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箫桐会带我们去什么奶茶店,或者是那种女孩子们经常喜欢钻的精品店,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她将我们带去了她住的出租屋,果然不出我所料,箫桐目前是处于一个独居的状态。独居女孩的几大特征这个人身上全部都具备了,生活用品和化妆品被随意的丢弃在这二十平米不到的房间内,就连衣服也是随意的晾晒在阳台上。
“抱歉……房间很乱,随便坐吧。”
箫桐一边说着,一边坐在沙发上,然后准备换衣服……喂喂喂,这个女人难道忘了我么……
在这段尴尬的时间里面,我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首先在确定了箫桐是一个独居女孩后,我开始试着摸索她的故事,房间角落的鞋架上摆着一张合照,上面写着“流行演唱一班合照”,箫桐应该是学音乐的吧;她的位置在这张照片的右下角,和最近的同行保持着很大的一段距离,处于将要离开画面,但是整个身体却又保存在了照片中的位置。
紧接着是墙上的毕业证,上海那个还算有名的艺术学校——说到艺术学校,好像西南边的某个地方还用我的名字命名了一所学校……人类真有意思,死去的人就要以这种方式来呗缅怀么?别开玩笑了,死去的东西只是一滩没用的有机物,我不想被怀念,也不想作为什么榜样被别人絮絮叨叨。
“那个你想要控制的人是谁?”胡安这么问的时候,箫桐没用回答,“你也知道盘古议会的法律,使徒奥术师是不能控制普通人类的,那是大罪,只是因为你符文之力太弱的原因,没用控制成功,因而逃过一劫。”
“一劫……这也太讽刺了吧。这算什么‘劫’啊。”
“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情,我只想了解事情的全过程之后,你保证以后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我就算完成任务了。”我的说词很简单,目的也很明确,我讨厌那些说话话中带话的家伙,不诚实,而且聊起天来也十分困难。
“那个人的名字叫做林俊生……是我,喜欢了很久的人,但是他却对我好像没什么兴趣。我想要得到他的注意,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所以就想用使徒奥术是么?因为这样一来对方就可以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没错……我就算这么想的。”
真是名不见经传的都市传说……
我对情感的东西不太感冒,因为我觉得那种东西,说白了只是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的控制欲罢了,完全没有逻辑可言。如果其中一个人相较于另一个人来说,在社交的时候更为占据上风,那么就代表这个人在交流的时候更加占据主动权,从箫桐的话来分析,她应该是被动的那个。
“那么这个林俊生,是和你同一个学校毕业的吗?”胡安在纸上沙沙沙。
“算是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就是不明白,我究竟是为什么而对她感到痴狂了呢。林俊生他说,你是我这辈子遇到过最美丽的女人,我当时信以为真了,他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了他最喜欢的电脑和手机;平时我们出去玩,我为了能够讨好他,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可是即便是这样……后来我在街上遇到他和其她的女孩子走在街上,而且都是不同的女孩……我才明白他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对其他人也说过。”
唉——年轻男女之间各种繁琐的问题,还是交给胡安来处理吧,我在一旁看着就好。
不过我注意到一点,就是箫桐坐着的床上的枕头旁边,摆着一张红色的往返机票,往返目的地是上海和东京,时间是三个月以前。根据这个房间的物品判断箫桐的经济情况应该不容乐观,但是她却买了一张国际机票,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对了,箫桐,冒昧问一下,你去日本干什么?”我操控黑气将那张机票陈列在两个女孩的身前。
“这个?当然是去旅游了,这没什么奇怪的吧。”
箫桐这么回答,然后就将机票甩到了一边,看起来像是不打算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或许这真的就是一张旅游机票,可是经济状况不好的人会选择出国旅游,这怎么想也想不通啊。
“那个林俊生在照片里面吗?”我又指了指鞋柜上的毕业照。
“在……就是这个。”
我看着箫桐所指的那个男性,光从外表来看,这个林俊生长得确实有几分帅气,如果一个人长相的满分是十分的话,林俊生起码可以得七分。不过这个林俊生有一点奇怪,就是在照片中他的双眼,眼白是向下,眼珠是向上的,看起来就像是盯梢猎物一般。都说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口,我觉得这个林俊生应该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可是这个箫桐居然没有看出来,大抵是因为单方面恋爱中的人都是愚蠢的吧。
我不知道——
“谢谢。”就在胡安拿着那张毕业照端详的时候,箫桐突然之间蹦出这么一句,“我……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或者说是……交流。”
胡安有些尴尬的赔笑,我想她应该是在为自己有失语症的这件事情感到有些悲哀吧,而箫桐的举动更是加剧了这种情感。说到底,胡安也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啊,她不像我,满脑子都是一些人世间的险恶。
“你没有朋友吗?”胡安又问道。
“我在学校里面是个异类,我是03年的时候来上海上的大学。你知道‘艺术考试’这个东西吗?它是上大学的一种渠道,通过了这种考试,高考的时候就能够以比较低的分数考进大学,当然了,只能上那些规定好的艺术学校。我在我的家乡是属于学习成绩比较差的那种女孩子,如果考不上大学,就只能够去相亲,然后就不知道嫁给一个怎样的男人,最后悲哀的过完一辈子;我不想这样,所以我参加了艺考,这种东西可以说是我自私的一个垫脚石……当然了,这样的举动在我的家里人看来是自私的。”
胡安没有说话,只是一一个倾听者的身份坐在床上,身体微微向前倾。
“我学的专业是唱歌,大学老师说我们以后可以当歌手……根本就是屁话,没钱的人哪有那个资格呢?我就好像是被骗了一样,但是贼船难下,我就默默的混了四年的,毕业后因为专业的问题一直找不到工作,再加上学校里面那些有钱的学生看不上我,所以我没什么朋友。”
没钱就没有朋友吗?现在的大学生怎么回事?
“然后,加入了盘古议会,靠着低保和早咖啡店打工的钱活着,然后我想如果普通人的世界容不下我;那么奥术师的世界又会怎样?”
“怎样?”
“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人要我,因为我的奥术师评测是D-,所以根本就没有组织要我……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林俊生。”箫桐一边说着,脸上一边露出莫名的笑,“我和他是在那家咖啡店认识的,他是我们班的一个男人,因为你知道……大学四年你念下来可能连自己班上有哪些人都记不住,所以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咳咳——咳咳——”
突然,箫桐剧烈地咳嗽,胡安伸出手想要了解情况,但是箫桐用一只手阻断了她,另一只手捂住嘴巴,然后她又咳了几声,红色的血液便哗啦啦的溅在了地板上。我示意胡安去那抽纸给箫桐,但是后者却只是笑了笑,然后拒绝了胡安的帮助。
“没事……咳一会就回好了,这是老毛病。”
“这种情况可不是‘咳一会就好’的状况啊。”我对她的病情做出判断,但是对方好像没有搭理我的意思。
“去日本的时候,想去潜水,被水呛到过落下的毛病,医生说不会威胁到生命安全我就没理。那种不会死人的病对我来说都不算病,而且这种情况也是因为我的个人原因造成的,所以……算了,没什么……”
她从阳台上拿出抹布,将血渍擦除后,若无其事的继续谈论之前的话题。
“后来我和林俊生的关系越走越近,他每天都会来咖啡店里面坐坐,然后和我聊天,给我送一些很便宜但是很漂亮的礼物。你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内心的幸福吗?从来没有人愿意关注我,却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胡安,你也是女生,所以我相信你应该会理解那种感受,就好像是一只在黑暗中飞舞的蛾子,看到了火焰后奋不顾身的扑过去,因为它渴求的就是那火焰啊……”
“但是蛾子最后的结局是粉身碎骨,化为灰烬……”
“……我们幸福的相处了一段时间,可是慢慢地我发现她和其她的女生走在一起,那些女生幸福的表情是我梦寐以求的——然后我去找林俊生问这是怎么回事,他却告诉我我对他来说已经厌倦了,就好像是……”箫桐这么说的时候,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这一定是她在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感吧,“就好像是……小孩子买了一个玩具,玩过一段时就会厌弃,然后就会买新玩具……人类原本就是喜新厌旧的生物不是么?”
“所以你就想出了用符文之力控制他的主意?”
“没错……可是结果你们也清楚,就是我引来了盘古议会的代行者,然后林俊生被记忆清除……最后遇到了你们。”
关于这一点,我还是有些理解箫桐的,她有一点说对了,那就是占有欲,谈恋爱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这种欲望在作祟罢了;这种言论要是放在以前,我估计会被别人打的满地找牙,但是放在现代的社会,我就不这么认为了,因为这个世界自从步入21世纪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生活就是这样,我和这位‘音乐家’不也是么?我们今天才加入的盘古议会,之前一直处于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日子里面,而且还要以卖唱为生。”
“卖唱?你都说不出来话怎么卖唱?”
“就是单纯的弹吉他,或者小提琴。”胡安打手语,但是又意识到了什么,又拿起了笔记本,她刚刚应该是说的很兴奋吧,她的心情我还是可以大致揣摩出来的,毕竟说白了也只是小女孩。算了,这不重要……
“你一般都在那些地方演奏呢?”
“城隍庙附近,或者一些周边人流比较密集的地铁站。因为前三天发生的事情,那片区域被盘古议会封锁了,所以我不得不去别的地方。”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我唱歌很好听的。”
“不打算先找个工作吗?”我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找工作不是随时可以找吗?你们处理完我的事情后就有可能永远不会见面了,所以为了感谢你们能够来听我倒苦水,我想要感谢你们。”
胡安负责演奏,然后箫桐负责歌唱吗……不妨是个主意,有歌词的话,晚上的收入应该会比以往多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