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一耽搁,雁水上升腾起了淡淡的薄雾。怀梦看着四下鲜血淋漓,被毁的差不多的乌篷船顺势道:“孙先生秦公子,天凉起雾了,这船上也满是污秽,还是乘渔船上岸要紧。”怀梦说着向着身后招了招手。
两人望向怀梦的身后,一只渔船在一个男子的操弄下缓缓靠近。“多谢姑娘相助。”孙明堂带着笑容嘴上说着感谢,可话里话外的意思,两人一对眼便知个中深意。
只有回过神来的秦高阳还有些分不清,见孙明堂道谢他也赶忙说道:“在下秦高阳,多谢姑娘搭救。”此时的秦高阳堪堪转过神,虽然眼神除了怀梦那里,依旧在其他地方乱飘,但是好歹说话是比刚才利索了。
“公子客气了,一起上船吧。”怀梦臻首轻点,共邀秦高阳上渔船。“好,好。”秦高阳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只是一只渔船罢了,他的反应愣是让孤立一旁的孙明堂觉得眼前的船压根就不是带着鱼腥味的渔船,而是终日游戏在秦淮河上的楼船画舫。
轻叹一口气摇摇头,无奈一人跨上渔船坐在了船尾,看着船头并排而立的两人,只是暗自调侃:都说女大不中留,现在看来谁人都是如此。
四人乘着的渔船吃水很深,行的也稳。一行人继续顺流而下,照这个行船的男子讲,再没多前到隆县的地界了。
出乎意料的,一直到渔船停靠在梅隆县的一个码头边,都只听见怀梦在问,秦高阳在答。孙明堂眼睁睁的看着秦高阳这一问一答间,寥寥几句就将自己叫什么家住哪儿,有几口人等等,事无巨细一一说了个底朝天。
上了岸,秦高阳和怀梦一男一女走在前面,不时说笑。反倒是孙明堂像个老仆一样,同充当艄公的男人一左一右跟在两人后面。
“公子怎么连夜乘船赶路?”怀梦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秦高阳眼也不眨道:“奉师命,去京城为他老人家取些东西。”
“呵呵。”
一听这话,后面孙明堂板了一路的脸终于解冻,不由乐出了声。这一路上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选了个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的家伙。现今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孙明堂实在是忍不住便笑出了声。
“怎么了?”秦高阳摸着后脑勺转头看向孙明堂,那一脸的迷茫让孙明堂赶紧挥手连说没什么。
就这样,四人一路说笑着向着梅龙县城走去。
天微亮,一行人刚到城门口,正巧碰见城门缓缓而开。孙明堂只说道:“嘿,时间刚刚好。”便抢先一步进了城。
继续往前走,孙明堂看见一间客栈,也没看清叫什么闷头便往里走。一进门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锭银子,“梆梆梆”敲着无人的柜台。
“哎,来了来了。”随着响起的水声,从里面走出个正擦着脸的人来。这人擦完脸,手巾往柜台上一扔道:“客官,您有什么需要?”
“住店。”孙明堂将手中的银子推了过去。
“就您一个人?”说着往孙明堂的身后看了一眼。
后脚踏进店门的两男一女秦高阳一行刚出现,也不知这人是怎么看出这一前一后是互相认识的。
“啊,两间上房。”孙明堂笑着要了两间房。“还不快过来。”一转脸瞪了秦高阳一眼。
秦高阳一把捂住自己的脸,乖乖的跟着孙明堂上楼了,谁让他现在兜比脸干净呢。
这客栈掌柜模样的人一瞧情况有些不对,干净装作喉咙不适,轻声咳嗽了两声。瞟了一眼从自己面前掠过的一截剑柄,赔笑道:“您二位也是两间上房?”
“一间,劳驾。”
“啊。”这人心想: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昨天睡晚了,所以今天火气大?看来一会儿要找临燕姑娘去给瞧瞧。心里一边嘀咕一边伸着脖子猛盯着怀梦的背影猛看,都恨不得将眼珠剜下捧在手心里,再向前伸些才好。
“咚!”
“送一碗素面上来。”秦高阳从楼上的走廊间看见这一幕,忍不住拿出一枚碎银子往下一丢。
“好,好,这就来。”这人也不恼,笑呵呵的应了下来。
怀梦么,一身武力不俗怎会不知后面有道灼热的眼睛在看着自己,只是这些年看得多了,也就懒得去计较了。
房间内,怀梦坐在桌边,撑船的男子立在一旁,只听怀梦道:“若是阁主问起,就说怀梦一切都好。回吧。”
“是,姑娘。属下这就回去禀告,只是……元朗,元公子哪里……”男子说到元朗便有些迟疑,声音也不自觉的压低了许多。
怀梦一挑眉道:“他?若是问,你便照实说。”怀梦知心知元朗只要想,那对于自己的事肯定会知道的一清二楚,也就没必要编些谎话说来与他听。
男人走了,远在九峰山的元朗也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殷胤从门外进来,将一封展开的信件放在元朗面前道:“公子,铸剑山庄传来消息,有人从铸剑山庄购了废铁剑千柄。此人行踪不定,目前还在追查。”
“呵,这天底下,也只有铸剑山庄会说百炼精钢锻造的剑是废物。”元朗不得不承认,此时就连他都有些羡慕。
“秦高阳这人现在到哪里了?”元朗想起了秦高阳变问道。
“刚到梅隆县。和怀梦姑娘一起。”
“嗯。”元朗看着手里的书信,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殷胤等了等又言:“公子,同秦高阳有关的人,下面都查了。那惠县金源客栈的掌柜,真实身份却是剑湖宫门人。而那位孙先生更是让手下人无从查起。”
“你是说宁国剑湖宫?”元朗一听便来了兴趣。
“是,这陆思年已经在惠县做了七年的客栈掌柜,这七年间尚且不知他做了什么,只是其人现在已经不知所踪,金源客栈现在一直由厨子和伙计维持着。”
“有趣有趣。”元朗眼看前方,思绪一下飘回了某一个夏天。义父说,故国的败亡不仅是国君懈怠,更重要的便是一个遍布宁国的庞大势力:剑林。
而剑林对外的称呼便叫做,剑湖宫。义父讲,故国消亡的原因只是因为剑湖宫要选传承之人,而故国便是此人的试剑石。成则生,败便亡。
故国消逝已久,广闻斋并没有复国之想。他现在只想看看,这用一国黎民百姓试出来的剑到底有多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