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华这一举动，实在是出人意料。
今晚名义上虽说是程府家宴，但其实也是石弘想借着这个机会来个文学小聚会，否则也不必请这么多非程家之人。
王阳走了，无伤大雅，缺他一人可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石弘之所以将他请来，无非是不想落人话柄。
但蔡华可就不同，他的才名可是响彻整个襄国城的，少了他可就等于电视剧少了男二号一样。
可如今蔡华以酒醉为借口，这个理由合情合理，石弘自然也不好意思阻拦，况且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强迫别人做事的人，这点与他的老子一相比，完全便是相反的两类人。
李农心想，这个蔡华也还真大胆！
但他只是想想而已，石弘身后的杜瑕等人都是冷冷看着蔡华，愤怒后者的不识抬举。
蔡华和王阳两人相互搀扶着离去，本来怕两人酒醉摔倒，程遐还特意安排了马车，不过被两人给拒绝了。
看着王阳两人消失在视野之中，程遐依然一脸笑意，作为今晚的主人，虽然心有不满，但他脸上是绝不能有一点愤怒的表情，相反他还要抚慰好剩余的宾客。
“诸位，我们回去再多喝几杯，如何？”程遐笑着建议道。
“好啊。”有人附和，但响应者只有寥寥数人。
但还有一大部分人沉默，估计是没有那种心情了吧。
如此气氛下，也不会有多热闹的，就算酒菜再香也提不起兴致的，这样的话还不如各回各家。
石弘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他笑道：“诸位，此时天色已晚，加上大雪路滑，我想今晚便先到这里，改日再宴请大家，如何？”
石弘的话，符合了大部分人的想法。
“世子，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续咸首先告辞。
续咸可谓是石弘诸多师傅中最有声望的一位，他这么一说，大家也便纷纷提出告辞。
于是很快，原本还热热闹闹的程府，一下子便冷清下来。
虽然门口站着很多人，但脸上却再没有之前的那种喜色。
看着还注视着众人离去的石弘，程遐出声道：“世子，外面天冷，我们先进去吧。”
“好的。”石弘点点头，他的脸色依旧温和，只是眼神却有些黯淡。
今晚之事，实在是让他有些难堪。
堂堂世子，有时候活得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么洒脱和毫无顾忌。
这一切，李农都看在眼里。
石弘心地善良，说难听一点便是性格太软弱。
若是处于太平盛世，石弘可能还能顺顺利利继承石勒之位，当一个没有什么大功绩也没有什么大错误的平凡之主。
但在这乱世之中，石赵国外有群狼虎视眈眈，内有石虎专横独行。
这位石勒的继承人，似乎早就注定了其悲惨的命运。
石弘和程遐走近大厅的时候，程雪迎迎了上来，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但看着一群人出去几个人回来，自然也明白了一些状况的。
“大雅，外面冷，快点进来暖暖身。”程雪迎温柔说道。
大雅，乃是石弘的字，他喜欢亲近的人叫自己为“大雅”，因为他觉得很好听很亲切。
大厅里很暖和，但石弘的心很冷。
也只有程雪迎的柔情，方能消散石弘心中的郁闷和愁绪。
“我已经将酒重新热了一遍，赶紧喝一点取暖。”程雪迎先是端了一杯给程遐，然后才是石弘。
“姐姐，我的呢？”程潇笑道，此时也只有他有这种心情。
“当然有你的。”程雪迎说着也倒了一杯给自己的兄弟。
“谢谢。”石弘一口喝光，暖酒入肚，一股热流似乎流遍全身，整个人也感觉舒服了许多。
“说这个干嘛！”程雪迎娇嗔道，脸上一抹红艳，甚是可人。
李农环视一下大厅，原本可以容纳十来桌几十号人的大厅，现在只剩寥寥几人，石弘夫妇，程遐父子，李农以及三个丫鬟。
石弘也算豁达，他招呼大家坐下聊天。
李农还在悄悄关注着程雪迎，没有听见石弘的话，一旁的程潇拍了他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坐下啊。”程潇拉了拉李农的衣角，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李农略显尴尬，他当然不敢说我是在看你姐姐，回道:“第一次见到世子，有些小高兴。”
“不就一颗脑袋两只眼一张嘴嘛，有什么好稀奇的。”程潇撇撇嘴道，然后开始喝酒。
因为人少，李农和石弘靠的比较近，后者看了一眼前者，想起刚才的那首打油诗，不由得乐呵出来。
程雪迎见夫君在笑，问道:“在笑什么呢？”
石弘看了老丈人一眼，没敢说实话，回道:“没什么。”
“姐夫，咱们来喝酒吧。”程潇拿着酒杯凑了过来。
“不像话。”程遐瞪了儿子一眼，教训道，“喝酒容易误事。”
“是。”程潇低下头，看不见他表情，但想来是不服气的。
“岳父，今晚喝一点不碍事的。”石弘替小舅子开脱道。
“你不知道这小子因为喝酒惹了多少祸？”程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程潇没有回应，倒是石弘说道:“程潇还年轻，再过几年就好了。”
“对啊，爹爹。”程雪迎也说道。
“罢了。”程遐微微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我有些困了，先回去休息了。”
“爹爹，你没喝醉吧？”程雪迎关心问道。
“当然没有。”程遐笑了笑，然后叹息道，“只是年纪多了，多坐一会儿就有些累了。”
“那我送您回房。”程雪迎体贴道。
“不用。”程遐摆摆手谢绝女儿的好意，不服气道，“我还没有老到要人扶的地步。”
“可以吗？”程雪迎还是有些担心。
“没事的，你们好好聊，我在这估计你们放不开。”
“岳父，我们可没这意思的。”石弘急忙道。
“哈哈……开玩笑的。”程遐大笑，然后走了出去，惊讶道，“又下雪了。”
“下雪啦。”程雪迎兴奋道，然后小跑了出去。
她是在下雪天出生，故而程遐给取名“雪迎”，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非常喜欢雪，只见她有些小调皮地伸出双手，让朵朵雪花飘落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姐姐，咱们来玩堆雪人吧。”程潇建议道。
“幼稚，都多大人啦。”程雪迎娇嗔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中还是有些小期待，毕竟在王府之中她要时刻保持世子妃的形象，堆雪人这种小孩子才会玩的事情她是绝对不能做的，但现在可是在自己家，而且就这么几个人，偷偷来一下也是可以的。
一旁石弘看着妻子高兴的样子，笑道：“白雪何所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