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无数大小不一的碎裂开来的飞沙走石,夹带着各类针叶植株的残躯断肢,顺着山脊的走势,自山腰处疾速向下滚落,茫茫荒原上,耸立于天地间百余年的巍峨的不周山,,被共工族族长姬长天,操纵着巨人庞然的身躯,挥动开天斧,伐木一般从山腰处岔开生长的地方被斩断左翼,远远望去,犹如被剪除了一只耳的野兔。
山腰上面左侧曾隐着昊天殿的被斩下的部分裹着零星四散的流沙碎石并不胜数的被连根卷起的针叶植株的残枝断叶,侧歪着滚下了昆仑山脉,淹没在山下繁星般不胜数的大小山丘堆里。
位于西北的不周山是天地之间的四大擎天柱之一,一朝断裂,一瞬间天地昏暗日月无光。
因为断裂的部分,于是原本倾斜的不明显天空向发生剧烈晃动之后大幅度地西北倾斜,与此同时大地被牵连着向东南处大幅陷落,对于山涧的河流而言,忽而增大的的落差催生出更多垂直流向的瀑布,山岩处忽而裂开的巨大断层使得期间流水瓢泼而下宛如来自天上。
也使得发源自西北一路向东以注入海洋为前途而昼夜不停流动的滚滚江河,水势迅涌勃发如下山猛虎,水流湍湍,汹悍至极,以致引发人间新一轮的洪灾,大河大江两岸,强势来袭的大水错乱了旧日河道,似离笼的凶兽,肆意蔓延侵袭,淹没无数庄稼和民房,百姓民不聊生。
凡世巨大的异动也惊动了天界,天界于是问责昆仑主神西王母。
于是是日,昆仑虚瑶池,神威殿里,高高在座的第一神祇西王母动怒纠责。
虬髯神将陆吾在两天将的陪同下缓步进殿,抬头正对上神色端严,面色凝重的王母,于是抱拳行礼道“昆仑虚守将陆吾见过王母娘娘。”
座上之人看过来,挑眉侧目,质问的语气:“陆吾将军向来受天帝器重,所辖天门有天之九部,亦有帝之下都。那般九黎小儿欲取不周,总须绕道昆仑虚天门处,若非将军有意放行,他们只怕轻易也达不成目的罢?如今那般无知小儿惹下撞断天柱的祸事来,将军只怕难辞其咎!”
虬髯将军坦然道“陆吾甘愿领罪。”
王母神色一顿,面带讥讽之意:“毫无推诿,全无狡辩,将军甚至连半分揶揄都不肯露出,既然是这般坦然伏罪,好得很,来人!。”双掌合十轻击。
立即有两个金甲卫兵上前应道:“在!”
“这就请陆吾将军去往北冥死牢候审。”
“是!”
“且慢!”
却见大殿之中忽然飞入一只背生鸟翼马身虎尾的人面兽,四蹄着地的瞬间化身一个高大英武,气势凌人,方面阔口,棕色肤质的高大男子模样。
先是向王母弯腰行礼。“属下英招,见过王母娘娘。”
王母冷笑道:“胆敢擅自拦截本宫御令,我当是哪个有身份的大能,原来不过是天帝身边的区区一个园林卫统领而已。如今的天界真是越发怪诞了,随便一只蚊子蚂蚁,也很将自己当回事儿。”
却见那英招探手入怀,取出金色布帛,上以丹砂书‘敕令’二字,弯腰低头,上呈王母,口中解释道:“属下有天帝亲书的赦令,娘娘恐怕不能将陆吾将军押往北冥治罪啦。”
王母却不肯接过来过目,而是反斥道“说什么‘手书的敕令’?笑话!本宫治罪陆吾乃是奉行天道王法,他贵为天帝又怎样,这昆仑虚乃是九重天外的另一方神域,乃是本宫掌控之地,与他掌管的九重天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天界出事,他却故意处事不公,偏心治下,随便下个令来就便能来干涉本宫的裁决?想得倒美!”
随侍一旁的九天玄女却小心翼翼地劝慰道:“娘娘消消气,可是这九重天天帝的颜面,不好不给。”
王母极不情愿地接过写着敕令的金色布帛,细细看来,方才怒气竟然消散了许多,面上平静得多,这敕令与其说是敕令不如说是天帝以故友的身份的一封普通书信,信中所言娓娓道来近来状况,颇多寒暄之语,只在信结尾处看似随意的提了一句饶恕陆吾的话,语调甚为谦和,却也只是作为君上偏袒下属的求情言论。原来天帝早就知晓西王母禀性,素来吃软不吃硬,不愿因一将领之事便与之争执继而生出许多嫌隙,是故救人之时不来强行反对而是软语相求。
王母微微皱眉,片刻之后才向陆吾道“即是天帝出面求情,权且勉强饶了你性命,然而你犯下这等过失,若全无惩处岂不是让人觉得本宫处事太不公允,因此上判罚你每日连续遭受雷击之刑罚,持续受三年为止,以儆效尤。你去罢!”
“是,陆吾在此谢恩。”陆吾曲了双膝,向着王母行过跪拜之礼才起身,示意待命的英招一并告辞。
他两个才出门去,这般轻易就饶过了陆吾的王母到底心意难平。又想起罪魁祸首九黎一干将领。才收敛少许的满腔怒气,忽然就不打一处来。
“真是反了天了!”昆仑山瑶池附近的神威殿中,横眉怒目的女人双手一划,青玉案子上,盛放蟠桃的两尊琉璃盏和盛放着琼浆玉液的一对冰壶被推翻,琉璃盏碎裂碎了一地,蟠桃也滚落一地,玉液琼浆洒落了一地。
“人界九黎的贼小子们好大的狗胆!先是捅破天害的人皇陨落还嫌不够,接着又来撞断擎天柱夺女娲石!
传我的令,九黎这一族一朝覆灭便再也不得翻身,从此人世上再不必有个九黎族,那九黎一众百姓从此划归贱籍,永生永世为最底层的贱民,那个身死魂灭的煞星九黎君黎天也得给我更名改姓,不得转世不允入轮回往生,我要人族记载的史册上再无此人。”
“是。”
“娘娘息怒,那些个残兵败将也不过苟延残喘一时,早晚还不是要死在轩辕手下。”已然化身九天玄女的夜云戈上前劝道。
“哼,少来,你好意思提,还不是你生的好女儿,被你骄纵的,好好的旱魃神不做,先是与幽冥鬼族扯上干系,后又招惹上转世的煞星,几番胡作非为致使生灵涂炭,如今惹出这般无可挽回的祸事来!”
西王母将她猛然推开,云戈被她推倒在地,狼狈不堪地被一旁近侍扶着起来,金步摇落在地上反着晃眼的光,她也顾不得发髻歪了,沉默的站开,脸上讪讪的。半晌方低低恳请道:“不然,我去凡世一遭,亲自去擒拿她回来领罪?”
“不必了。”西王母见她神色黯然,满面愧色又十分无措的模样,不免后悔方才的强势逼人的态度,又叹了口气缓缓劝道:“云戈,以她现今的本事,只怕你也拿她不住。一切事情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不必过于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