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石抿着嘴唇，不知道眼前的闹剧事出何由。
二货李易走访白水城王家，顺便护送王枕，因此厅堂之内，唯有夏轻雪及李凤生两尊大佛，余下便是如白如渊、葬雪这等牛鬼蛇神，或是如王歆可、李正男这般小人物，确实没有什么排面。
反观门口，有不男不女、气质阴冷的冷石，故意低着头藏在斗篷里的烟月，傻老头儿一般的大长老冷空气，看起来木讷老实的李孝一，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看过一眼一心鼓励年轻人的白如渊，笑道：“这也是你们找的外援吗？”
白如渊纠正道：“卷宗顾问。”
“你们的名单我看过，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原来你们可以这么厚颜无耻地找一群老头老太太或者是根本没有听过的外人欺负自己家的年轻人，这么玩很有意思吗？”
“是为李家一年一度的盛大集会做策划，属于公关与技术方面的工作，要尽职尽责设计好这一次试炼才是我的主要工作。”
“所以你想说，这一队牛鬼蛇神是你想的主意选出来的？”
白如渊正色道：“你可以说我不是人，但不能质疑我选人的眼光。”
“你当然不是人。”
冷石深深看了白如渊一眼，妖艳的眼线随着狭长的双眼渐渐眯起而弯斜，让眼睛看起来更为狭长。
“我们虽然不是根正苗红的宗家修士，但都是符合规则的参赛选手，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试炼本身并不是为了检验年轻子弟到底有多优秀，而是对分家子弟的鞭策，因此选一些意料之外的人参加也并没有什么。”
“按照规则，试炼的最终解释权归你所有，岂不是说面对未知的试炼，对手要任你摆布？”
“话不能这么。”
“为什么不能？”
冷石似笑非笑。
白如渊认真想了想，耐心解释道：“因为……”
“算了吧，”冷石耸了耸肩，笑道：“我突然不想听了。”
白如渊深表遗憾。
“你这人很没意思，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你是想说我长得很像你初恋吗？抱歉我真看不出来你是过来人，很抱歉恕我不能聪明，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越来越像了……算啦，接下来就要处理别的事情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应该好好享受试炼，没准还会有特别的感悟哦。”
白如渊指着王歆可：“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年轻人。”
“……赶紧滚蛋。”
“你骂人，根据云起宗大数据显示，五成以上男人囊中羞涩发育不良是因为……”
“前辈。”
李凤生打断了白如渊的兴头，微微鞠躬，一拱手道：“接下来是我的一些私事，其他的事情就由前辈处理吧，拜托了。”
白如渊便不再说话，打了一个响指。
土岩色的光晕笼罩住厅堂，以及某一座客院。
白如渊一队人渐渐消失在厅堂之中，众人感受到是空间阵法，便不打算在意。
夏轻雪只觉得白如渊最后的笑意很复杂，只是眼下大麻烦来了，却是无暇顾及。
白如渊一心沉浸在黑暗之中，感受到了久违的空间穿越。
构造试炼之境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里面的内容都是他根据记忆片段中类似的东西原版照抄的，说是情报优势，实际上连他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会有什么。
但他的团队限制却是真的。
葬雪只是分出一缕四品水准的元神参与，本体还挂在白如渊身上，承泽被试炼之境的法则强行压制到四品。
“哈，已经彻底搞不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周围渐渐恢复光亮，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眉眼柔顺的少女，像一株弱不禁风的青葱一样乖巧地站在一座法坛上。
少女犹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就是我的勇士吗？”
“哈？”
少女的模样十分眼熟，依稀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但是和记忆中的模样又不太一样。
“请问你就是顺应我的召唤，助我夺取至高王冠的勇者吗？”
少女级见白如渊反应奇怪，于是再一次鼓起勇气，很认真地问了一遍。
白如渊终于想起来为什么眼前的少女如此眼熟，以至于就算他处于特殊状态还能记得一清二楚。
“有缘姑娘，你脑子没病吧？”
“你怎么骂人呢？”
少女柳眉微颦，小声嘟囔着。
眼前少女鼓着脸，表情很是复杂。
“难道是我认错了？不好意思，你跟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少女微微好奇：“是很重要的人吗？”
“是一个天赋奇差头脑愚钝的无药可救的笨蛋，千年难得一遇。”
“这样啊……那，你会帮我吗？”
白如渊思付一番，觉得自己处于旁观者角度，根本没有蹚浑水的必要，只是时机未到，就这么早退了也很无聊，于是决定如实相告。
“勇者是什么东西？”
“难道勇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少女惊讶地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如渊。
“……自然。话说回来，你又是谁？”
交流之间，白如渊回头看过四周，发现只是一处简易的院落，院中堆着两坨柴草，大门口修着饲养灵驹和仙鹤的窝，正房前摆着一尊紫气萦绕的古铜色的三足大鼎，玄妙的道韵从中流转，守护着这座小院。
少女脚下是一座非常简陋的法坛，入门级别，材料也是拙劣不堪，锈迹斑斑的玄铁，色彩斑斓的白沉木，还有冒不出火星的火耀石……
自己脚下则是一座复杂的召唤阵法，以白如渊的见识，一时半会儿也反推不出它的真正效用。
那么结合之前少女所说的召唤和勇士之事以及少女薄弱的三品修为，可以推断出这位酷似有缘姑娘的少女是要参加争夺所谓“至高王冠”的至宝，于是进行了简陋的召唤，企图召唤出大腿勇者轻松写意地拿到优胜……
“很抱歉有些唐突，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李南风，今年十九岁，青云集市李洪的长女……哦对不起，这一条不重要，我收回……嗯，就是这样。”
不知为何，白如渊突然想去捏一捏少女微红的脸蛋。
“你别过来！”
少女惊呼，一连后撤三步，躲在草垛后，高升呼救：“辰哥，救命！”
拿着木剑的清秀修士紧张地靠向白如渊，小脸发白，微微颤抖。
虽然明显能感觉到他很害怕，但白如渊却没有得意的意思。
这位小修士最多不过二十岁，已经是虚丹圆满修士，而且气息饱满，经脉强韧，远非青州自己见过的那几个四品杂鱼能比的。
白如渊眉头紧锁，问道：“你是谁？”
“王……王北辰。”
“王北辰？王北辰是什么东西？王北辰……我去！”
白如渊一拍脑袋，根据李七笙的记忆和云起宗整理的上古卷宗显示，名为王北辰的修士千千万万，但道侣叫李南风的只有一个。
青云李家真正意义上的老祖，上古时那个入赘李家的史上最强倒插门——黑白剑仙，王北辰！
“难道我穿越了？”
白如渊感应天地，灵气充沛，地下灵脉此时尚为稚嫩，灵识微弱。
李南风见白如渊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于是耐心解释道：“至高王冠是五灵真仙羽化前留下的极品传承，每五百年出世一次，每一次都会选中两个人，给予他们召唤援手的权力，让他们相互厮杀，只有坚持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得到至高王冠。”
“也就是说，我就是为了这个才被你召唤出来的？那东西有什么用？是一顶帽子？”
“准确地说，是一件拥有独立法则的仙器，与青州紧密相连，拥有实现拥有者愿望的伟力。”
白如渊已经了然。
这至高王冠根本不是什么五灵真仙留下来的极品传承，而是青州秘宝，是关乎青州命脉的超品仙器，或者说是独立于青州存在的核心。而之前没有找到关于至高王冠的资料，恐怕是因为青州灵力稀薄，气数将尽，所以超品仙器可能就陷入沉睡。
“所以说，你就是被命运选中的两个人之一？”
“是的。”
少女红着脸，微微点头。
“能不能提前得知另一个人的消息？”
少女脸色微暗。
“另一个人，是永夜天域霸主，叶惊澜。”
“那又是什么东西？”
“辰哥的师祖。”
“我没问你们的关系，我问的是霸主什么意思？什么修为？”
“……八品入圣。”
“……”
“你不要这么失望地看着我呀，王冠每一次的选择都是随机性的，我这么弱难道能怪我吗？”
少女叹了口气，也看出白如渊欲言又止是为了什么。
“恕我直言，以二位的实力，干脆直接给他就行了，何苦遭罪呢？”
“不行呀……”
“为什么？”
“被选中的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最后捧起王冠诉说愿望。其实一开始就没有退路了，所以……你也许就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吧。”
白如渊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黯然神伤的少女和微微松了口气的青年。
“请问永夜天域怎么走？”
“一路向东北……咦，这么快就要大决战了吗？是不是有点快呀？”
少女眨了眨眼睛，满是不解。
白如渊不客气道：“决战个屁！我要投敌！反正赢不了，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去投靠叶惊澜，说不定还能白嫖一个愿望。姑娘，洗洗睡吧！”
言罢，腾空而起，就要离开这破落的小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