,以为是哪个护士,暗中调查,眼看就要查到柳絮的时候,邹邓哲来个乾坤大挪移,把注意力转移到何纷萍的身上,致使朱芳暗中派人跟踪何纷萍,让她饱受一段倒霉的日子。这些,柳絮都知道的。邹邓哲爱她爱到骨子里,不想她受伤害她很感动,可她毕竟是将死之人,听柳业调查何纷萍被恐吓没有惧怕的时候,柳絮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所以她决定把邹邓哲跟柳业托付给何纷萍,没有其他,只是把最亲的人交给有自己影子的人,她比较放心!所以,她对何纷萍亲切。
没想到,今生,柳絮还是注定看不到朱芳的惨败了!
“呵……”柳絮苦笑,朱芳还是觉察到危机,想要会她一会,如果朱芳知道,自己就是当年她看不起的谭楠的时候,会怎么样?脸上肯定很精彩,“咳……”
“姐,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医生……”谭西扶着咳嗽的柳絮焦急地大喊,医生很快就来了,谭西被推出病房,手术又在进行中,柳絮异常平静,够了,一切都进行得很好!何纷萍,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小絮怎么样了?”谭正鸿跟张凡赶来的时候,谭西正在门口焦急得踱来踱去,邹邓哲蜷缩在角落里,孤寂的眼神颓然落寞,他,快要承受不住这样屡次面临死别的悲凉。
“姐在抢救……她……”谭西哭了,刚才她一直不敢哭,怕刚刚赶来的邹邓哲跟柳业更加难受,柳业比邹邓哲冷静,他靠在墙上无声无息,大家知道,他比谁都难过,都害怕,见到父母,这时候,谭西害怕的哭了!
“小西不哭,小絮会没事的。”谭正鸿慈父般安抚谭西。
“是啊!你姐不会有事的。”张凡拍拍谭西的后背,安慰她。
手术灯关了,所有人冲到门口。
“医生……小絮怎么样了?”谭正鸿抓着韩医生的肩膀后怕地问,他怕……
“现在暂时没事。”韩医生擦擦汗,疲惫地说,“情况越来越危急,你们还是帮她完成心愿吧!”叹气离开,护士们面无表情跟着离开。
这个时候,是凌点三十五分,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左右。
“你们还是去休息吧!身体挎了怎么行?我们照看小絮就可以了!”谭正鸿命令柳业跟邹邓哲,他们两个对视了一下,缓缓地往外走,脚步虚浮,他们知道,倒下会让柳絮担心。
“苦命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病床边,张凡哭得一塌糊涂,“改了名字就能改变你是谭楠,我们的孩子的事实吗?小絮,我对不起你,你要好起来,好起来报复舅妈冷漠的神情,你要好起来……我的孩子……呜呜呜……”
“你干什么?吵到小絮休息了!我……”谭正鸿替柳絮盖好被子,拉着张凡就出病房,他何尝不难过,活生生的人,眼看就要没了!
“小絮,你是个乖孩子,一直懂事,没让舅妈操过心,舅妈想你懂事,就不管你,放着你这么好的孩子不关心,舅妈不是人啊!不是人啊!你不要跟舅妈一般见识好不好?好不好?一定要好起来,到时候,你要舅妈做什么都可以,我的孩子……舅妈对不起你……老天啊!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为什么要惩罚她?她才28啊!大好的青春,谁给呀?”张凡趴在窗户上哭得异常悲伤,谭正鸿也不管她,任她哭。
柳絮无法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不代表她不知道,听到舅妈的撕心裂肺的哭泣,她明白,舅妈是真的伤心了,或许当年的争吵有隐情?不管怎么样,她原谅了张凡。
可是,她再也无法感受到阳光的滋润了,眼泪不受控制,留了下来,下辈子,她要干什么呢?一定不要为了报复而伤神了,太苦,太累了!或许,她应该好好休息才是,不去想,不去争,不去害怕失去……难道真的是因为在意,所以容易失去?老天,你好残忍,让每个人为在意的人或是伤神。
“纷萍,一点了,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李园欢睁开眼睛看我仍然对着天花板发呆,迷糊地问我。
“睡不着,总是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不知道柳絮怎么样了?”我刚才被恶梦惊醒,梦里,柳絮一直冲我笑,笑得很诡异,纷萍,他们拜托你了,她说。我害怕得一直跑,她在背后追着,我跑,她追,就这样噔地,醒了,我回头看一下闭着眼睛的李园欢,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嗤……你没有任何动静,怎么会吵醒我?我那是生物钟作怪,到点了就醒了!以前啊,老板太精神,大半夜开会,我们不管刮风下雨,都要在半个小时赶到,不然就挨批,最惨的是,我们刚坐下,老板就叫我们回去,如此反复几次,比军训还残酷,久而久之,就习惯了,习惯了就容易醒,休息几次就好,没什么。”李园欢嗤笑!我也跟着笑起来,能笑,多好!
“你的老板还真严酷,是个糟老头吧!”我调侃。
“不老,才三十五岁!”李园欢侧身,用一只手撑着脑袋。
“大半夜的开会,莫名其妙。”我讽刺一笑。
“也不能怪他,我们这些公关人员,走的是安抚别人的路线,处理的是危机事件,任何时候,都可能发生两者的其中一种。”李园欢躺下。我们开始聊天。
我问李园欢要不要见隔壁的可云,她说不是同宿舍的,没什么好见的,离开的时候打个招呼就可以了!还真没想到她对可云态度不好,可想而知,可云的人品多么不好。
“嗯……纷萍……醒醒……”最受不了的就是一大清早,刷着牙的李园欢用她湿嗒嗒的手拍打我的脸,泡沫吐了我一脸。
“又怎么了?”我踢掉被子弹起来,恼怒地拍被子,“每天早上一惊一乍的,我心肝都被你吓破了!”
“大事啊!”李园欢不顾我乐不乐意,直接把我拉到厨房的窗边,拿起旁边的杯子含一口水在嘴里转一圈,我站定看她,难道叫我看她刷牙?等她把水吐出来后,指着窗外紧张地说,“纷萍,你是不是遭惹了某些人?有个男人在你楼下坐着抬头看你这,三天了!”
“谁呀?”我怀疑看她,头不自觉往窗外看去。
“小心被发现!”李园欢异常认真地拉住我,冲我摆摆手,“这些人,难缠得很,没准只是探点,被他发现你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啊!你没看报导吗?说某个地方有三个女孩子半夜被杀了,怀疑是精神分裂的人干的。”
“电视剧看多了你!”我回她一句,往窗户看,“下面什么人都没有啊!你有没有看错?”
“怎么可能?”李园欢往外看,“那么快就走了?纷萍,快看,就是那辆车子……”我顺着她指的方向:邹邓哲的。心里疑惑,他把我当成路红等人的假想敌已经被我说破了,我也不计较回去上班了,他还有什么要利用我的?
“你认识!他到底想干什么?你要问清楚!”李园欢看我沉默不语,猜到是我认识的人,提醒我,“世界太复杂,社会太乱,要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明白吗?”
“他叫邹邓哲,朱芳的儿子,柳絮的男朋友,我的上司之一!”
“啊?”李园欢再次看一下远离的车,抓住我的肩膀,“快跟我说说你跟他的邂逅场景。”
“你还没睡醒吧!尽说胡话!”我拍开她的双手,拿起杯子想刷牙,看到台上的水果,顿时难堪地吞一下口水,“等会你自己吃,我赶时间!”
“不行,我已经买了你那份了!等你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被氧化了,吃了容易中毒,纷萍姐姐,你陪我吃呗!”
“不了,你自己吃吧!”我开始刷牙,开玩笑,水果能当早餐?
最后,李园欢还是强迫我吃了她的水果早餐,出门后,我偷偷买了面包,我怕我饿得更加厉害。
我发信息给柳业,告诉他,李园欢有个朋友是研究癌症的,他很快到这里!
本来想问他今晚有没有空,又觉得他可能要照顾柳絮,不妥当,转了问柳絮的情况,久久等不到回信,又因为有点忙,就没有理会。
李园欢打电话告诉我,她打算去找谭西,顺便去看看柳絮,我问她怎么会有谭西的号码?她说,昨天洗澡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是谭西的,想不到谭西是个画家。
我叫李园欢慎重点,别跟柳业表白,现在柳絮身体状况不太好,他肯定没其他时间理自己的终身大事,被拒绝了,心情不好受。
“知道了,知道了,比我妈还烦!”李园欢不耐烦挂断电话,我苦笑。
李园欢来到昨天的医院,来到谭北的病房门口,里面除了靠着墙壁,一条腿弯曲,一条伸直坐着发呆的谭北,并没有其他人,他们都到哪里去了?李园欢带着疑问敲门进去。
“嗨!好点了吗?”李园欢用她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先入为主。
“你是?”谭北马上坐好,把被子盖好,警惕地看着她。
“我姓李,你姐姐谭西呢?我找她有点事。”李园欢并不想跟谭北多聊,她的意识里,青少年都是反叛的,不好沟通,能不多说就不多说。
“是你救了我!谢谢!”谭北双手合十,做了个标准的致谢礼。
“不客气!”李园欢回敬。
“我姐昨天晚上就没见她,早上又不见我爸妈,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谭北有气无力地说。
“你还没吃早餐吗?”李园欢看他状态不好,随口问问。
“你怎么知道?”谭北诧异地看着李园欢,她会心理学?看穿了他的心。
“你还真没吃早餐啊!”李园欢有点不相信谭北饿了不会去找吃的,不过,遇上她,算是三生有幸,“你等着,我去给你买吃的。”
李园欢买了白粥跟馒头急忙赶到谭北的病房,强势地说,“呐,白粥,趁热喝了!”应该是报复昨天何纷萍逼她喝白粥。
“我不要,我要吃饭。”谭北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喝白粥,一点味道都没有。
“你这倒霉孩子,哪来那么多规矩?拿着。”李园欢无视谭北的反抗,直接把还算热的白粥塞到谭北的手上,“病了那么久,润润肠道再说。”
谭北心不甘情不愿地喝起来。家里人从来没有强迫他干任何事,他天生跟李园欢犯冲。
“你知道柳絮在哪家医院吗?”李园欢坐下来。
“小絮姐姐在医院?”谭北匙梗放在嘴边刚要喝粥,一听她说,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她,“你听谁说的?小絮姐姐不是到处替人设计吗?”
“哦,我随便问问。”李园欢摸摸鼻子,暗想,原来他不知道啊!他的家人没告诉他柳絮的情况。
“是不是爸爸妈妈跟你说了什么?小絮姐姐是不是真的病了?严重吗?”谭北干脆放下粥,严肃地问。
“哪有什么事?谁没个头痛发热的,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干什么?好好喝你的白粥。”李园欢站起来,“我走了,自己照顾自己!”
李园欢还是打电话问谭西柳絮所在,电话里,谭西声音沙哑,说话断断续续,好不容易说完地址,李园欢匆忙赶去。
柳絮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今天下午如果不醒的话,可能长时间继续下去,直到生命彻底耗尽,谭正鸿跟张凡还有谭西,一步都不敢离开,生怕错过了柳絮醒来的瞬间。
“小絮,你一定要醒过来,活着才有希望,你看,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爱你的人,我们都支持你,你要坚强。”张凡轻轻地握着柳絮的手,跟晾衣架一样细的手,泪水盈满了张凡的眼睛,一滴滴地在地上回应着,“小絮最乖了,舅妈求你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你要舅妈怎么样都可以,醒过来……小絮,醒过来。”谭西在旁边一直擦眼泪,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小絮,听舅舅的话,醒过来,我们一家人完完全全地在一起,把以前没有生活过的温馨日子都补回来好不好?”谭正鸿凑前轻声地说。
李园欢在窗外看到沉睡不醒,脸色苍白无力的柳絮,浓重的悲怀浸透全身,心酸难受,眼泪就那样转动了又转动,听到他们声声呼唤,面对生命的无措,她,回头退了几步,跌倒在走廊椅子上,右手撑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弯曲,左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李小姐……”柳业轻轻地走来的时候,看到正在伤心的李园欢,心里一阵,无数次的反反复复,悲伤过度,心灵深处,伤了又伤,已经漠然地无法相信奇迹,他,没办法大悲大喜了!原来她那么善良,见不到病痛在眼前,合着声音也轻柔了不少。
“我没事……”李园欢狼狈不堪地站起来背对着他,急急擦干眼泪,边急急地从包里掏纸巾边说,“门口风大,我不小心被沙子蹂躏了,用眼泪逼出来了,现在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柳业没说话,递给她一包纸巾,李园欢接过来,冒失地抽出一张,胡乱地擦擦,“谢谢!”
“李小姐,进去吧!我姐她会很乐意见到你的。”柳业轻声对李园欢说,除了何纷萍,李园欢算是第二个外人主动探望柳絮,柳业当然高兴了!
“好的。”李园欢被柳业请进了病房。
“李小姐,你来了!”谭正鸿站起来迎接。张凡擦擦眼泪背对着他们。
“园姐姐……小业哥哥。”谭西扁扁嘴,好想哭。
看到没有活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柳絮,李园欢眼睛又红了!诚然见过无数类型的人,经历无数次危机,她都没有胆怯过,面对一个即将失去的生命,她突然感觉自己好无助,没办法赢得上帝的认可。
“不要哭,我姐她不需要眼泪,不需要怜悯!”柳业用自己白得透亮的衬衫轻轻地替李园欢擦眼泪,刚才的纸巾他放桌上了!
“对不起……”李园欢发觉自己的眼泪好像停不下来,好伤感,顺势抱着柳业,哭着说,“我做不到……”
“好吧!想哭就哭出来吧!”柳业拍拍她的肩膀,仿佛有魔力般,李园欢感觉没那么伤感了,或许,这就是爱的力量。
十二点半的时候,柳絮动了,所有人都激动地看着她抖动着的左手一时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鸦雀无声地屏着呼吸看着更多的动静。
“小絮,你醒了,我的小絮最乖了!”就在柳絮睁开眼睛的时候,张凡本着一个母亲的情怀,在柳絮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犹如羽毛般轻轻跑动,暖了柳絮的心,化了当年的夙愿,柳絮,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耳边,**了床单,可惜她,嗓子灼热,最终哭不出声音!无声的哭泣,更能表达情感。
“傻孩子,哭什么呢?”张凡轻轻地把她的眼泪擦干,像哄小孩一样,“我家小絮是最棒的。”
柳絮笑了,笑容中掺杂着复杂的情绪,母亲的呵护,多久了?多久没有享受母亲的关怀?如果以前舅妈也是这样对自己,让孩子健康成长,该有多好?
“小絮,有没有不舒服?”谭正鸿轻声问,怕大声扰乱了柳絮平静又轻灵的心弦。柳絮摇头。
“好了,小絮姐姐醒了,我马上去告诉医生。”谭西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欢呼着跑出去,边跑边喊,“医生……我姐她醒了!”那种灵魂的至诚,就好像浴血重生一样充满希望。
柳絮活络的眼睛很快就注视到了站在柳业旁边红肿眼睛的李园欢,斜睨着柳业,用最高兴的眼眸询问这位是?眼睛里流露出的精光让大家为之一振,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柳絮纯真的时候,她,终究还是原来的她,一直没有变,变的,不过是社会的纷纷扰动。
“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小姐,贡献自己的血液给小北的那位!”柳业介绍,柳絮听到“贡献自己血液”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嘴巴紧抿着,上天饶恕了她的过错,真好!
“你好!我是李园欢,很高兴认识你!”李园欢微笑着靠近她,温和地跟她打招呼。柳絮微微点头,表示欢迎。
柳絮顺着人看着,仿佛在寻找某人。
“姐,原谅他,他在处理一些事,不能及时来看你。”柳业知道她在找谁,轻声安慰她,“那个女人派人跟踪他……”说到这里,柳业看到绷紧着用力握拳没有力气改抓床单,神情冷峻的柳絮,叹了一口气,把手轻轻放在她抓着床单的双手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直没事找事玩跟踪,姐,他不想你被她找到,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反抗,可她始终是他的母亲,他除了冷漠回应,还能怎么样?你要支持他。”柳絮的手慢慢放松,她怎么会不知道邹邓哲害怕朱芳来威胁她呢?只是,为什么想要跟心爱的人在一起,确实困难重重,到处遭阻碍呢?
“小絮,只要他爱你,就够了,其他的,不要强求,有舅舅跟舅妈在,没人能欺负你,咱不怕。”谭正鸿当然知道朱芳的可恶,说到底,她还不是为了威胁邹邓哲?
“好……”柳絮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个字,她,已经没有任何奢望,只希望,离开的时候,可以在他的怀里静静地闭上眼睛。
李园欢忍受不了病人的坚强,在柳絮醒后不久,直接告辞离开。
“业……”柳絮看着她离开,用眼神对着柳业,柳业点头跟了出去。
“李小姐……”柳业在李园欢不明所以的时候,走上前去,轻轻抱住她,让她诧异不已,“谢谢你,我姐她今天特别高兴。”说完,放开她,右手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左手拉住她的右手,把红包轻轻放在她的手上,“这是我姐的意思,祝你好运!”
“我……”李园欢把红包推回去,柳业直接用双手包住她的手,紧紧地,冲着她摇头,李园欢怔忡之余,无奈地点头。
李园欢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平复难缠客户的情绪,没时间接她的电话。这个客户是来投诉的,投诉一位同事态度不好,没帮他办成事,噼哩啪啦一直说,从他公司的业绩到员工的情绪,全部归罪到那位同事身上,一定要那位同事亲自跟他道歉,那位同事今天没上班,我向他道歉,称会记录相关信息反馈给领导,领导会做相对应的对策,他偏偏不信,说我们蒙他,说我们总是拿着他们的钱不办事,要见我们的领导,好吧!我求助领导处理,领导接过电话,认真倾听,一直没有说话,我猜那位客户正在如数家珍地埋怨,没准谈到自己的祖宗怎么样了!我看着也快到下班时间了,自己出来打电话给李园欢。
“纷萍,好惨啊……”李园欢强调地说。
“你有没有事?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报警了吗?”我心一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是我……”李园欢澄清,我安心了不少,“是柳絮,她好惨啊!不能说话,不能表达,一直微笑地看着我,我……受不了她假装坚强的外表,纷萍,我心情不好,你能不能下班后直接回来陪我?我害怕我一个人会胡思乱想。”
“好吧!我下班马上回去陪你!你不要想太多,早点回去休息。”我叮嘱着李园欢,她挂线后,我在走廊里发呆,李园欢的一生,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没有过过底层人的生活,不知道柴米油盐,不明白物价上涨对贫苦人的打击。看到生命的脆弱,她一定没有办法面对,心里很害怕吧?
我打电话告诉陈思思,今晚又不能去工作了!请求她通融一下。
“纷萍,你有事先处理吧!明天晚上再工作还来得及。”陈思思非常好说话,听说她丈夫醒了,可把她高兴坏了,又听说他还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好像瘫痪一样,可她不在乎。说来惭愧,我还没有抽空去看一看她的丈夫。
我回到家的时候,李园欢看着电脑上关于“血癌”的报导黯然失色。
“园欢,别看了,休息一会吧!”我把电脑关了,安慰地拍着她的肩膀,“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生活归宿,我们帮不上忙,也管不了太多。”
“纷萍……”李园欢抱住我的腰,把头埋在我的小腹上痛哭,“你知道我现在的感觉吗?苦涩加难受,既使昨天抽血,我也没有那么难过,看到柳絮,一张被子盖在她身上,是平的,根本就没有凸起,我想象不出,一个一米六几的人,瘦得只剩下骨架子,眼睛是凹进去的,我想象不出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园欢,柳絮是坚强的,她面对着生命,仍然笑着,我们应该替她高兴!她是骄傲的,容不得别人露出怜悯的神情,她会很难受。”我摸摸她的头,“生命,本来就脆弱,不知道开始就结束,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在空闲的时候祈祷!”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能哭,可我忍不住,我不能看着她无动于衷,我做不到漠视。”李园欢放开我,“我……”又哭了!
“不要想太多了,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扭转的,结果注定了就要承受,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我也想不出什么话安慰,只能借故忙碌。
“我要吃鱼!”李园欢说。
“有,我知道你爱吃,特意买了!”我笑着说。
邹邓哲回到家里,朱芳一个人在客厅等着他。
“啊哲,你去哪里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朱芳站起来问刚进来要进房间的邹邓哲说,他不理会。
“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朱芳火了,接近一个月里,她除了奔波自己的事业外,还要带着路红跟徐敏,还要查探竞争对手柳絮是谁,还要派人跟踪邹邓哲,看他在干什么?他除了去旅游,偶尔去医院,什么都没干,放着诺大的公司不管,整天无所事事,她能不生气吗?
“我去哪里,你不是最清楚吗?”邹邓哲打开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为什么还要来问我?直接问他们就行了!”
“啊哲,妈妈关心你有错吗?”朱芳声调提高,“给你一个公司让你管理,你每天不去管,经常性玩失踪,你不小了,能不能不要让我们操心?”
“操心?呵,真是好笑,你除了会派人跟踪我,派人发恐吓信给她们,软硬兼施的把戏你玩够了吗?除了要限制我,你还会什么?”邹邓哲也火了,柳絮病情恶化,压抑着他的神经也就算了,总是在出门的时候,发觉有人跟踪他,慢慢才知道跟踪他的人是朱芳指使的,看在生他的份上,他不直白找她,已经算不错了,她理直气壮找他晦气,他能不爆发吗?
“你凭什么管我?就算我有多少个女人,那也是我的事,你凭什么多管闲事?”邹邓哲越想越生气,“五年前,你找谭楠,警告她不可以有非分之想,她谋你财害你命了?你要把她从我身边赶走?如果不是你自以为是,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吗?”
“我就你一个儿子,我能看着那些想攀高枝的女人害了你的人生吗?她们虽然说不要你的钱,但是,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我不能让我辛辛苦苦挣的钱给无关紧要的人。”朱芳语无伦次。
“你眼里只有钱,嫁给我爸是为了钱,伤害她们也是怕她们抢了你的钱,跟那个男人还是为了钱,你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疯子!”邹邓哲把矿泉水瓶扔在一边。
“你……啪!”朱芳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说她爱钱,所以打了邹邓哲一巴掌。
“我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则,我会让你一无所有。”邹邓哲冷冷地说,他刚刚知道,朱芳最近一直在找“柳絮”他以为朱芳知道他爱柳絮,又想从中作梗,用语言中伤柳絮,哼!为了让他跟路红结婚,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是谁?”朱芳怒视着他,“何纷萍吗?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个社会,不比当年,真心对你的几乎没有,都是看中你的荷包的,路红就不一样,她家有钱,不会在乎钱,爱的就是你这个人,你上哪去找这样的人?”
“别在我面前提路红……”邹邓哲反瞪着朱芳,“空有外表没有内外,小动静搞了一大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害人不浅的玩意。还有你,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别试图掌控我,别再让我看到那些多余的人,对谁都没有好处,砰!”自己进门把房门关了,他没办法拿自己的母亲怎么样,尽管他很讨厌她。
“哼!要不是我替你挡着,那些女人早拿着你的钱挥霍去了!你以为你很厉害啊?如果没有我跟你爸,你能掌管这家公司?”朱芳在门外说道,“从小你就不安分,不思进取,丢了我的脸不说,还冷脸相对,我上辈子欠你的……”
朱芳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儿子离自己很远,以前她派人跟踪他,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反应那么大,一定是有爱上的人,不行,除了路红,谁都不能抢了她的儿子,打定主意,决定要清除他身边的女人。
朱芳之所以钟情于路红,有五个原因:一,路红的爸爸妈妈在国外生活,很有钱。二,路红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又听自己话。三,朱芳大小姐惯了,不喜欢跟她作对的人。四,朱芳害怕自己老了,家产被自己的儿媳妇占了,她没办法挽回。五,她不相信任何人,除了“廖叔叔”所以,她只能找一个自己觉得行的人做儿媳妇。
今晚,有意无意,他们母子的关系恶化,本就存在的矛盾激化了!
邹邓哲想了很久,觉得一定要保护好柳絮,不能让朱芳见到她,五年前,朱芳已经找过柳絮,警告她不可以浪费他的青春,当时他不知道,后来听别人谈起。
为了转移朱芳的注意力,只能继续让何纷萍成为自己的“女朋友”
相信她可以应对朱芳跟路红的无理取闹,等柳絮安心离开后,再像她道歉吧!
到时候,不管她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他都会答应她。
如果当初不去想报复朱芳,或许他不会认识一个又一个女人,跟她们玩暧昧,伤害一个又一个女人本不是他的初衷,可是,有些事,有了开始,难有结束,当初,玩大了!
既然没办法挽回,只好将错就错,找个可以抵挡其他女人的女人帮他挡着。
邹邓哲对事物很挑剔,地板稍微有点脏就命令何纷萍重新拖地,星期六日,最多人找他,来来往往的人走动,地板很快就脏了,气得何纷萍不得不把那些找他的女人拒之门外。
每个星期六日,都会上演一些有趣的事情:有一些女人上门找邹邓哲,何纷萍开门,看到外面的女人,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身体堵在门上,靠着门把手。
“找谁啊?”何纷萍一副痞子样。
“你是谁啊?怎么会在啊哲的家?”女人总体上是进门前先质问。
“这些问题,你去问姓邹的。”何纷萍说,盛气凌人地说,“先回答我,你找谁?”
“啊哲在吗?”女人问。
“如果你是问姓邹的在不在,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他永远都不在,建议你最好堵在大门口,等着他开车进来的时候找他,准在!没什么事先回家吧!闲杂人出出入入,容易弄脏地板,砰!”关门,没一会儿,又有人敲门。
“小姐,又是你,跟你说了,他不在,该干嘛干嘛去,砰!”何纷萍开门,看到还是那个人,无奈地说。
“小姐,怎么还是你?这种男人经常玩失踪,一看就知道没把你放在心上,这种滥人,不要也罢!赶紧忘了他,找个好人家气死他得了!砰!死人,伤害那么多人,就不怕遭报应,鸟人……”何纷萍死命把拖把往地上塞。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邹邓哲准时出现。
“我有说话吗?没有啊!我没说话。”何纷萍抬头惊讶地说。
“你……”邹邓哲无语。
想到这里,邹邓哲居然笑了,能够抵挡住那些烦人的人,恐怕只有不怕死的何纷萍能做到了!
何纷萍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邹邓哲想道,孰不知,某种心情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在心中开始滋长。
李园欢打算把自己认识的那个医生介绍给柳业,柳业转告给柳絮的时候,柳絮摇头。
“就算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能放弃啊!”李园欢不放弃地劝告柳业,“你相信我,他一定能治好柳絮的,以前就听我朋友说他治愈了很复杂的一位患者,这次一定可以的……”
“李小姐,谢谢你,我想,我会尊重我姐的选择。”柳业拒绝了她的要求。
“纷萍,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放着好好的人不要,放弃生命就是放弃人生啊!”李园欢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邹邓哲的公司上班。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由他自己把控的,柳业尊重柳絮的决定,柳絮她不是小孩子,做出这样的选择有她的道理,我们为什么要强求呢?”我能说些什么?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还能指望别人逼迫她接受吗?我想不能。
“纷萍,你也这样想,我知道了!”李园欢泄气地说,没过一秒,她兴奋地说,“纷萍,这样吧!我今晚煮饭给你吃,你下班就回来呗!”
“好……呗!”我无奈地说,她的口头禅回来了,说明她没事,我还担心她会因为柳业拒绝她而闷闷不乐。
“纷萍,你决定要加班?不要太辛苦了!”思思进来跟我聊天。
“没办法,全两天堆积的内容太多了。”我耸耸肩膀,继续我的工作,“思思,最近的业绩怎么样?好像哪里出错了,数字特别奇怪。”
“奇怪吗?”思思走过来看着我,“业绩没什么变化,这些数字真的能反应什么吗?”
“规律,我只能说,任何事物,都有一套属于它的规律,掌握得好自然就得心应手,呵呵,这是懒人的做法。”我停下来跟她说话。
“我发觉,很多比较懒的人都是比较聪明或者是不可缺少的。”思思笑着说,“就像西游记里的猪八戒,逮住时间就想睡觉,关键时刻还得他出马去花果山求孙悟空归队,懒人多把戏,容易想对策。”
“嗯哼!”我笑着继续手中的工作,“思思,你先下班吧!我十分钟就可以搞定了!”
“没关系,我等你吧!”陈思思莞尔一笑。
“好吧!我很快!”
“思思,真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我可以了!我们走吧!”我走出来对着坐着发呆,拿着挂着的戒指玩弄的陈思思说。
“哦,好!”陈思思反应过来,拿起包就跟我一起走。
“思思,别怪我多嘴。”我在她锁门的时候说,“你神情恍惚,注意力不集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思思锁门的手停顿,回头看了我一下,迅速回头把门锁好,“走吧!”
“好!”我简短答应,既然她不愿意说,我没必要强求,我只是出于关心她才问。
电梯里,两个人相对无言,她低落的神情让我感觉异常尴尬,或许就是因为我的问话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对面站定,希望早早出电梯走吧!
“纷萍,有时间吗?跟我到对面的面馆吃碗面吧!”电梯到二楼的时候,陈思思主动开口。
“叮”电梯开门。
“好!”我前脚踏出电梯,回头看一下她,点头,她跟着出来。
“一个人总是太无聊,我很久没有去那边吃面了,那边的面真的很好吃。”陈思思打破尴尬,回到最初的和谐。
“你介绍的,一定不会错!”我赞同地看着她。
“你这么相信我?”陈思思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你确定可以吃面?”
“不管怎么样,我已经上了贼船了,没办法挽回。”我笑着打趣,玩笑太小,友情太深,不会有隔阂就好。
“去你的。”陈思思拍打我一下,她最真实的一面展示在我眼前,我明白,她是真把我当朋友了!
“老板,来两碗面,照旧!”陈思思带我到对面的小面馆坐好,跟老板搭讪,我想她应该经常来光顾。
“陈小姐,好久不见你了,最近好吗?”老板个子稍矮,偏胖,热情地摆上芥末之类的。
“我很好,谢谢关心!”陈思思感谢老板。
“这位是你朋友吧!请随意!”老板把茶壶放好,转身回厨房,人缘挺好,生意不错,讲究诚信,又是一位懂得做生意的商人。
“思思,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吗?”我巡视周围,不太熟悉。
“对,以前经常来,比较过后,觉得这里不错,就没挪位置。”陈思思说,手已经主动拿着茶壶替我倒茶。
“谢谢!”
“纷萍,是不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了?让你觉察到我的异常?”陈思思趁着老板还没有端面出来,自嘲一笑,“我还是在意啊!”
“你没事吧?”我是想问发生什么事,又觉得我们不算太熟,会不会被她误认为是有目的的探听。
“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陈思思很伤感,我料定她百分之九十九有事发生。
“面来了,两位小姐慢用。”老板用托盘托着面出来放好。
“谢谢!”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思思,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撑着,吃饭重要,我们吃完再说!”我闻着香味,拿起筷子夹起面,“呼!嗯,这面不错,有韧劲,特香!”
“是吧!我以前常来就是看中它韧劲跟不同其他地方的香味。”陈思思整理好情绪,也吃了起来。
我们边吃边聊自己尝过的美食,谈到共鸣之处,会心一笑,通过交谈,我才知道陈思思喜欢吃东西,工作后,经过的地方有特别的饭馆,她都会去光顾,致使对各个地方的美食有一定的了解。
“纷萍,你的手机响了!”陈思思提醒我。我赶紧掏出来,是李园欢打过来的。
“纷萍,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李园欢沮丧地说,带着浓浓的歉意。
“怎么了?”我问。她做了什么,感觉对不起我?
“是这样的,我煮的菜糊了!你只能在外面吃了!”李园欢小声地说。
“糊了就糊了,你吃了吗?我打包给你。”我有点诧异,菜糊了是怎么一回事?
“带不带都无所谓,我现在郁闷着,你赶紧回来吧!等着你洗碗。”李园欢贼笑,我暗叹,准没好事。
“纷萍,你有事忙吗?”陈思思放下筷子,“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没事,我朋友把菜煮糊了,正纠结怎么跟我解释呢!”我调侃一笑,把手机放好,刚才,我听出了她失落的感觉,既然这样,多陪陪她又如何,哪个人,心情不好了,总是想找个垃圾桶倾倒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陈思思迷茫地看着前面我后面的什么东西,我回头,除了路,什么都没有,回头认真地听着,她应该是遇到天大的困难了,不然不会这么无助。
“我先生醒了!你应该知道的。”陈思思把筷子竖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剩下一半面的碗,我点头,上上个星期听同事说的,就在我去看柳絮的第二个星期三,那时候她请了一天假。
“他醒来,我以为一切都会好,可是,他居然要跟我离婚……”陈思思说到这里,右手把头发从额头梳在后面,又在额头上停住,手撑在桌子上,不停地摇头,声音开始颤抖,“我怎么可能跟他离婚呢?他却说,他身体动不了,说话不利索,没准以后再也起不来了,他不想我劳累,不想成为我的负担……”
“你们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怎么会?”我一直都是羡慕他们,即使面临困难,他们都没有放弃,为什么现在醒了却?
“他妈妈告诉他,我为了医治他,已经负债累累了!”陈思思难过地说:“他妈妈觉得对不起我,既然他已经醒了,接下来的医疗费用,就不应该由我来承担,我知道他们是担心我,心疼我,不想让我操心,可我不在乎,欠人钱,我一定会还的,可他们屡次劝我离开,我……”
“那你觉得跟你先生在一起快乐吗?你会不会介意他现在的样子?你爱他吗?”我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桌上的很粗糙,对眼睛不好。
“怎么会不开心?”陈思思接过纸巾,声音有点大,可能诧异我为什么会这么问,她自说自话,“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认识了我先生并且跟他在一起。纷萍,我怎么会介意他现在的样子,谁没有病痛?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这么多年以来,我怎么会不爱他呢?”
“既然如此,你坚守你的爱情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理会,他爱你,才会担心你,觉得你本来不该过今天的苦日子,是他的样子拖累了你,你为什么不用你的爱告诉他,你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他不是你的负担,而是你活着的动力。”我说完后,看着她的样子,吁嘘不已,自己劝说别人有一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乐观,汪辉说不爱我,当初我想都没想就彻底地远离他,现在想想,我是不是不够爱他?
“这样真的可以吗?”陈思思每天回去,都要听他们劝说,以为他们不再在乎她了,已经慢慢放弃了,一听到有人告诉她,还有希望,当然是拽着就要问清楚。
“可以,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挽救你的爱情。”我只能这样说,事情到底怎么样,我不清楚,只知道,我不想看到又一对散场。我们这些年代的孩子,前面没有靠山,后面没有支撑,全靠自己拼命去抢夺属于自己的生存空间,好不容易得到了认可,感情没有了,受伤了,躲在夜晚的被子下无声地哭泣,哭完,继续伤,直到可以隐藏情绪面无表情地时候,我们才让自己残酷地展示在别人面前,因为我们在乎啊!在乎就会注意自己的行为是否被否认,越在乎越无所谓,才会一直在无人的时候发呆。
“纷萍,只有你劝我坚持。”陈思思狠狠擦擦自己的鼻涕,“谢谢你,如果不是有你的话,我想我会放弃。”
“为什么?”轮到我不明白了!
“我有朋友对我说,像我先生这样不想让我跟他共患难的人,是懦弱的表现,表面上是为我好,其实是嫌弃我。”陈思思应该是被她的朋友洗脑洗得不耐烦了,想征求一个不算太熟悉的人意见吧!如果我也劝她离开的话,或许,她会离开吧!
“思思,感情没有错。”我握住她的手,“你丈夫劝你离开他,是他怕你太累了!一个家的重担全部压在你身上,他不忍心看到你没日没夜地干啊!你看看你,又熬夜了吧!”我指着她越来越黑的黑眼圈,“最近少见你的我,也注意到了,他天天见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变化?他是心疼才想放弃你啊!”
“是吗?”陈思思赶紧掏出镜子,泄气地说:“我怎么这么笨呢?”
“思思,你都会劝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