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苏星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往身旁的地面唾了一口血沫,他被那莫名其妙的爆炸给弄得狼狈不堪,连他那平日里精心整理的头发竟然也灼去了不少,脸上更是刚才狼狈躲避爆炸余波而沾染的泥土。
他身上的珍贵而洁白的衣衫,此刻破到不能再破,此副装扮的苏星,在外人看来,似乎与寻常集市上的乞儿没有什么区别。
苏星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双全紧攥,虽然他的道剑已经紧紧黏住了李重霄的身影,但是却没办法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这让苏星更加的愤懑不堪,但是他怒了一会,竟是转头便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
他的确此刻感觉到了乐趣,如果将那名少年给随意的杀去,他才是真的会有所遗憾呢。
李重霄在苏星还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之时,已经带着那柄飞剑兜兜转转,然后悄然无息的匿于了林旁的一处溪流,他隐于溪底,立刻着手与灵力烙印的消除。
片刻之后那飞剑便彻底失了目标,随后便归于静止,掉转了剑尖,向着某个方向迅速飞回,然而这一切也都被李重霄看在眼中,不过李重霄也并没有急于脱里溪流。
一场袭杀与反袭杀的战斗此刻逐渐转变成为了一场没有声响,默默无声的心理与智谋的博弈战。
苏星也明白,这场战斗的关键,在于自己能不能再次得到与那少年正面厮杀的机会,他也清楚,那少年一直躲着他,与他保持距离一定是因为双方都明白,一旦照面,自己获胜的可能性便会大大提高。
境界之间与功法之间的差距必须要用其他方面来弥补,只要不是太傻,基本都会懂得这个道理。
紧接着苏星便感知到自己道剑的靠近,飞剑微鸣,苏星右手前递,飞剑应招而归位,随后苏星左手轻划剑身,那双锐利的眼微微一眯,下一刻便暴起,踏空而走,身形向着一个确定的方向,极速掠去。
苏星一瞬之间便判断出了李重霄大致的方位,此刻他知道因为某些原因,灵力对于生命的探知被完全抑制,那么自然便需要重新适应不同的战斗方式。
但是苏星作为一个真正的天之骄子,他的修行之路是走的平滑无比,几乎不存在何种短板,包括在那种没有灵气支撑的战斗,他也是完全能够应付。
而他指尖轻划剑身,便可以得知敌人的方位,这完全靠的是一些在细节上敏锐的洞察力,他对自己的道剑熟悉无比,而飞剑自不知处而归,却沾染了些许水汽,他指尖所过,竟可感受到一层薄薄的露水,从何而归自然不言而喻。
然而当苏星立于那潺潺而流的小溪之时,他却并没有发现李重霄的身形,河岸附近并没有任何人迹,苏星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他有种自己是被吸引至此的感觉,于是转身便要飘然离去,想要重新匿于林中。
然而李重霄怎么会给苏星如此简单离去的机会,他早已将此处列为苏星的葬身之地,那必杀之心,苏星隐隐的都有了感觉。
苏星脚尖初离地面,突然有一个圆滚滚的弹丸同时落于地面,苏星下意识便要用双臂去遮掩面容,然而那弹丸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火光迸出。
还没来得及思考,弹丸应声而爆,一股浓重的烟尘从中爆开,瞬间便将此间笼罩,苏星并没有了解过这种烟雾,以为是什么外放的灵气,结果一个不留神,便又被呛到,涕泗横流。
然而苏星可不是什么没有招式变换的灵兽,苏星立刻将衣袖一摆,一股无形的气劲以他为中心涌出,立刻将那烟雾吹散,在他的周围露出一片清晰可见的场地。
然而一声带着呼啸的破风之响在苏星的气劲炸开之时,同时迎来,甚至在那苏星的灵气外放之下,风声都被掩去了些许。
苏星毕竟还是一个化形境的强者,一到清亮的剑声嗡鸣,道剑响转,剑身镀白,白帝城独有的剑招冲着破箭的目的而去,甚至还想要贯穿箭体之后,还要顺势还击远在河对岸的李重霄。
然而随着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少年的轻喝,那本旋杀袭来的一根箭,应声而裂,化为六段大小基本一致的短箭,让苏星猝不及防,剑招在前,竟是有些变形,维持不住出剑的姿势。
因为那一箭化六,灵巧鬼魅地避过了苏星迎来的剑招,皆是直指苏星的各处要害。
苏星眼中帝意骤然暴涌,他竟是一瞬之间便请了帝意降临,也不愧是白帝城公认的天才,有着与白帝帝意前所未有的契合之力。
他一声暴喝,运剑如风,闪电般将那六箭轻描淡写地击碎,双脚猛扎于地面,两掌顺势合于胸前,口中晦涩难懂的口诀不断穿出,身前道剑静悬,下一刻便猛然暴涨几尺,剑身爆宽,化作一柄庞然巨物。
苏星手触碰到那柄巨剑的瞬间,巨剑竟是将那浑身洋溢着的帝意气息给吸了一个精光,不过巨剑也随之变换,剑身脂滑如玉,一尘不染,时时刻刻将气息内敛,如一柄精美的无法再精美的艺术品。
但是见过这柄巨剑的白帝众都会不由而衷地感叹道:“鲸鲨,白帝城赫赫有名的杀剑、凶剑,因剑身庞大且噬杀伐之血而得名,剑下亡魂以千、以万计。”
苏星并不是原剑主,但他既然得到,如此便是得到了剑主的认可,这也是白帝城神剑代代相传的传统。
他换做双手持剑,并不急于以气御剑,反手便是劈出一道撕裂了大地的数丈高的剑气,剑气碾压着破开了河对岸的那处林子。
但当那树木四散横飞之间,一道铁器折断的清脆响声,格外的引起了苏星的注意。
此刻的此间平静的可怕,因为苏星发现似乎对岸根本没有李重霄的身影。
苏星突然感觉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这次真的感觉自己被人开始耍的团团转了,然而自己却丝毫没有办法。
一道破开土壤的声音突然响起,一道巨力自苏星的脚踝处传来,巨力瞬间就将苏星的一条大腿给扯入地面,硬生生卡在其中。
随后而来的便是身后的一人破土的声音,苏星艰难的转身,想要拍地震碎周围的土层,尽量快速的离开这个困境,然而李重霄根本不给他机会。
李重霄满身泥泞与沙石,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泥人,然而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李重霄为了这个布置,硬生生在河床之底挖到了离河岸数米之远的地下,他用那机关而制的铁弩与雾丸强行转移着苏星的注意力,强行完成了这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布置。
其中很大原因也在于他此刻是一个修行者,既然可以修行,对于一个可以依靠任何方法取得胜利的人来说,那可以称作如鱼得水。
他破土而出,手于背后自然抽剑,一抹明亮的光影在漆黑等我剑身反射着,像是在给一个可怜之人亮起的守夜烛。
青城决的玄意涌遍李重霄全身,将它的体内所有灵气疯狂调动。
李重霄出剑,作为一个青城弟子出剑,青城剑舞应剑而舞,招招式式是青城人的豪气冲霄。
那似乎带着青城老人意志的青城决以及赵墨死志的黑龙,如狂澜骤雨般倾斜在苏星身前,剑舞化作枪出如龙,无数的剑辞,连成今晚最后的春雨。
可苏星怎会就这样干脆死去,他此刻身形强行扭转,避过了不少致命的剑刺,转身一口精血喷在自己鲸鲨的剑体,鲸鲨饮血,此刻竟然将李重霄那疯狂倾泻的攻势镇退。
苏星趁机将自己从土中拔出,他的白衫早已被鲜血染红,身上是一处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的涌出血液。
但是他已经彻底狂了,他是一个不允许自己失败的天骄,他无法接受败给这么一个自己的玩物,于是他将自己彻底献给了白帝之灵,白帝意识将会彻底吞噬他的神智,但是他却宛如白帝亲临,血染红衫,更衬肆意骄狂。
李重霄收到震击,伤及肺腑,提起的一口气被完全打散,但是他清楚,如果他真的停下来,他再也没有取胜的机会。
李重霄闭上了双眼,感受着场间狂暴的灵气涌动,似乎享受了起来,他明白,自己成为天命的那一刻起,死是最寻常,最不可惜之事,但是他不允许自己死去,他还有魏青要救,他还有父亲没见,他还有青城血仇未报,他还有娘亲要去保护。
人将亡我,我必亡人;天将亡我,我必亡天!
李冲小米面前的苏星已经彻底开始了暴走,他将那鲸鲨舞起,十步一杀,转眼便要杀至。
李重霄只是解开了系在身后的那条黑色布条,他一直背负于身后的黑色长物却并未落地。
李重霄并指如剑,前臂前指,那布帛包裹之物便顺着指尖所指,悄然掠去,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势。
下一刻,李重霄跟进,手印不便,像是赴死一般,迎向了那已经暴走的苏星。
此刻的苏星嘴角露出狂傲的笑意,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怜悯。
他仿佛看到了李重霄的下场,与无数同样的剑客一般,剑毁人亡。
两人就这样相遇,李重霄顺势将手搭在了那黑布之上,握住了那处看似是剑柄之处,直指苏星。
苏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仿佛再次听到了那声凤鸣,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李重霄最后的手段,但是他依然爆发出了最强的手段,应该说是属于白帝的一式,世人皆知东海剑礁白帝剑,不知白帝城白帝逐浪杀。
汹涌的剑势,宛如狂躁的大海,层层浪叠,逐沙噬浪,仿佛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海更恐怖之物。
李重霄并未出剑,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是一名刀客,剑客呵,苏星的一厢情愿罢了。
金凰起,灼天且焚海,海枯天亦破;金凰落,有鲜血在地,有刀凰在鸣。
后世云:江湖皆知侠客行,天人皆败通玄刃;雨夜不知青山下,柴刀凰鸣杀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