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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用心良苦

小道童跑到青鸾道长和荀先生处就听到自家师父对荀先生说道:

“我看先生精神气盛了不少,看来荀先生最近心情不错。”

“你不也是?收了个关门徒弟简直就是捡到了宝贝,短短一年不见陆丑竟然修炼到了洗髓境,还是这梧州最强的洗髓境,说不定在九州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你说你看人怎么这么准?”

荀先生反问道。

“先生狭隘了。我们修道之人悟道为根本,修行次之。修行是为了更好的近道,甚至修行是为了强身健体或者保护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去悟道。我已经让她把修行的事情放下,走一走这人世间,通过所遇到的人所遇到的事来悟道。”

青鸾道长似乎对荀先生有些例外,因为他竟然话多了起来:

“就比如今天遇到的这人做了这样的选择,那么十年二十年乃至百年后他会是什么样?会不会自我救赎?或者会不会一直坚持自己今天做的选择是对的?他的内心是怎么样的,他的生活处境是什么样的,他得没得到世俗所谓的因果报应。”

“我们凤凰山的道士修道悟道是要拉长时间线看的,是得通过许许多多的真实故事来悟道的,就像你们读书人喜欢看史书一样。不过书上写的却不一定都是真实的罢了。”

青鸾道长拍拍身边小道童的脑袋说道:

“说实话,雀全的悟性要比雀丑的悟性要高,很多事情雀全不用看,只用心就能想出来,但他这样也不好,太多想法都应证对了就容易太过相信自己,怕就怕他遇到一些关键的大事情上想岔了,他自己接受不了,大道崩坏。”

小道童若有所思,但还是习惯性的扒拉开师父的手嫌弃的说道:

“就是因为师父说悟道第一,修行次之的破道理,咱们师徒二人才会在青龙师伯和青凤师叔那里灰头土脸,每每他们说不过咱们就会把咱们二人打的鼻青脸肿,你还不如让小师妹好好修炼,到时候把青龙师伯那个雀仲还是雀麟的徒弟打的也鼻青脸肿才叫好。”

青鸾道长一个巴掌拍在小道童头上:

“胡说八道些什么!找你师妹玩去!”

小道童做了个鬼脸就是赖着不走,去师妹那里有什么意思,听这两个老头说话才有趣呢,傻子才走呢。

荀先生忍俊不禁道:

“你这两个弟子都是极有特点的,赤烛道长天真烂漫又极富智慧,赤荧道长重情重义又天赋异禀,真是令人羡慕。”

荀先生见青鸾道长称小道童和陆丑道名,自己便改口也称他们的道号。

“你那小徒弟来路不凡,先生要多加指引,指引的好了就是先生天大的功德,指引的疏怠了恐生变故,毁了先生所愿就不好了。”青鸾道长看似接着荀先生的话头,但实际上却大有深意。

“我一直不敢自称为天元的师父,只能算是他的授业先生罢了,他的功夫来源幽冥,又受到中土法家的李魁很大的影响,恐怕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李魁带给他的深刻影响,但李魁的很多思想已经在他的小洞天里悄然的生根发芽。道长今天不也愿意赠予天元一些道缘吗?”

荀先生望向正傻笑的韩天元道:

“我愿这孩子不受门户派别的桎梏,多有涉猎却不是为了找到对方的不足抨击他们,而是通过自己的思考判断博百家之长,最后不一定有诸子百家各家的认可,却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人。”

“先生不愿他同你一样受同门排挤才不做他的师父,只做他的护道人吧!”青鸾道长看着想起很久远的事情仍然很悲伤的荀先生说道:

“我们道家讲和其光,同其尘。你们儒家讲和而不同,意思大概差不太多。古往今来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明的暗的,阴谋阳谋,为的大多是名利,也有像你们这样名义上要捍卫自家学问正统的,所以道家才讲和光同尘,你们的至圣先师才讲和而不同啊!”

“所以我打算趁自己还没死,回中土神州一趟。”

荀先生与青鸾道长就像多年老友说话直抒心意:

“替我把这几个小家伙带回宸国去。”

“这就过分了吧?”

青鸾道长不乐意道。

“就是就是,过分了。”

小道童嘟着嘴帮腔道。

“你我算得上知音,也不至于让你千里遥遥来这里找我专门为我解心结吧?你要是说就是这么巧,我就觉得我的要求也不过分。”

这个时候的荀先生气场全开,一点也不输仙风道骨的青鸾道人。

“梧州可能会打破平衡,乱世将起,你现在去中土神州,韩天元怎么办?”

青鸾道长根本不和荀先生展开辩论换了个与之相关的话题。

“人总是要成长的,现在正好遇到大势如此,不如把他放到残酷多变的环境中去磨砺,可我作为家长多少是不忍心的,护犊子的,在反而不如不在,所以现在走正好。”

荀先生看韩天元的眼神很慈祥:

“虽然相处的日子并不算多,但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我最喜欢和最牵挂的却是他,我希望他少有灾厄,生活平顺,平平安安就好,可是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命运总是推着他身陷险境,他又这么小想要看看这个世界,既然如此还不如放手让他去,我眼不见心不烦。”

“眼不见心不烦这招都用过多少次了,就不能换一换?”

青鸾道长破天荒的调侃道。

“既然提了一个要求,我今天就舍了老脸再提一个。”

荀先生临时起意根本没给青鸾道长拒绝的机会立即说道:

“既然想让赤荧道长悟道,不如就让赤荧道长与天元一起看看这梧州接下来的变化,两个小家伙做个伴不也挺好?”

“你是想让小雀丑用道家的思想慢慢的影响韩天元的心性?”

青鸾道长虽然是疑问句,但其实也仅仅是用了疑问的语气。

“李魁代表的法家太过务实也过于棱角分明,宸国的这个李焕公子又太过算计,权谋过盛,道家到底淡泊豁达上善若水。”

荀先生知道青鸾道长已知他心意,但话还是由自己说了出来。

“用心良苦。”

青鸾道长道:

“既如此那就让雀荧也去这世俗红尘中走上一趟,走一走他师父走过的路也是好的。”

“我呢我呢?”

小道童赶紧问道。

“你也想去?”

青鸾道长似有担忧的说道:

“卷入红尘之事可不是咱们云游四方,云游四方只是远看然后顿悟,可是卷入世俗红尘中却是去做,做事总有对错取舍,就如刚刚那面目狰狞的人做出的选择,很难,现在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他牺牲了至亲成全了自己,这个咱们作为看客可能只是感慨,但是如果是当事人则要经历更多也更残忍。当然跌的惨摔得痛感悟才更深,道才不会高于云端虚无缥缈。你自己决定。”

“我天性至纯至真,所以才能看的清看的透这世间纷扰,若是卷入红尘泥泞,污了这颗纯真向阳之心可是不妥,我与师妹不同,不去不去。”

小道童略一思考脑袋便摇的像拨浪鼓。

青鸾道长欣慰的笑了,这个徒弟真是悟性奇佳,可是嘴上怎么就是没个把门的?一天天的净瞎说!

荀先生这样见多识广的老先生见了小道童的反应都暗暗称奇,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青鸾道长果然是道眼通天。

荀先生没有和韩天元做告别就走了,大老爷们儿之间的告别总是不太容易,还不如等再见的时候再说。

小道童拍了拍正在和小师妹聊的高兴的韩天元道:

“你家先生不管你了,自己跑了。”

韩天元望向刚刚荀先生所立处,只剩青鸾道长一人缓缓向他们走来,韩天元有点难过,但耳边忽然听到了荀先生的声音:

“难过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了,等再见到你,又能长高一大截。”

“咱们也走了。”青鸾道长拉着小道童踏空而去,惹得陆丑直喊:

“师父,师父,还有我呢!”

空中飘来了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护送他们回宸国,顺便和朋友们散散心,听说宸国的王宫里特别漂亮。”

“我?”陆丑惊呼:

“我一个三境洗髓境能护送他们俩回宸国?”

“师兄脑子不好用,师父你脑子也傻了?”

青鸾道长尴尬的眨了眨眼睛:

“咱们凤凰山的风水是不是该改一改了,哪天我得把门口那棵紫蔷薇换成老榆树。”

“有啥用?”

小道童不嫌事大的挑拨道:

“应该把小师妹的嘴给封住,不就不瞎说了?”

“嗯嗯,说得对。”

青鸾道长乐呵呵的向前走去。

小道童两个手胡乱比划憋红了脸,哼哼唧唧的指着自己的嘴向师父追去。

“陆丑姑娘,宸国的王宫里有好多漂亮的东西,等到了宸国我领你去玩吧。”

李焕听到空中还未散去的声音赶紧接茬。

“哦。”

陆丑没精打采的敷衍道。她觉得自己的师父脑子一定是坏了,想一出是一出。来东安国悟道也是他,回宸国散心也是他:

“我师父不会岁数太大得了什么健忘症了?”

李焕看着眉头轻蹙的陆丑,心中也变得宁静:

“何曾想到自己会有神仙护佑?紧张艰难的逃亡之路终于有惊无险的结束了,但回到宸国又将是腥风血雨,梧州到底还是不太平了……”

李焕看着旁边的两个小伙伴忽然又笑了:

“好赖还有他们陪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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