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李渊仰天打个哈哈,忽然一顿,双目似刀锋般盯在秦英林脸上,“凭你这点本事,也敢夸下如此海口?”
秦英林双手一摊,无奈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依前辈的意思,该当如何?”
李渊朝宇文庄主瞧了一眼,笑道:“我家主人最喜看人比武,你们双方再各派几人,只要我家主人高兴,这幅画便不用你们赔了!”
“士可杀,不可辱!”汪胡子咆哮一声,“宇文庄主若是喜欢看热闹,只管去山中捉几只猴儿,戏耍便是,如此欺辱我等,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汪胡子性格本就急躁,这时见李渊等人讹诈起来,心下早已不满,何况又当着心上人莫青青的面,如若再一言不发,岂不是令她小瞧了自己。
李渊一瞥满脸络腮的汪胡子,“你算什么东西?”
汪胡子骂道:“老子当然不算东西……你他娘……”忽然间紫影一闪,他话未说完,只听“啪啪”两声,汪胡子两边脸颊各有一个手掌印,而李渊仍是驼着背,立在原地,好像他一动未动一样。
汪胡子见他出手如此之快,实在是骇人听闻,心下一惊,暗道:“若是他方才一刀从我颈中划过,我焉有命在?”但他既然打肿脸充了胖子,就要硬撑到底,当下又要大骂,只觉口中牙齿松动,“呸”的一声,吐向掌内,竟是四五颗牙,原来方才已被李渊扇落数枚牙齿。
这一下更是恼怒,气得哇哇大叫,“我……”一开口,只觉嘴中掼了风似的,“唰”的一声,拔出兵刃,一招“单刀直入”朝李渊后背刺去。这一招迅捷无伦,又是从背后刺来,眼见便要刺中,只见李渊身形不转,右手朝后一挥,已拿住汪胡子手腕“太渊穴”。汪胡子手臂一麻,咣当一声,长刀跌落在地。但他极为硬气,左脚疾踢,李渊右手一推,将他推出丈余,汪胡子单脚抬在半空,一只脚唯恐摔倒,只得一跳一跳向后退去,“喀喇”一声,撞到莫青青身上,又朝后一退,一把椅子已被他二人撞烂。
原来李渊看似平淡的一推,早已用尽了平生功力,汪胡子虽然被莫青青挡了一挡,但李渊内力浑厚,连同他二人撞到椅上,将一张黄花梨木的椅子撞的散架。在座之人,无不是阅历颇深之人,先前见李渊分拿三人,只道是他投机取巧,趁人不备,而这次却是实打实,无半点投机之处,不由纷纷捏一把汗,各自心想:“今日若想杀出此庄是万万不能了。”
“很好,很好!”杨坚拍了拍掌,“这把椅子乃上等黄花梨木椅,乃是由天下第一巧匠许掌柜所制,椅上虎纹皆出自许掌柜之手,李渊兄,这把椅子价格几何呀?”
郭威见杨坚故意提及这把椅子,心想:“你分明是这庄中的主管,却故意问他人价格几何作甚?看来你们是诚心敲竹杠,讹人钱财。”他看了一眼被撞得稀烂的椅子,心想:“既然是上等黄花梨木所制,岂能这番轻轻一撞便摔个稀巴烂?”其实他不懂武功,哪里知道这是黄花梨木乃属于红木,最为结实,便是拿刀砍去,非要斩五六刀才能斩断不可,又哪里知道李渊所使的乃上乘内功。
“一堆烂木头,你却说是什么黄花梨木,你这分明是店大欺客!”郭威愤愤喊道,他只听说过“店大欺客”四字,却不知其中意思,这时见李渊及杨坚又说椅子贵重,便将这四字说了出来,但他虽然措词不对,众人仍是明白他所指何意。
汪胡子本已慌了神,见郭威站出为自己抱不平,心下也是一阵感激,心想:“这小鬼倒有些侠义之心!”其实郭威对汪胡子本就恨得牙痒痒,数日前被他一脚踢飞,一直耿耿于怀,见他被李渊扇了两个耳光之时,心中说不出的痛快,但见他骨子很硬,又被李渊一下推倒,见着他满口鲜血,与莫青青倒在地上之时,不禁又动了恻隐之心,心想自己气量怎能如此狭隘。
莫青青站起身来,只觉浑身酸软,知道自己方才被汪胡子这么轻轻一撞,他身上所带的力道极为沉重,当下一把将汪胡子拉起,柔声道:“汪大哥,你还好么?”
汪胡子摇了摇蒲扇般的大手,“不碍事,不碍事!”深提口气,强自镇住心魄,知道自己受伤不轻,当下坐在一张椅上,暗运功力疗伤。
“这把椅子市值三千两白银,大胡子,你赔得起吗?”李渊看也不看汪胡子一眼。
莫青青牙关一咬,“无论多少,我们赔便是了!”
李渊转身瞧了她一眼,笑道:“很好,很好!你们瞧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尚且知道砸坏别人东西要赔偿,可比你们几个自诩侠义的大侠强过百倍了。”他言语之中尽是嘲讽众人。
鞠文杰朗声道:“区区一幅画,鞠某赔了便是!”顿了一顿,又道:“鞠某与镇守关中的温韬有些交情,听闻他近年来盗取皇陵无数,想必得到名贵字画未免比不过贵庄的字画,鞠某以画抵画怎样?”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李渊嘿嘿一笑,伸出左手,“拿来!”
“什么?”鞠文杰微微一怔。
“画!”
“眼下当然没有,日后必定双手奉上!”
“嘿嘿……口头协议,如何作真?”李渊双手负在背后,驼着背缓缓在厅内踱步。
鞠文杰道:“你要怎样?”
李渊眉毛一扬,道:“方才老夫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只要诸位肯在鄙庄比试一番武艺,无论胜败,我家主人均既往不咎!”鞠文杰见他言语不似作假,心想:“便先答应了他,正好瞧瞧李存勖的手下是何方神圣!”当下点头道:“好,就依你!”
“诸位意下如何?”李渊转头瞧向秦英林及段保隆等人。
段保隆及秦英林等人知道今日自己若是不与鞠文杰等人比试一番,无论如何是走不出这山庄,纷纷咬牙切齿道:“比便比!”
“好!”杨坚朝李渊笑道:“李渊兄,你压哪一方?”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均自心想:“好啊,原来当真是将咱们当猴耍了!”虽是如此,但却没一人敢出言抗拒。
“还是杨坚兄先请!”李渊笑道。
“如此推来让去,岂不是耽误主人看好戏?”杨坚微微一笑,跟着一指秦英林,“久闻铁扇仙秦大侠,一支铁扇半边天,关中好手尽无颜。老哥哥便派他出阵罢!”
“一支铁扇半边天,关中好手尽无颜。”这两句打油诗,本是秦英林在关中闯下的威名,是说他一支铁扇打得关中无数好手没脸再称高手。这时被昔日名震天下“三掌震天山”的周虞候道出,秦英林不禁脸色一红,叫道:“惭愧,惭愧!”
“嘿嘿……你有铁扇仙,我有赛诸葛。”李渊含笑一指任亮。任亮见被李渊指出,跟着暗叫一声“惭愧。”心想自己不过是将自己姓名告知,不曾想这老头竟知道自己的外号,心内又是一阵惊恐。暗想:“原来这并非偶然,而是他们早已将我等算计在内!”他素来号称“赛诸葛”,自然是智力远胜常人,见李渊及杨坚二人早已将众人的来历、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已然猜出这绝非是巧合,而是蓄谋已久。但他二人及那宇文庄主究竟蓄谋什么,他便是想破脑门,也猜不出来。
秦英林知道今日自己非要比拼一场,缓缓走近郑屠夫身侧,伸手朝他肩上拍去,岂知这一下竟未能将他穴道解开,心头一震,又运起内力在他身上拿捏一番,过了一盏茶功夫,才将他穴道解开。原来秦英林方才轻描淡写的一拍,实际上早已将平生的内力凝聚在掌下,想借此解穴,令李渊等人刮目相看,却未想到李渊内力雄浑至此,这一拍之下竟然没能解开穴道。
郑屠夫缓缓站起,但由于闭穴已久,又险些摔倒,忙一把扶在桌子上,强行站起,“多谢秦大哥!”
秦英林微微一笑,将背后的包袱缓缓取下,交至他手中,“你帮我保管着!”又使个眼色,郑屠夫重重的点了点头。秦英林这才一转身形,将折扇一挥,笑道:“近年来常听江湖上的朋友提起,‘赛诸葛’名头威震豫南,一手‘满天飞雨’的暗器功夫更是了得,在下仰慕已久,今日能与阁下切磋几招,实在幸甚至哉!”
任亮微微一笑,拱手作揖,道:“区区贱名,有辱清听,请!”跟着缓缓几步,走出厅外,只见他双足一点,翩翩飞舞,已跃到台上。
秦英林见他露了一手轻功,赞道:“好轻功!”话随声至,身形一荡,飞出厅外,跟着双足连点,跃到台上。他一招叫作“燕子三抄水”,本是上乘轻功,相比任亮的蝴蝶踩莲,也是不相上下。
众人纷纷喝彩。
两人分站两边,又各自行了一礼,道声“请了!”只见任亮一挥一袖,白光乍起,瞬时间数十道白光劲急射出,秦英林微微一笑,铁扇一挥,只见他左右轻摇折扇,只听“噗噗”之声不绝,众人细看之下,原来任亮所发的钢针竟尽数被他吸到铁扇之上。
任亮大惊,道:“好啊!阁下的铁扇原来是磁铁所铸!”
秦英林一抖铁扇,数十枚钢针尽数射向任亮。段保隆等人见秦英林还未出手,已在兵刃上沾了上风,不由大声喝彩。任亮双袖一遮,跟着又是一招“来留去送”,钢针又尽数而回,只见他纵身疾跃,跟在钢针之后,一拳打出。
秦英林叫道:“来得好!”手腕一转,铁扇随手而出,在空中转动,将钢针吸走,向右一闪,避过任亮这一拳,左手一翻,一拳打向他腰肋“腹哀穴”。任亮腰肢一转,第二拳跟着打出,正在这时,秦英林右手已抓住铁扇,“蹭”的一声,铁扇朝他手腕划去,正是他的得意功夫“削竹竿”。待见任亮回臂,铁扇忽合,改为锤刺,只见他手腕抖动,瞬间已连刺十余招,招招往他要害招呼,任亮左支右拙,顷刻间便已险象环生。
秦英林数十年来没少在这柄铁扇上下功夫,无论是大招、小招、点穴,每一招都是烂熟于胸,只要他一占上风,每一招非要直逼得对手无还手之力不可。而任亮向来以暗器、拳法为长,自诩智计无双,是以自幼疏于兵刃,但自出道以来,从未有人能避开他的暗器。所谓暗器,自是暗中施发,若是正大光明的发射,那边不叫暗器了,应该叫明器才对。任亮每和常人打斗之时,总是先客客气气,空手过招,这样对手也不好再用兵刃,正好中了他的计谋,他便可趁机施发暗器,是以与他交手之人,均被他伤在暗器之下,这时秦英林铁扇疾攻之下,自己竟无暇施放暗器,只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遮挡,但他心中却想,一旦有机会,袖中、腰间、背后、脚上,全身所藏的暗器,非要一一射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