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墙头上的二人所持兵器极为怪异,左手持一个似长剑一般的钢锥,右手持一个短锤,其中左边之人右手持锤,猛地击向钢锥,“噗”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又是嗖的一声破风之声,却原来是那钢锥中发出的暗器,力道凶猛。
郭雀儿避头闪过,身后一人钢锥已朝他肩后斜刺而来。只听郭雀儿冷笑一声,道:“想不到天雷门的高手也到啦!”登时傲气狂发,身子一歪,眼看要跌落下来,忽然间身子在空中一摆,两脚已夹住左边之人的双腿,用力一拽,道:“下来!”
那人哎呦一声,便向下跌落。这时身后一人叫道:“师弟!”大步一跨,伸手去拉。这时郭雀儿忽然从先前那人身后翻出,只见他伸手在后来那人胸间一指,那人登时便跌落下去。
使雷公轰的两人正是天雷门的弟子周兴仁、吴兴义,原来他们两人听到后院之中打斗之声,便即赶去,见是燕留声与郭雀儿都在一起,两人当下吩咐其余师兄弟出了客栈,将后院围住,只待郭雀儿逃走之时,将他擒获。却万没料到,郭雀儿武功远在他二人之上,虽是以一敌二,却是一招便将他两人制住。
郭雀儿道声得罪,未及转身,这时燕留声已跃到墙头,叫道:“想走?”一剑疾刺他背后。这一剑实在太过迅捷,郭雀儿不敢转身,向前疾奔数步,但听得背后风声飒然,正要趁机拔刀抵挡,忽然间眼前一人腾空跃起,正是雷长兴。只见他一掌拍出,郭雀儿只觉掌风凌厉,已无暇躲闪,当下抬手一掌,只听得嗤的一声,两人各退数步,正在这时,燕留声长剑已至,郭雀儿忙闪身躲避,仍是晚了一步,长剑已刺入腰间。
这时他大喝一声,转过身来,一掌拍出。燕留声未及收剑,只觉一股极强的掌力铺天盖地而来,不及细想,左掌跟着拍出,噗的一声,燕留声口中喷出一股鲜血,脚下一个不稳,向下跌去,心中暗道:“好掌力!”郭雀儿却只晃了一晃,又自站稳。
正在这时,孟留名叫道:“师兄!”一个跨步,将燕留声接住。
只听得“嗖嗖”两声,郭雀儿忙拔刀抵挡,紧接着“当当”两声,将暗器击落,气道:“以多欺少便罢了,想不到天雷门竟还要背后偷袭!”刚刚施发暗器的,正是天雷门的两名弟子,原来他见郭雀儿此时受了重伤,又要替两位师兄报受辱之仇,这才将钢锥中的暗器打出。
雷长兴冷道:“对付你这等大奸大恶之辈用不着讲什么江湖规矩!”
孟留名叫道:“不错!大伙儿齐上啊!”双足一点,便已跃上墙头,这时他拔剑出鞘,又是一跃,横削而至。
郭雀儿退后一步,知道今日众人要与自己为难,心想若是这时逃走,只怕从今往后便要背负这“淫贼”二字了。这时孟留名第二招已接踵而来,向他咽喉去横削而来。郭雀儿微微后退,待他这一招使老之际,一招“钟馗捉鬼”至上而下砍出,这一刀非但速度奇快,力道更是沉稳。孟留名见他左臂破绽大开,便想长剑直削,但自己若是将他左臂削断,非要被他一刀从头顶劈过,斩为两段不可,这等拼个你死我活的招数,他自然不敢硬拼,忙挺剑抵挡,郭雀儿忽然间又将刀一横,由上至下,斜劈而来,这一下变招之快,令孟留名大吃一惊,这时他长剑再来不及抵挡,想都不想,便向后退去,岂知郭雀儿早已算准他踏脚之处,当下左手一探,已抓住他胸口膻中穴,孟留名只觉身子瘫软,便欲摔倒。
郭雀儿将他提起,落下地来,此时天雷门众人纷纷抢上,已将他围住。郭雀儿冷哼一声,大刀一转,横在孟留名咽喉之处,冷道:“谁胆敢再向前一步,我立时要了他的命!”
燕留声中了郭雀儿一掌,气息不稳,忙道:“且……且慢!”郭雀儿瞧了一眼,只见冷月之下,燕留声脸色苍白,显是中了自己一掌,气息尚未调过来,心想:“此人与我齐名,武功更不在我之下,我与他素未谋面,却为何要和我为难?”当下冷道:“燕少侠,在下素来仰慕你的大名,与你更无深仇大恨,不知阁下为何与我为难?”
燕留声道:“你祸害武林,滥杀无辜,奸淫良家女子,就凭这些,武林之中,人人得而诛之!”这一番话义正言辞,众人纷纷附和。
郭雀儿道:“我祸害武林?滥杀无辜?奸淫良家女子?”燕留声道:“今夜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不成?”正在此时,萧元气及刘吃亏二人也已赶来,纷纷叫道:“燕少侠,此人罪恶滔天,跟他废什么话?”
雷长兴冷道:“孟少侠还在淫贼手上,燕少侠只怕投鼠忌器,不敢出手咯!”燕留声气道:“你不必激我!”郭雀儿道:“雷掌门,晚辈听闻你侠名远播,仁义心肠,怎么也要与在下为难?”
雷长兴道:“老夫不过是替武林锄奸去恶,待会儿还请莫怪老夫心狠便是!”言下之意是无论孟留名生死,他都要出手。燕留声本想恳求雷长兴暂缓出手,但自己一向心高气傲,又不愿开口,只得暗中潜运内力,调养气息。
郭雀儿叹一口气,心想自己近年来名头实在过于响亮,他们是想趁机杀了自己,从而名扬天下,想到此处,不禁摇头苦笑。崔兴智道:“你笑什么?”
郭雀儿肋下伤口鲜血直涌,痛得几乎晕倒,但此时自己若是逃走,在场之人人谁也追不上自己,但众人定会沿着血迹找寻,他终究难逃毒手,眼下他又遭人陷害,心中直道:“我是被人陷害,须向众人解释。”只见他双目如锋,冷冷盯着躲在雷长兴身后的婉儿,道:“婉儿姑娘,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婉儿道:“你这恶人,杀了我一家老小,又将我掳走,眼下被众位大侠遇见,你便想抵赖,竟说是我陷害你。”说着便又哭了起来,道:“你们都是武林中人,自然都是认识的,这淫贼武功这般厉害,你们自然怕他,不会帮我是不是?”她抬头瞧着中人,一副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模样。众人这时纷纷向她瞧去,见她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冷清月下容颜娇艳,如出水芙蓉一般,芳菲妩媚。众人纷纷暗道:“似这等女子别说是采花无数的郭雀儿,便换作是我,只怕也难以把持。”想到此处,便更加相信她所言不虚。
萧元气道:“姑娘但请放心,我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此处是我契丹境内,由不得这淫贼作恶,在下定会报官,将他抓起来!”众人纷纷暗中嘲笑他是个呆子。
郭雀儿于婉儿有救命之恩,在此之前又素未谋面,这几日来与她相处更无半点逾越,见她信口胡诌,心中直道:“她为何要陷害我?莫非她是受人威胁,还是有人暗中指使!”想到此处,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自己无缘无故竟被卷入一场阴谋之中,怒道:“婉儿姑娘,明明是我好心救你,你为何要冤枉我?你说,你是受什么人指使?”
天雷门众人纷纷叫道:“你凶什么?想吓唬她一个弱女子么?”孟留名虽然被郭雀儿挟持,也开口大骂:“淫贼,今日老子落在你手上,是老子技不如人,有种的你一刀将我杀了,姓孟的若是眨下眉头,便不是好汉子!老子敢一身清白而死,你敢吗?你以老子挟持诸位英雄,便能活命么?呸!”
郭雀儿见他胆略过人,虽是被自己掳在刀下,仍是义正言辞,不由暗暗佩服,当下心想:“大丈夫死则死矣,我既是清白,又何必怕他们诬陷!”当下将刀收入鞘内,右掌在孟留名背上一推,道:“去罢!”
孟留名只觉背后一股柔和之力,从背后灵台穴遍至全身,穴道登时自解,燕留声恐他摔倒,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住。只听崔兴智道:“师父,郭雀儿说他是被诬陷,眼下他又已受了重伤,咱们倒不如让这位婉儿姑娘与他当面对质,倘若郭雀儿当真作恶多端,咱们再杀他,为武林除害也是不迟!”他见孟留名一番辱骂,郭雀儿却将他放了,心想:“若非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怎敢如此?”这才出言恳求师父。
崔兴智自幼聪慧,颇受雷长兴喜爱,这时他开口求情,雷长兴点头道:“郭雀儿,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是婉儿姑娘冤枉了你,你敢和他对质吗?”
郭雀儿道:“在下若当真做出有辱婉儿姑娘之事,甘愿被前辈一掌毙了!”
刘吃亏嘿嘿一声冷笑,朝着婉儿姑娘说道:“婉儿姑娘,这淫贼是怎么杀你全家,又是怎生将你掳了去的?你尽管实话实说,在座的诸位大侠,自当会为你作主的!”他故意将“在座的诸位大侠”几字,说的重了些,想以此作激将之法。
萧元气也跟着道:“是了!婉儿姑娘,有诸位大侠作主,你不必害怕!”
孟留名虽是不明郭雀儿为何要放了他,但心想他定是想要以此迷惑众人,趁机逃走,是以双眼丝毫未离郭雀儿全身,只待他一动,扣在手中的暗器便即射出,只听他道:“婉儿姑娘,雷掌门及我师兄他们两人武功高强,有他们二人为你作主,你只管实话实说,不必害怕!”
婉儿这时只是哭泣,说不出话,孟留名道:“婉儿姑娘,这当会哭什么?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来,咱们大伙儿拼着性命,也要替你杀了这淫贼!”
郭雀儿听他一句一个淫贼,心中着实着恼,暗想:“我念你是条好汉,这才将你放了,想不到你竟然不怀感激,仍是这般辱骂!”
婉儿这才止了哭声,上前迈出两步,盈盈跪倒在燕留声及雷长兴面前,磕了几个头,道:“还请两位大侠为我作主!”雷长兴将她扶起,宽慰道:“姑娘请说!”
婉儿转过身来,一指郭雀儿,道:“他……他……”连道两句“他”,又已哭出声来,只听她泣道:“小女子是朔州山阴人,家父是本地乡绅,小女子家中虽算不上豪富,却是衣食无忧的寻常人家,三个月之前,我在院中玩耍,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呻吟,便搭上梯子去看,只见墙外草堆中躺着一人,满身血污,我见他可怜,便将他救回家中,谁知一心行善,却救了一个祸害!”
众人纷纷问道:“那人便是郭雀儿,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