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彻骨的寒风从云初身上刮过,没有被夜行衣包裹的肌肤被刮得生疼,云初将面罩再往上提了提,眯着眼盯着屋内。
屋内装潢艳丽俗气,充斥着刺鼻的檀香味,一群男子正歪七扭八地倒在软塌在喝酒,他们身旁还有几个穿着暴露画着浓妆的女子在陪酒,话语间时常蹦出许多下流的字眼,而他们肆意在女子身上游走的大手也令云初非常不适。
大半夜竟然在屋顶偷看男子喝花酒,云初心中对刘喜的怨恨又上升了一个度。
刘喜这几天依旧没有回家,看着张嫂失落的脸庞,云初决定去看看这个“大忙人”究竟都在干什么。以十两银子的价格从系统那买到了刘喜的位置,云初花费半个时辰飞奔到了离村子不远的大青镇,在名为百花楼的一处青楼里终于见到了消失多天的刘喜。
李喜虽双眼迷离,脸颊通红,衣衫却是完整的,身旁也只有一个女子规矩地在倒酒。
“哈哈,李喜兄弟,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旁男子端起酒杯脸上带着一丝讥笑:“以后谁要是再敢提起你的糗事,我第一个站出来教训他!
不就是当着众人的面被母亲打嘛,谁小时候还没被父母打过啊?”
“是啊,我小时候被打的都特么尿裤子了!”一男子夸张地说道。
“我作证啊!一路从村头尿到村尾!”另一男子搭话。
众人一阵哄笑。
一位姿色尚可的花娘好奇问道:“不知那位客官究竟被母亲打得多惨,才会不让人提啊?”
“这个简单,我演给你看!”一男子说着拉起另一个同伴,两人就开始表演当天发生的事。
在场的人纷纷笑得前仰后合,只有李喜的脸色越发阴沉。
“咳咳!行了!都给我滚回去喝酒,不许再提这件事!”为首的男子踹了表演的男子一脚,嗔怒道。
云初看了一圈,这些人都是村子里的混混,为首的男子正是王二赖子。
没想到李喜竟然自甘堕落到跟他们为伍,凌疯子的话不错,凡是不能只看表面。李喜平时虽然好面子不干活,但起码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对待云初也顶多是漠视而已。
听着底下人在谈论明日要去何处收保护费,去何处拐卖孩子,云初的心都冷了。
云初对张嫂所嫁非人感到悲哀,这一家子都没救了,要不还是劝张嫂和离,自己再给她一些钱重新找个好人家,免得将来更加痛苦。
打定主意,云初也不再多留,不过走之前云初从商城买了泻药,无色无味还是透明的粉末。她从屋顶撒下去,那些粉末就纷纷扬扬的飘入酒菜中。
“这下你们明天就没力气去祸害他人了!”云初冲着底下人做了个鬼脸道。
当夜,李喜竟然回来了!
原以为他会拉稀一晚上的云初有些失望,他竟然只上了两趟茅房。
“系统,你不是说只要动了那些酒菜,就足够他们拉三天,连路都走不了。你看看这李喜可生龙活虎的很!”一大早顶着眼下一片乌青的云初抱怨道。
“那就说明李喜没动酒菜。”
“你怎么知道?”
“猜测!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云初撇撇嘴,又开始自吹自擂!
吃过早饭云初兴冲冲的来到凌疯子家,告诉了他,自己想让张嫂与李喜和离的想法,然而凌疯子没有表态,只是笑而不语。
“行不行你倒是给句话啊,不说话就不许吃我带的饭。”云初气不过一把夺过凌疯子的筷子。
凌疯子无所谓的挑挑眉,继续用手抓着吃。
“你!”云初叹口气,把筷子重新塞回凌疯子手中:“别像个野人似的。”
“我本来就是疯子,像野人又如何?”凌疯子嘴上说着,不过还是重新用回筷子。
“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个小丫头怎么想的让他们夫妻和离?”
“女子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明知道所嫁非人为何还要继续留下来受苦?倒不如早早脱离这个泥潭,去寻找真正的幸福!”云初一仰头将心中所想发泄出来。
凌疯子嘿嘿一笑:“你怎么就知道张嫂她不喜欢这个泥潭?说不定人家还乐在其中。”
“胡说!哪有女子愿意生活在泥潭之中?我看你是又发疯了!我要回去找个时间好好和张嫂谈谈!”云初气愤道。
凌疯子躺在摇椅上,云初气哄哄的背影让他忍不住想笑,这个孩子虽说有些天马行空却也是天性纯良,是个好孩子!
想到这,某个瘦弱的身影又浮现在脑海中,腼腆又努力的他是多么的惹人喜爱啊!
“那个时候,他也是个好孩子吧?”凌疯子喃喃道,眼中渐渐变得一片迷茫,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到门口的大树前蹲下身子,嘴里不知在呢喃什么。
“娘,你看,凌疯子又发疯了!”一旁路过的孩童指着凌疯子说。
妇人牵起孩子的手惋惜道:“真是一个可怜的人,等会你回家拿两个馍馍给他吧。”
母子俩说着家常话渐行渐远。
凌疯子抬起头看了眼那孩童,眼中噙满泪水。
云初回到家中,就看到张嫂围着李喜忙前忙后,一会儿给他烧水洗澡,一会儿让他试试自己新做的衣衫。
而李喜全程表情淡漠,这副表情直到刘氏出现后才开始有了裂缝。
躺了几天,刘氏原本臃肿的身体越发庞大,她在李丽的搀扶下在院子中慢慢活动。
“喜儿,过来给娘看看!”刘氏向着李喜招招手道。
李喜此时脸上的淤血已经淡去不少,可他心里的伤痕却在嘲笑中日复一日的加深。
李喜沉默地盯着刘氏,一言不发的回到屋子里,只有巨大的关门声表露了他心中的愤怒。
刘氏见捧在手心的儿子如此怨恨自己,她不好向儿子发作,转身就对着张嫂大骂起来。
“肯定是你,你这个害人精,你离间我和喜儿的母子之情,你这个贱人!”
“娘,我没有,我没有!”张嫂红着眼上前解释道。
“还敢狡辩!要不是你生不出孩子,喜儿怎么可能不顾家,怎么可能会这样对我!我当初怎么就心软让你这个贱人进门,我真是对不起李家的列祖列宗啊!李家要因为你这个贱人绝后了!”刘氏扯开嗓子大喊大叫,扯着张嫂的头发,将她一把摔在地上。
大开的院门外早就围满看热闹的人,张嫂坐在地上忍受着刘氏的打骂,只是默默留着泪。
云初紧握拳头,只觉得怒火一下子冲上头顶,欺人太甚!官差们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打死刘氏!云初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一个人死去,虽然她前世中也遇到了许多讨厌的人,却从来没有起过杀意。
袖中的小刀滑落到手中,她一步一步走向刘氏,眼中的清明被仇恨取代,这多年来的怨与恨终于可以通通偿还了!
“住手!”一声怒吼传来。
云初猛然清醒,握着小刀的手在剧烈颤抖,背后瞬间被冷汗打湿,我刚刚究竟在做什么?杀人?我怎么会要杀人?
不等云初想清楚,李喜一把推开挡路的她,将刘氏和张嫂分开,青筋暴出对着刘氏大喊:“为什么要这样?你还嫌不够丢人吗!难道你要全村的人笑话我你才满意?你是不是要逼死我!”
“喜儿,不是娘的错,都是这个贱人的错,我们现在就休了她,娘重新给你找个好生养的......”
李喜没有说话,看着刘氏失望地摇摇头,甩开刘氏的手,跌跌撞撞的离开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