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怀了身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伺候的下人都变得小心翼翼,水家老太太也免了许氏的晨昏定省,据说让水灵栎回来也是为了让许氏安心养胎。
水灵橼的居处琴淓苑人走楼空,周氏终日昏昏噩噩,干脆与水二爷分开来住,搬进了水灵橼的沁淓苑,就为水灵橼守着这座空荡荡的院子。
梧桐虽然被水家老太太禁足了,但是并不是被人五花大绑丢在玉兰苑,今日趁着风和日丽,梧桐避开了沈嬷嬷,朝着小花园一溜小跑。
玲儿在身后看着梧桐缩手缩脚的样子,靠近梧桐小声说道:“小姐,您就是出来走走,别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你可是清屏郡主啊!”。
“有很多人抓我的小辫子,我祖母很不喜欢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三爷让我不要惹事”,梧桐这般说道,又从一个大树,溜到了另外一颗大树背后。
玲儿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捂起来,敢肯定玉凌轩临走的时候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而且玉凌轩不喜欢惹事,但绝对不是那种怕事的人。
“砰”的一声传来,躲在大树后梧桐吓了一跳,就在玲儿以为梧桐会退走的时候,就瞧见自家主子蹑手蹑脚的跑到了琴芳园的墙角边上。
“你说说你有什么用?到手的掌家之位也能丢了,废物……”,梧桐先天失明,琴淓苑的声音刚刚传出来就知道是水二爷的。
梧桐将耳朵贴近墙角,认真得像是一只听墙角的小猫咪,还不忘记把身子往草丛深处缩,仔细的把自己藏起来。
“是的,我是没有大嫂那么有用,你有本事换一个正妻”,周氏的声音传来,梧桐闻言眼前一亮,想不到周氏的脾气这么火爆。
玲儿靠近梧桐,小声解释道:“周氏一族的权势不比水家弱,水二爷万万不敢休妻的,不然两家就交恶了”。
“你个贱妇,只会躲在琴淓苑哭,灵橼已经死了,你看看大嫂,不但将灵栎教得明媚可爱,又要给大哥添子嗣了”,水二爷现在是口不择言,一把一把的往周氏伤口上撒盐。
“你滚……你滚开……”,梧桐听见周氏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夹杂着瓷器碎裂的“乒乒乓乓”声传来,听起来琴淓苑很是混乱。
玲儿扯着梧桐的衣领想要后退,等到水二爷和周氏打完了,一出来就能瞧见在这儿听墙角的梧桐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啊!
“打起来……打起来了……”,玲儿看着梧桐莫名的激动得手舞足蹈,瞧准了机会揪着梧桐退开了。
“人家夫妻打架有什么这么高兴的?”,玲儿看着梧桐满脸兴奋,只觉得头顶上一群乌鸦飞过,落下几根黑色的羽毛。
一阵阵牡丹花的清香传来,耳旁响起轻微的“嗡嗡”声,刚刚还离得很远,一瞬间似乎就落在了梧桐耳边,蜜蜂透明的双翅在梧桐耳畔卷起清风。
院子里花花草草多了,总归是有些小虫子、小蚂蚁的,梧桐抬手在自己耳边扬了扬,小蜜蜂飞到了玲儿那儿去。
玉兰苑的门口站着一道陌生的身影,玲儿提点着,那是水灵栎,梧桐倒不是很在意,大概是姐妹间走动一下,可能也是对于玉兰苑的好奇。
玉兰花的香味传来,梧桐知道玉兰苑已经不远了,玲儿的声音恰到好处的传来,说道:“前面就是了,奴婢去准备一些茶点”。
“拜访妹妹,有些冒昧了……”,水灵栎抱歉的说道,脚步却轻快的跟上梧桐。
茶是好茶,桌上的两小碟点心竟是天香楼的蜜绕芋蝶和粉雪莲,这两碟点心加起来就要十两银子。
水灵栎有些迟疑,难道是梧桐早就知道自己要来,所以特意让小丫鬟前去天香楼买回来的?
水灵栎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只是偶尔前来做客,梧桐不可能提前准备,唯一的解释就是玉兰苑经常备着这种点心。
水灵栎想起自己三伯母当年入水家的时候红妆十里,想来那些嫁妆全部落在了梧桐手里,亏得水灵栎还觉得梧桐住处简陋,其实这是低调中的奢华。
梧桐准备了新鲜的果子,水灵栎看着那一串圆润紫泽的葡萄,缓缓的摘了一颗放在嘴里,甜润多汁,果香四溢,水灵栎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瓷盘里还有黄桃、脆瓜、桂圆等水果,水灵栎有些羡慕的说道:“我娘院子里都没有这么多好吃的”。
“这些都是小孩子才喜欢吃的,大伯母大概不喜欢吧!”,梧桐笑着说道,不着痕迹的转移着水灵栎的注意力。
“才不是呢!我喜欢吃这些果子点心的,我娘都没有给我开小灶呢!”,水灵栎嘟着嘴巴说道,似乎对于自己母亲如此偏心梧桐很不满意。
梧桐笑了笑,不是没有听出水灵栎话里的意思,回答道:“大伯母最是正直,自然是不能偏六姐姐,既然姐姐喜欢,让燕歌准备一些提回去就是了”。
一旁的玲儿朝着夏儿吩咐了几句,就在水灵栎与梧桐聊着刺绣的时候,夏儿提着一个竹篮前来,里面两个大香瓜,数串紫葡萄,还有一袋子黄桃,油纸抱着刚刚水灵栎的吃过的点心。
看着夏儿提着满满一竹篮的果子,水灵栎倒是想留下来吃午膳,只不过梧桐对于水灵栎的心思一无所觉,水灵栎瞧着午膳时间差不多到了,自己有些呆不住了。
“七妹妹快要用膳了吧?我就不打扰了”,水灵栎红着脸说道,示意身边的笙儿将竹篮提着。
梧桐听着水灵栎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扯了扯玲儿的袖子说道:“这个六姐姐似乎挺好的,我挺喜欢的”。
“水家的孩子都教得挺好的,虽然水灵橼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她确实没有出手害过小姐”,玲儿倒是挺同意梧桐的话,居然没有跟梧桐抬杠。
“哎呀,你把那些点心收起来吧!”,梧桐的肚子忽然叫了两声,闻到了小厨房飘来的饭菜香,忽然皱起了眉头。
玲儿眼角一跳,伸手将梧桐的头发揉成了鸡窝窝,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有饭吃还要不开心?”。
梧桐鼻子灵敏,又嗅了两下说道:“没有酱汁猪蹄,没有……没有……”。
梧桐怨念的坐在树底下的石凳上,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仔细闻着饭菜的香味,果然是没有酱汁猪蹄。
“天下好吃的东西这么多,小姐你不要只吃一道菜嘛!”,玲儿看着耍脾气的梧桐只觉得好笑。
玲儿靠近梧桐小声说道:“三爷从边塞带了一些好吃的,保证小姐没有吃过,明天就让明月楼的人悄悄运进来”。
“三爷给您送了边疆的特色小吃——蜜汁猪腿,听说很大的一个,您就等着吃得白白胖胖吧!”,玲儿一边将午膳摆开,一边这般说道。
虽然午膳没有梧桐期待的酱汁猪蹄,但是却是荤素搭配,十分营养可口。
盐酥鸡、芙蓉鱼、滑蛋虾仁、小炒黄瓜,四个小菜已经够梧桐一个人吃的了。
水灵栎来玉兰苑小坐的事情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但许氏却盯着自己女儿提回来的果子,眼中划过异样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