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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初现女尸

八月是丹桂飘香的季节,深秋将至,宫中的秋海棠、玉簪花亦都争先开遍了,为即将到来的中秋节添姿加彩。在一片略带喜庆的忙乱中,紫禁城终于熬过酷暑,迎来了八月十五团圆佳节。

夜幕渐笼罩皇城,云淡风也轻,一轮皎月高挂天际,清冷柔和月光温柔抚摸着每个人的脸面。乾清宫中,玄烨率领各宫妃嫔及其宗室诸王夜宴赏月,太皇太后风湿病发,皇太后侍疾左右,均未出席,因敏答应、常答应正在禁足中,纳兰答应称病,妃子宴桌极少。玄烨宝座前设金龙大宴桌,左侧地平上,面西座东摆着皇后的宴桌,其余嫔妃的宴桌以慧妃为首按照位份高低分别排在左右。

纳兰明珠因极得玄烨宠信,也破例位列诸王之中,是唯一一位受邀家宴的外臣。宗亲诸王的宴桌设在殿外,离后宫嫔妃尚有偌大距离,连一丝半点的容貌也看不清楚,任凭裕亲王再怎么望眼欲穿,也无从一睹皇后风姿以解相思之苦。

玄烨入宴,朱颜偕同后妃在座位处向皇帝行礼,而后是殿外诸王行礼。礼毕,朱颜等人各入座进馔。

祥和韶乐起,舞曲出,朱颜带领后妃一同起身向玄烨敬酒,玄烨年少的脸上尽是一代帝王之风,待一头仰起饮尽杯中之物,又示意梁九功倒了一杯,笑道:“朕也敬你们一杯。”

后妃们各出座,行礼谢恩。

玄烨见慧妃大腹便便,旋即阻止她行礼:“慧妃身子已近七个月,多有不便,不必多礼了,坐着就是。”

慧妃谢恩,甫站起的笨重身子在紫玉的搀扶下重又坐下。

昭嫔巧笑倩兮,看着慧妃温柔道:“为了腹中皇子,慧妃姐姐可是滴酒都不能沾的。”

慧妃回以温和笑靥:“太医也是这么说呢,听说昭嫔多番嘱托李太医看顾好本宫腹中孩儿,本宫心怀感激,多谢昭嫔关心。”

平贵人正埋头吃着翡翠月饼,头也不抬模糊嘟哝道:“妾还听说李太医是昭嫔姐姐的故交旧识呢,如此一来他必定会听昭嫔姐姐的话万分注重慧妃姐姐腹中孩儿的。”

昭嫔笑脸突然凝住,一记暗藏的眼刀杀向平贵人,皮笑肉不笑对上玄烨探寻的目光,“皇上别听平妹妹胡说,妾自幼入宫,久居深宫区区一介妇人又怎会和李太医成为故交旧识?若不是身子经年弱着,只会是素未谋面。也不知平妹妹打哪儿听来的闲言闲语,真真儿个吓煞妾了。”

蓝常在梳着清减的插花钿双髻,一身驼色宫装衬得她更是冷若冰霜:“昭嫔娘娘胆儿大得很,岂会被这点道听途说吓着了,若是真被吓着了,唯有一种可能。”

昭嫔入鬓长眉微扬:“哦?”

蓝常在凉凉说道:“那便是真事儿了。”

昭嫔掩袖轻笑出声,一时笑靥如花,殿堂中似乎也因她一笑生辉:“原不知蓝常在和平贵人一般爱开玩笑。”

朱颜见玄烨已面有不悦,只得清清喉头,有意盯着平贵人,见她状似一脸无辜只顾面前佳肴,心里微凉:“今儿个是中秋佳节,诸位姐妹切莫为了平贵人一句玩笑话较真,以免伤了和气。”

荣贵人眸光清透,和缓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呢,都是自家人,要和和睦睦才是。”

昭嫔站起福身:“皇后娘娘多虑了,既知是玩笑便不可当真,平妹妹年纪尚小,常跟个孩童似的,妾又怎会真心怪罪于她?若是让皇上不高兴,妾在此代平妹妹赔罪了。”

玄烨挥手示意昭嫔落座,眸光掠过她落在平贵人身上,笑中带着淡淡的宠溺:“瞧瞧你那吃相,十足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转头对朱颜,眼中的宠溺愈深,“皇后,你也不好好儿管管你这妹妹。”

朱颜脸上挂着端庄笑容:“是,只要皇上不一味纵着她,妾定能省去不少心力。”

玄烨“哈哈”笑道:“你们听听,皇后这是在怪朕呢!”

除却蓝常在,各嫔妃纷纷掩袖轻笑,一时和乐融融,倒也真像是团圆家宴了。平贵人不得不放下手中月饼,从凝萃手中接过丝帕擦净嘴,扬着明媚笑靥:“皇上和姐姐们这是在笑话妾呢!皇上,妾平日里可不是这样,您也知道妾最爱吃这月饼了,一年才吃得一次,这不是嘴馋嘛!还请皇上、皇后恕罪。”

玄烨笑道:“没规没矩的,你还有理儿了。吃吧吃吧,爱吃便多吃点儿,回头朕让人多送些到你宫里去。”

“谢皇上,皇上待玥儿最好了!”平贵人欢愉的笑刺着昭嫔的眼,朱颜看着平贵人的脸却像是在研究那无邪面具的缺口在哪里。

顷刻后,小福子脸上沾着喜气,近金龙大宴桌旁禀报:“皇上,此时外头已拨云见月,月儿圆得就像大玉盘呢!戏班子也已恭候多时,皇上可要即刻摆驾御花园中赏月?”

“嗯,如此良辰美景自然不可辜负。”玄烨站起离了宴桌,底下所有人随他一同起身,他走下台阶牵起朱颜的手,眼眸温柔似水:“朕为你点了《广寒法曲》,你最喜爱的。”转头又低声吩咐梁九功,“让明珠随朕一同前往。还有……叫人盯紧着点裕亲王。”梁九功眼角余光掠向朱颜,恭顺应下了。

朱颜心里干笑两声,脸上硬是挤出满满的喜悦感激之情:“难得皇上还惦记着,多谢皇上。”

宗亲诸王去往慈宁宫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明珠跟随玄烨左右,一行浩浩荡荡以帝后为首往御花园而去,朗月当空,一路上分花拂柳,深秋的风徐徐送爽,吹拂着玄烨洋溢着温和笑容的脸。

玄烨始终不曾放开朱颜的手,朱颜无视平贵人频频杀来的眼刀,索性不再试图挣脱,也就随玄烨了。

行经莲池畔,天际忽然风云变色,圆月隐入厚厚黑云之中,只余下模糊一角,凉爽的微风忽变狂风,拍打着每个人。成群的乌鸦嘎嘎乱叫着四下乱窜,仿佛预感到鬼魔即将来临,纷纷急着逃命,紫禁城的上空刹那黑如泼墨。

突然听得平贵人惊喊:“啊!你们快看,月儿变成红色的了!”

众人心中均不由腾然升起一股森冷之感,闻言纷纷朝天上看去,却发现月亮已经全然为乌云覆盖,连一丝半点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人群中起了小小的骚乱,慧妃胆子小,已被吓得面无人色,紧挨着紫玉不知所措。朱颜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故作镇定安慰着慧妃:“苏依尔哈,别怕,有皇上在呢,只是天色突变,想必一会子便过了。”

明珠看着天色皱眉,下意识便要移步护在朱颜身前,心念一动,只得转了方向护在玄烨前面,“天色有变,皇上是否移驾绛雪轩暂避?”

玄烨仰望天际的眸子蒙上一层郁色,心里划过不祥之感,沉声道:“也好。明珠,朕记得钦天监不曾上报近日天象有异,恰逢中秋佳节,眼前之景可是不祥之兆?”

明珠迟疑须臾,道:“天地万物变易万千,易经八卦如此幽深之学,实非奴才才疏之人所能窥得。”

昭嫔眼中首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出凌厉之色,眯眼凝着天际:“妖风阵阵!天家在此,自有神明护佑,就是妖魔作怪也奈何不得,有什么好怕的!”

梁九功尖细的嗓子急忙吩咐着随驾奴才:“快都别愣着了,多点上几盏提灯!皇上,您当心脚下。”说着亲自从小太监手中拿过一盏气死风灯,照着玄烨前方的路。

玄烨负手站定着,和朱颜交换一记略显不安的眼神,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莲池的对面骤然传来一道恐怖凄厉的女子尖叫声。

玄烨脸色突变:“梁九功,快去看看!”

“嗻!”梁九功急急领着四名太监往莲池对岸匆匆赶去,过了许久才在众人翘首以盼中赶回,身后尾随着一名宫女装扮的宫装女子,神色极为凝重:“皇上、皇后……那头出人命了……”

朱颜心尖一跳,惊道:“怎么,是谁?”

梁九功低头,回道:“回娘娘话,是常答应,浮尸奴才已经吩咐人打捞起来了,虽面目肿胀,仍可辨出容貌。”

玄烨和朱颜交换一记不解之色,疑惑道:“朕不是罚她禁足了么?梁九功,这宫女又是怎么回事儿?”

梁九功道:“皇上,她是常答应贴身的宫女绛云,方才的尖叫声正是她喊的。”转了眼珠子斜斜等着绛云,“绛云,还不快快向皇上、皇后禀明实情?”

名为绛云的宫女全身瑟瑟发抖,额头紧贴在地面,已经被吓得浑浑噩噩,“回、回……皇上、皇后……奴、奴才也是才发现常答应,答应她……溺水而亡,旁的奴才却……什么也不知了……”

梁九功低声训道:“混账奴才!你是常答应贴身女婢,如何能什么也不知?”

绛云呜咽道:“答应自从被罚禁足……常日里总爱发脾气,不愿任何人靠近,就连奴才送膳食进屋也常被打骂赶出……奴才便每日将膳食放于外间桌子上,也没敢再吵着答应一声儿,一送完便悄悄儿退下了……奴才已有多日未曾进入答应寝宫内间,答应闷在内间做些什么奴才……当真不知。”

朱颜心念一动,问道:“既然如此,你今晚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绛云情绪渐渐平复,道:“回皇后娘娘话,奴才发觉这两日送去的膳食答应均未曾动过,起初奴才以为答应胃口欠佳,虽担心也不敢近前问安,直到第三日,答应依然未曾进食,奴才心下惊疑,守在门外唤答应,可是……许久都没有人回应,万不得已奴才擅自推门进了里间,这才发现……答应、答应……她不见了!奴才不敢声张,急急忙忙出来寻找……”

玄烨阴沉的脸色看不出是否有一丝悲色,“不见了?如何不见的,守门的太监都死了么?”

梁九功心下暗惊,慌道:“皇上息怒,奴才即刻着人彻查此事。”

此时,森冷寒风渐弱,须臾之间又是清风送爽,浓厚乌云也悄然散去,明月重现天际,皎洁如暖玉,紫禁城红墙绿瓦之间覆着淡淡黄晕,仿佛这里是人间最温暖所在。

玄烨抬头望着明月,面上的阴沉之色渐淡,“云开见月,良辰美景奈何天,如此佳节到底还是辜负了。罢了罢了,着人把常答应的尸身安置妥当,挑个日子尽快入土为安罢!”

昭嫔幽幽叹了一口气,怜惜万分道:“年纪轻轻的,为何就如此想不开呢?禁足却也不尽然是她的错。就这么轻易死了,皇上该伤心了。”

伤心?皇帝?朱颜暗暗凝着玄烨侧面,怎么看也看不出他脸上有半点伤心的神色,心里不由一叹一凉:最难为帝妃啊……

慧妃因惊吓和伤心已哭成个泪人,生怕吵着玄烨,只捂着帕子闷声呜咽,荣贵人、平贵人在旁怎么劝也劝不住。

蓝常在眉目间携着冷笑睨着昭嫔,吐字如冰:“是啊,就这么轻易死了,敏答应倒还活得好好儿的呢,她倒是想得开。话说回来,昭嫔怎知常答应是想不开?莫非常答应死之前给您留了什么遗言不成?”

“蓝常在此话当真耐人寻味,本宫与常答应素无往来又何从知晓她的心思?若是知道,就是绑也要把她绑着,哪儿能轻易放她寻死。”昭嫔冷淡眸光掠向蓝常在,最终落在慧妃突起的肚子上,“慧妃身子不便,又受了惊吓,不如还是先行回宫,皇上以为呢?”

玄烨看向慧妃的神色转而轻柔,“唔,朕竟忘了你的身子,还是昭嫔想得周到,让小福子送你回去,”又对荣贵人道,“荣贵人你也陪着慧妃,有你在朕放心些。”

荣贵人扶着慧妃,二人微一欠身,一同道:“是,妾先行告退。”

玄烨转身欲牵过朱颜的手,却被他一脸苍白的面色吓住,急忙握住他的手,手心传来的冰冷更是让玄烨心下不安,“怎么面色如此难看,是哪里不舒服么?”

朱颜两眼定定死盯着绛云的尸身——裸露在外的一只手浮肿惨白,部分指甲已脱落。虽然被水浸泡长时间之后的尸身会变得肿胀,发白,但是如果是失血过多致死,尸身同样呈现发白无血色,那么常答应的死会不会跟幽夜有关?他又害死一条无辜人命吗?想到这,朱颜浑身如坠冰窖,望着玄烨关怀倍切的眼神心绪才稍定,勉强露出一抹淡笑:“妾没事。”

玄烨仍旧不放心,道:“当真没事儿?”

朱颜点头,想了想,说道:“皇上,常答应死得凄清,妾想再看她最后一眼。”

玄烨沉默须臾,“也好,你便代朕送她最后一程吧。”看了明珠一眼,又道:“就让明珠和安德三一同陪驾,明珠自小待你如兄长,此番你二人也可叙叙旧。”

明珠垂下眼皮子掩去了眼中无法遏制的欣喜,平静垂首道:“奴才遵旨。”

众人不欢而散,只余下朱颜、明珠及梁九功、安德三四人往莲池对畔行去,圆月和宫棠因惧怕守在了远处。绛云则仍跪在原地。

常答应的尸身已被一层白绢布覆盖,四周守着的太监一见朱颜,忙扎跪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免了。”朱颜两眼不离尸身,想亲自上前撩开白绢布却被明珠伸手一个虚挡,“大人这是?”

明珠回道:“娘娘万金之躯,还是让奴才来吧。”

“哪儿能脏了娘娘和大人的手,”梁九功忙的吩咐底下奴才:“去,把布掀开来。”自有太监听令上前掀开白绢布。

一股难以抵挡的恶臭扑面而来。

朱颜不顾众人异样的神色,吩咐安德三备下一盆烈酒,独自绕着尸身走了一圈,满脸肃色,浑身开始散发着隐隐的肃杀之气,半晌后,他沉默了。

尸身头发和表皮已脱落,双眼和舌头凸出,然而并无溺死者七窍流血的现象。

明珠有些出神的目光随着朱颜的身子移动着,见他突然站着不动,低低唤了一声:“娘娘?”

朱颜索性蹲在尸身脸部旁边,对着死不瞑目的面部细细察看,“死者若是溺死的话,瞳孔会放大,眼角膜上会有出血现象,耳膜也会因水压造成破裂引起出血,而显然常答应并非如此。”但是如果死者身上已经没有半点血液,也不会有出血的现象,这句话他却没有说出口。

明珠蹙眉,也仔细打量着尸身,点头道:“确是如此,常答应并非溺水而亡。”

朱颜笃定点头,道:“死者如果是溺水死亡的,不管是自戕还是他杀,都必定会有不同程度的挣扎,除非死者一直在水中憋气憋到死,否则在挣扎过程中口鼻乃至肺部都会吸入大量的水和泥沙。”边说边掰开了常答应紧闭的嘴巴,继续说道,“口鼻干净,没有杂物,并且没有液状泡沫,无溺死者尸体征象。”突然一顿,“脸颊两边有淡淡淤紫,指痕粗大,应是男子的手指。由此可见,她极有可能是被捂死之后才被抛尸水中。”

梁九功在旁一直惊于朱颜的行为,见他竟不顾身份亲手触碰尸身更是差些出声阻止,却在明珠眼神示意下不敢上前打扰,只是听到这里不免疑惑道:“可是……常答应已然失宠禁足,平日里在宫中也无树敌,会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将其杀害呢?”

朱颜平静道:“这就要有劳梁公公亲自审查了,常答应禁足于钟粹宫中,所居殿堂均有太监严密看守,等闲之人不得出入,就是主位慧妃也不得探视,却又为何常答应失踪乃至浮尸莲池中也无人上报呢?”

梁九功额上冒出层层细汗,躬低了腰身,大气不出道:“皇后娘娘恕罪,是奴才御下不严,奴才已经着人审问那些个守门的奴才了,相信很快就能给娘娘答复。”

朱颜轻应一声,“皇上那儿也要赶紧禀明,此事攸关人命断不可草率。”

梁九功恭敬回道:“奴才省得。”

朱颜沉思片刻,目光随之来到死者手上,掀开死者绿荷描金衣袖,发现手腕上同样是蛮力捏过的淤紫,再掀起另一边衣袖,亦然。突然,双眼精光猛现,细细瞄着死者残留指甲,须臾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钗,用尖尖的钗柄挑起指甲缝里的秽物察看起来——是皮屑——显然死者遇害之时曾对施暴者抓挠拍打过。如果死者身上没有脸颊上和手腕上的淤痕,更不是被伪造死因,那么幽夜的嫌疑是最大的,可是现场种种迹象表明,凶手或许另有其人。

“全部人背对尸身!”朱颜一声令下,所有內监都匆忙应声背过身去。他蒙着肃杀之气的眼神终于定在尸身脖颈处,湿答答的高领黏在泡得浮胀的皮肤上,扣结已被撕扯掉——脖颈处同样有淤痕。他心中虽对幽夜起疑,但仍然坚守决不可误判的原则,伸出的手在半空中毫无迟疑便探了过去掀开衣领,开始慢慢褪去死者身上的衣物。

死者身上竟无半点尸斑!虽然死后立即抛尸入水的尸身尸斑很少并且浅淡,但是也绝不可能出现完完全全没有尸斑的征象,除非死者死时体内没有任何血液。

明珠这一惊非同小可:“尸身上竟没有血坠?虽说时值深秋,莲池中的水固然冰冷,不易形成血坠,但是并非结冰的冬日,多少应当有血坠形成才是,又怎会出现这般怪异之象?”

知道明珠所说的“血坠”指的就是尸斑,朱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了,站起时忽然一阵晕眩,明珠一个箭步近前扶住,“娘娘小心。”

“多谢大人。”朱颜站稳后,又轻轻为死者把衣服穿好,最后从头至尾覆上白布,双手浸泡在安德三备下的烈酒之中,对梁九功道,“有劳梁公公将常答应尸身安置妥当,不许闲杂人等靠近,以免有人居心叵测毁尸灭迹。”

梁九功忙哈腰应下:“是是是,奴才遵旨。”

朱颜接过安德三奉上的帕子擦起手来,对他道:“把绛云带回坤宁宫,本宫有话问她,切记,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她,务必保证她的安全。”想了想,又低头附在安德三耳边轻声道,“未免打草惊蛇,你叫人暗中查查钟粹宫中有没有哪个太监手上或脸上有新伤痕的。”安德三重重点头应声。

明珠护送朱颜回坤宁宫时已薄深夜,一行缓缓步行,朱颜见明珠一直似有若无深凝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自然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却只字不提,顾左右而言他:“大人是刑部尚书,深谙司法和刑狱,对于断案之事一定是驾轻就熟,不知大人对此案有何看法?”

明珠嘴角浅浅一勾,隐在暗夜中的分明轮廓依然能散发出温尔之气,“虽是命案,却属后宫之事,奴才本不该牵涉其中。再者娘娘心中已有定数,奴才就不班门弄斧了。娘娘若是男子,只怕奴才这刑部尚书一职便要退位让贤了。”

那是,你这想法还挺科学。古人还能和我这现代名法医相比?朱颜心里小小虚荣了一把,面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端庄淡笑:“大人实在是过谦了,天下谁人不知大人身怀惊才之学,品貌过人,在前朝屹立数十年不倒……”

屹立数十年不倒?明珠顿住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朱颜的后背。

朱颜怔住,深深感受到这具赫舍里的躯壳智力远远达不到自己名法医的水平啊……一丝尴尬隐藏在夜色中,尴尬道:“以大人的才学,只会扶摇直上,位极人臣,很难会有失足摔下的那一天。”

明珠眼中惑色稍减,温言道:“承娘娘吉言。娘娘……当真不同于幼年时了。”

朱颜缓行的步子稍稍迟滞,浅笑道:“时过境迁,年年岁岁人不同,自然是会变的。”

明珠微微失神:“不知娘娘可曾记得当年说过与奴才的兄妹之情此生都不会改变?“

那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朱颜驻足回首,“大人自小对本宫疼爱有加,本宫又岂是不顾念旧情的人?夜已深,坤宁宫也已近在眼前,虽有皇上特准,大人也不宜久留后宫,若是落人话柄恐有损大人官威,大人还是尽早出宫回府吧。”

明珠颔首,温和道:“是,宫中出了命案,娘娘只怕要万分伤神了,近日要加倍小心,切不可孤身出入宫禁。”

朱颜望着长身玉立清淡月色中的翩翩君子,心中似有清风拂过,展露了真实的笑容:“多谢大人关心,今夜本是中秋团圆夜,想必夫人正在府中等大人呢,大人莫让夫人久等才好。”转对梁九功道,“有劳梁公公送送大人。”

梁九功道:“嗻,皇上晚些还会摆驾坤宁宫,适才让小信子传话来了,嘱咐娘娘您先歇着呢,不必等皇上。”

朱颜淡淡应着:“本宫知道了。”

明珠眼中的笑意不自觉加深,躬身道:“奴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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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次航海旅行中,少年御景风对一种名为“索多玛的苹果”的毒品紧迫不舍,与他一起参与整个事件的少女橘真绫也对他的真实身份产生了好奇与疑惑,与此同时,一连串神秘的死亡事件频频发生……随后,令御景风更为惊讶的是,一个名为“STH”的神秘程序总是被人反复提起,而因追逐STH秘密而亡故的人越来越多。这个程序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它和御景风从不愿意多提的身世有着怎样的联系?接下来的变故与转折,御景风和超级骇客杰比又该怎样面对?亦正亦邪的神秘少年御景风到底会路向何方?于索多玛城内幻化的苹果到底象征的是希望还是失望?一在劫数与结束来临之前一切已然开始……“苹果”在《圣经》中是智慧之果,但产于死海之滨索多玛城的一种苹果,却有着另外一种含义,即“空欢喜”与“失望的源泉”。面对离奇的身世、飘忽的爱情、忠实的友情以及人与人之问的狡诈争斗,少年御景风该何去何从?作者以独特的笔触细致抒发了一种独立、叛逆、迷茫而又坚定的少年情怀。
  • 穿书之师尊养成记

    穿书之师尊养成记

    有什么比被自己老哥一句乌鸦嘴坑死来的惨?金丹修士平地摔摔死有什么比自己妻子杀了师尊更痛苦的事儿?来世守护的师尊是自己的妻子我顾濛汐成了顾沐语,那么另一个顾濛汐是谁?我殿世柠的师尊顾沐语是顾濛汐顶替的,那真正的师尊在哪里?一个内心OS极其丰富的伪男?一个默默守护的修仙魔界大佬?始作俑者窥视这一切,偷偷笑了两人命中注定,那让我来帮你们一把好了于是那年,山外寻得少年,折扇挑起下巴,微微笑道“啊呀,好个俊俏的男娃,带回去收作小汐的童养夫吧~”
  • 六六大顺

    六六大顺

    六年了,这六年来,牧学谦身边的人谁不知道元秋水?可是也谁都知道他牧学谦不爱元秋水。她从十八岁起就跟着他跑,跌跌撞撞。这六年追逐,再多的热情也经不起一次次被冷却。是不是就这样了?六年的付出,终究是一场空罢了……元秋水:牧学谦,既然你不爱我,为何不放我自由?牧学谦:谁说我不爱你!
  • 领导要有正能量

    领导要有正能量

    本书以一些经典的案例为蓝本,从中提炼出精华部分。这些内容是领导如何迈向成功的方法,是身陷茫然中的领导通向成功的导向。
  • 春之碎语

    春之碎语

    一个多灾多难的家庭,几个坚韧不拔的灵魂默默与命运抗争的感人故事。生活的苦难一浪高过一浪,而面对苦难的人谱写了可歌可泣的生命篇章!血肉相连的亲情,欲罢不能的爱情,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对生命的尊重和礼赞,尽在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