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落在梧桐身上,玲儿听着梧桐的呼吸并不算平稳,上前小声说道:“小姐是睡不着吗?”。
玉兰花都开了,仿佛一朵朵纯洁的雪花落在黄褐色的枝干上,嶙峋间有嫩绿的芽儿抽出,娇嫩的玉兰花瓣晶莹剔透得像是轻柔的梦。
燕歌没在忙,拿着扫帚站在一旁,看着树下的佳人露出笑容,一阵微风吹拂而过,枝头上的嫩芽“窸窸窣窣”的落下,黄绿色的嫩衣落在梧桐脚下,沁人心脾的芳香随之弥漫而来。
玉兰花像是一只银白色的蝴蝶,随着春风翩翩起舞,落在了梧桐的青丝上,眼睛上蒙着的白绢轻柔的在风中飘飞,一声琴音划破此刻的宁静。
梧桐听得琴声脸色变了变,开口对着身后的玲儿说道:“我忽然想回秋梧苑瞧瞧,红鸾姐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玲儿听着悠悠传来的琴声也不太好阻止,只是没有想到玉凌轩居然会把暗卫之间的传信也告诉梧桐,那琴声一音一调都在诉说着莫红鸾不太好的事实。
梧桐是个干脆利落的人,此时玉凌轩不在身边,更是没有人能改变梧桐的决定,招招手示意燕歌过来一些,小声问道:“我要出水府,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其实玲儿听着这话心里挺无语的,皇城贵族的女儿都是养在深闺里,很多女子长到十四岁都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像是梧桐这些往外跑的自然是一件稀罕事。
燕歌听了梧桐的问话,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着梧桐,有些迟疑的说道:“府里的少爷倒是时常出去,但是五小姐性子很是沉静,不是绣花就是学习女工,从不往外跑”。
燕歌的意思是既然水灵橼都不往外跑,那身为七小姐的梧桐是不是也考虑一下乖巧懂事的待在水府里,可惜梧桐一点儿都没有体会到燕歌话中的深意。
梧桐摸着掌心微凉的白玉兰花,煞介其事的点点头,似乎在思索着燕歌的话,随即抬起头,很是认真的说道:“既然水易寒都可以出门,那就是说身为七小姐的也可以了”。
燕歌瞪大了眼睛,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倒是玲儿在一旁无语扶额,自家主子的脑子有时候不太灵光,说话要直接,说话要直接啊!
燕歌眼睛不住的往玲儿那边瞟,示意玲儿帮着自己说一句话,不料梧桐已经拉起裙角,一溜小跑的按照自己记忆中的后门跑去。
燕歌眼看着梧桐跑的路准确无误,更是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梧桐的背影,颤颤巍巍的问道:“小姐不是眼睛不方便吗?”。
玲儿微微点头,飞快的接口道:“你是想说小姐为什么跑得比兔子还快吗?我是想要告诉你,小姐跑得比兔子快多了,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玲儿提起裙角一溜烟的跑去追梧桐,留下燕歌一个人在风中凌乱,自己这是跟了一个什么主子?
梧桐按照自己记忆中的后门跑去,结果不小心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吓得梧桐“砰”的一声弹开,随即安心的自言自语道:“水府的玉兰树这么软,一点都不疼”。
眼前身穿蓉紫色玉山书院书生裳的男子闻言气得七窍生烟,真不知道是哪个院子的小丫鬟,撞了自己不跪下来请罪居然还说自己是一株玉兰树。
“咦,小姐你撞到人了?”,后面跟上来的玲儿发现梧桐眼前有一个穿着富贵的公子哥儿,瞧着腰间玉佩是水府的字样,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水府的少爷。
梧桐这才发现自己撞到人了,紧张的握着玲儿的手问道:“男的女的?是不是撞到我爹爹了?”。
水易寒差点吐出一口血,用扇子把自己身上落满的白玉花瓣扫下,回答道:“水易寒,你就是三叔的女儿水灵桐?”。
水易寒听着玲儿喊梧桐小姐,心里已经确定了几分,不料梧桐闻言很是认真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三叔的女儿,但是他们都说是,那我也就认了,不过我不叫做水灵桐,我叫作梧桐”。
玲儿眉眼一挑,就知道梧桐开始较真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解释着说道:“我家小姐一直叫做梧桐,忽然改了有些不习惯”。
“你不是一直流落在外,生活凄苦吗?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鬟?”,水易寒明显已经知晓那日水灵橼在玲儿手底下吃亏的事情,一见面就想试一试玲儿到底是何人。
梧桐将要说出口的话在肚子里九曲十八弯的绕了一边,惦记着平日玉凌轩说话的风格,淡淡的说道:“以前玲儿收留我,现在我要留玲儿在身边”。
玲儿闻言装出感动的样子,心里一万只乌鸦飞过,这可是玉凌轩在沛城时候用来哄小孩子的话,现在就改了一个名字,原封不动扔给了水易寒,玲儿很无语。
水易寒第一次见梧桐,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小了自己十五岁的堂妹,有些无聊的开口问道:“这是后门的方向,七妹打算出去吗?”。
梧桐也没有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水易寒,我是打算出去,身边跟着有人,你不用惦记”。
水易寒眉眼一挑,这个七妹与自己很不亲近,随即哑然失笑,梧桐从小流落在外,跟自己不亲近是正常的,但后来水易寒才知晓,梧桐跟整个水家都不亲近。
梧桐与水易寒相对无语,不一会儿梧桐抬起脚就离开了,水易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总觉得梧桐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
梧桐与玲儿坐在马车上,缓缓往秋梧苑驶去,玲儿看着梧桐忽然气鼓鼓的模样,问道:“小姐好像不喜欢水家大公子?”。
梧桐微微点点头,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水易寒的抗拒。
梧桐身上秘密总是很多,这些秘密似乎只有玉凌轩与南宫初墨知晓,玲儿也没有窥探这些秘密的意思,只是别有深意的说道:“三爷手底下的暗卫,最基本的就是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梧桐点点头,低下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