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您的邀请——周安彤女士,那么就像咱们刚刚说到的那样,我将继续为上海的盘古议会奥术师们,提供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第一手消息。首先各位可能最关心的就是未来可能即将出现的强降雪,根据中央气象台的数据表明,大雪将会侵袭整个南方地区,不过内阁数据库预测其程度将不会超过黄色预警等级,各位仍旧可以按照以往的计划进行出行和工作,内阁也将模拟出临时的计划进行灾害预警……那么接下来是有关死灵协会,日前,东三省、华南地区等地出现多起死灵奥术事件……
FM99.8 盘古议会上海分部
周安彤实时广播”
很多人都说,当代的年轻人是没有退路的,因为他们在感到失败和望不到头的时候,不曾拥有那个字面意义上的“避风港”。他们不会觉得“就这样回家好了”,回到那个有爸爸妈妈的屋子里去,然后把接下来的日子过完,或者重新振作起来再次出发。
我身边很多人都不曾将家当做退路,因为在低谷的时候,家人可能会给他们更大的压力。我看到很多的年轻人站在马路的中央,就那样站着哭,他的身后没有灯火,身前则白雾茫茫。
妈妈告诉我,既然长大了,就要做好每个人都有可能随时离开的准备。
可是当我回首自己人生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原来我这一辈的努力,充其量只不过是为了让周遭的人对我满意而已。为了博得他人的称赞和微笑,我战战兢兢地将自己套入所有的模式所有的桎梏,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别里科夫。
我伪装成骗子,人们就说我是个骗子;我充阔,人们就以为我是拆二代;我故作冷淡,所有人都说我是个无情的女人。然而,当我真正痛苦万分,而不由得呐喊的时候,人们却认为我在无病呻吟。
——所以他最后还是离开了
于是,我的世界崩塌了,直到撞了南墙,我才忽然的发现,我所剩下的只有一副模糊的面孔,和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反正一辈子也没有多长。
2007年12月24日上海市黄浦区南京路附近
我怨恨那些……只会一昧思考人类是如何如何善良的家伙……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适合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他们只是蝼蚁,迟早会被时代的潮流所吞噬。
可是即使是这样的我……为什么……为什么又会去帮助她呢?按理说,我应该是个疯子,应该是那种……要将世界上的一切所怨恨的存在,人们应该怕我,应该恐惧我……而不是将我当成一个榜样,然后给我立一块墓碑,在上面写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一昧的循规蹈矩,遵循自己从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开始,就已经为你准备好的标签难道不好么?遵循这个被常识所支配的世界难道不好么?可是我做不到……就算是灵魂,其原本的精神状态也只是来自于一个普通人。
他们说我是音乐家,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想这么多。
盘古之战么……拥有无限的符文之力,如果那种东西真的存在,真想用它的力量,好好的重新活一次,哪怕那么几分钟的时间也好……为了能够触及我所爱的那个人……
“嗯?”
阳台上有吉他的声音,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了,以一种十分搞笑的姿势趴在木制的桌子上,这张桌子上面摆着很多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箱子,好像是从救济站领取的粮食……因为上面贴满了密密麻麻的标签我才做出这样的判断。桌子的桌脚已经摇摇晃晃的发出了不悦的声音,如果在上面摆上一根羽毛的话,它说不定会轰隆的一声倒塌。
好像胡安的父亲最近申请到了贫困补助来着,因为之前他和胡安一直是黑户的原因,所以这笔救济一只领不到。
“你在干什么呢?”
我朝着阳台走去,胡安坐在木制的扶手椅上,拿着那把漆黑色的吉他,一边波动琴弦,一边似乎是在眺望远方,从高楼中穿过的一束阳光正好打在她的脸庞上,空气中有浮动的尘埃,宛若星星点点的宇宙。某些无聊的艺术家总是喜欢将丁达尔现象描绘得像是一幅画,我认为艺术是将常识无法理解的东西具象化,而不是对于已知事物的再塑造,那样一来,和吃别人吃过的饭有什么区别。
“因为不知道干什么,所以在弹琴。”
“什么曲子?”
“班得瑞的《梦于月光中》,如果我只是一昧弹奏流行歌曲,有人会听腻的吧。”
“是啊……很快就要中午了,要不我们出去碰碰运气?”我这么提议,胡安便放下了手中的吉他,那把吉他也一如往常的画作黑气,“或者……吃东西?”
刚刚打在胡安脸上的光芒很快就消失了,不是因为太阳移动到了其他的地方,而是因为天空突然变暗,这种天气应该不会下雨吧。
“算了吧音乐家,盘古议会不是还在搜捕我们么?被代行者抓住了,我们说不定会被拿去喂龙。”
“哈……有道理。”
好尴尬的对白……
先不管接下来的行动,因为目前我们还必须处理一个更大的难题,那就是躺在沙发上的年轻男子。
我站在这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间内,观察着在这里的任何一件物品,在这个被称为“家”的小房间内,家具不算多,只有一个衣柜、一台电视机、一张破旧的沙发和一个厚实的老地毯,平日里胡安睡在沙发上,而他的父亲则是睡在地上。阳台上摆着一个小型的煤气灶,煤气的来源是胡安偷偷从邻居那里接过来的,目前为止还没被发现,为了帮她接煤气,我不得不损耗她的生命力,用符文之力控制软管进行连接。
有些时候,符文之力真是这个世界上最造作的东西,都说穷人的命不值钱,胡安好歹还可以通过灵魂奥术的方式将生命当做“商品”一样和我进行买卖,但是住在这里的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了。虽然胡安的家位于闹市,可却是出了名的穷人区,这里一条街上可能住着一百多户人家,房屋之间隔着的空隙窄得令人窒息,好像两侧的墙壁随时都有可能压过来,起初我对于她的生活状况很不满意,甚至还好几次教训过她要给自己的生活提升一些乐趣。
只不过当他在夜晚对我说“只要活着便是极大的幸福”的时候,我便暗自发誓绝对闭口不谈这件事情。我这个人不善言辞的毛病,在变成灵魂之后还是继承了下来,我总是会想很多的东西,然后在脑袋里面将其制成计划表一般,想要按部就班的进行,可是那也只是仅限于此了,我本质上其实是个懦弱的人。
“他还没有醒过来吗?”胡安问道。
“嗯……这个人,好像是叫做李泽渊来着,除此之外我们对他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三天前发生在东方明珠的事情仍旧记忆犹新,当时我和胡安计划的好好的,这个人突然之间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也跟着飞了出来,他紧紧抱住胡安,然后两人一起坠落在地面上,我不知道他是在救胡安还是处于别的什么目的……总而言之在那之后我们算是摆脱了危险。
我不明白为什么胡安要救这个素不相识的家伙,救他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好处,我不愿意违背她的意愿,于是就这么做了,哈——女孩的心思总是很难揣测的,于是我便使用符文之力将他带到了胡安的家。
如果这个家伙再醒不过来,我说不定会真的杀掉他。
“……夏……岚……”
李泽渊好像有了点动静,胡安朝着他走过去,蹲在他身边。
“你靠这么近不要紧吧,万一他是盘古议会的人呢?”
“可是我觉得他不是,女人的知觉吧。”
这家伙天真的让我想打她。
李泽渊的眼皮动了一下,他先是眨眨眼,然后环顾四周,紧接着,他看见了胡安。
“是你……么……孙夏岚……孙夏岚……”
突然,他像是看到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一把抓住胡安的手,这时间我感觉到了危险,便化作黑气缠住他,将他死死钉在墙上。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