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马向西,沿着植被密集的丛林南下,到的一处地势更加低矮的平地,寒漪四周张望,眼见得跟前便是离地百尺的瀑布水帘轰然飞下,水流击打在岩石上,那水汽便反弹起来喷在他俩的脸上,揉揉了眼睛就地洗了把脸,便顺着水流淙淙的峡谷地带,又不过走小半个时辰光景,便倒得姜猎户的家宅处。
这处位于河岸附近的宅子看外观竟然建的出奇的高大壮阔,是个跑马场一般宽广的地带。然而看了半天不见正门,跟着猎户走到了三四米高大的硬木栅栏组成的围墙的西侧不起眼的拐角处,那猎户伸手猛地一推,望见内里面别有洞天,原来这不起眼的拐角处隐着一处能推动的木门,如此高大辽阔的围墙,入口却被布置的十分隐秘,这事着实有些怪异。
先说在外面的宽广的院子外围,是三米多高的,大约砍伐了好几百个树木围成的密不透风的硬木栅栏,推开三四米高的木门,脚下竟是一米多宽,三四米深,陷阱似得深坑。
猎户人高腿长,轻松迈步进去,又伸手一带将寒漪拽过。
进到院子里,迎面而来的是六七米高的略显突兀的巨石,巨石尖尖的顶部,直耸云天,横在在屋子前面为遮挡视线之用,石头周围竟然是草木丛生,各类不知名的含苞待放的奇花异草,熏染的周遭一片使人迷醉的芳香馥郁,青色的植株围绕着巨石,牵藤引蔓,枝缠树绕,枝叶延伸起来上垂石顶,中穿石隙,下覆石阶。
绕过石头,再行十米处,又是一处三米来宽四米来深的的深沟,深沟里面竟然养着不少游鱼,深沟上面上安置了可拆卸移动的三米长的木头桥梁,人一旦过河便顺手拉动粗绳子抬起桥梁,一抬头,面前世距离地面两米来高的位置上盖起来的双层精致的木屋。屋门下面垂着两个麻绳编织出的软梯子,以供人们进出之用。
只是???
回头看了一眼门前的“护城河”,寒漪心中,疑惑重重,纳闷一个猎户之家倒似乎是要随时防备着敌人来袭,至于要这般费心的安置门前重重的防护,却也不敢多问,怕显得自己太没见识,初来乍到,总是藏拙为上。
“我日里整天整宿的出门行猎,毕竟家中有手无寸铁的妇孺无人看护,若是猛兽来袭,岂不糟糕?多做些防护,在外也好安心些。这木屋下面左侧空间是储藏物品的,多余肉类粮食的杂物间,右侧的空间里养着几头羊,羊白日在院子里散养,傍晚便赶回圈里关起来。”猎户见他面露疑色,于是解释道。
跟着猎户漫步在院子里,瞧见木屋侧面的大片空地上种植着几颗已经在抽芽的树木,地面一些低低矮草不知是什么,正疑惑就听见猎户解释道“那高的是果树,矮的是咱家日里常食用的蔬菜。”
最使人难以置信的是在木屋后面大片的空草地上,竟然散养着膘肥体壮的六匹高头大马。
在这荒山野岭之地,与世隔绝之所,竟然暗暗隐藏有这么一处独立的宅院,里面有假山有流水,种植有果蔬,水池里养有鱼,圈里养着几只肥羊,这般惬意的田园生活过得自给自足不说,竟然能还驯养有坐骑,好一方自在的天地!
还在发呆的时候,木屋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是个八九岁大的小姑娘,寒漪便知这是猎户提及过的小闺女,但见她身着干净整洁的白布裙子,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垂在肩上,头上戴着手编的花冠,不同于乃父粗犷的外观,这女娃娃生得脸圆润好似银盘,眼大而澄澈犹如水杏,白嫩秀雅,娇美可人。
“阿爹!”那女娃一见猎户,满脸的欣然。展开双臂,就要跳下来。
“哎呦,我的好阿蠡(音同离,春秋战国时候有名臣范蠡,这个蠡)!”猎户满脸掩藏不住的笑意,习以为常的接住她抱在怀里。又指着寒漪大笑道道:“这是为父给你捡来的小伙伴,你也要称呼一句师哥。”
眼见着对面房屋下面站着的俊朗少年,女娃腼腆的低头笑了笑,才颔首道:“四师哥好!”
寒漪一惊,他竟然不是这猎户的首徒?
这女娃身后跟着个与她容貌相近的中年美妇人,圆润脸面,杏眼桃腮,体态丰盈,虽是一身布衣然而气度雍容,神色慈爱,正步态悠然的踱步出来。
“师娘!”猜得出正是猎户的妻室,寒漪低头行礼道。
“呀!好俊的少年郎!”那妇人微笑侧目向猎户道。“定是老天打量我命中该有一子,赏与我的,那些不顾情谊跑了的,散了的臭小子们,我便不予计较了!儿子,快过来让我细瞧瞧!”
后来与姜蠡闲谈,才了解,原来这猎户一家早先一直是住在夏都阳城,后因开罪了当地的紧要人物,避居此处狩猎为生,也不过一二载的光阴。然而这偌大的宅院不过短短一两年,怎么会修葺的这般完整,莫不是这猎户人在都城之际,便早有隐居之心,是以事先安排妥了才举家迁居?
猎户姓姜名夏。收过三名弟子,首徒早于三年前不幸染了重症病逝,二弟子武呈自幼长于夏都的官员子弟,天性张扬爱热闹,随着姜家迁移到此之后,实在不惯于村野荒山静谧无趣的隐居生活,于去岁不辞而别之后音信全无,多半悄然归家。三弟子逢蒙仍旧留在阳城,长与此处姜夏一家保持书信往来。
寒漪眼见姜氏妇女父每次在姜夏师徒二人归来之后,就是初见那般紧紧的拥抱彼此仿佛松了手就会失去,互动亲密异常宛如久别重逢。
然而后来的几年里,每每跟随他狩猎回来,便无数次上演这一幕。猎户解释道:“咱身为猎户,这营生的法子,本就是最大可能有去无回,回来一次便是赚了。阿蠡年纪虽幼,却是省事早的。”又揶揄的看向他:“日后她大些,你两个成亲了,她待你也是这般亲密好不好?”
“什么?师父,我???”眼前脑袋里先就出现了广涟的清雅绝俗的音容笑貌。
见他现犹疑之色,颇不情愿的样子,登时面现恼怒之色,斥道:“怎么小子眼界倒高,我的闺女,还般配不上你么?”
“早两年,还在老家的时候,我已经有了未婚的妻子了。”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撒起谎来,眉毛也不皱一下,可是想到那日青梅树下的约定,便不能轻易允诺了别人。纵然此生无缘再见,总也不甘心就此忘记了她。
“你说你被部族驱逐了出来,你还回得去么?”
“待跟从师傅学了些谋生的本事,总是要回去的。”见那猎户尤自不肯相信的样子,便从衣领子里拽出一根红绳子上面系着一块蝶状玉横,细看去,能认出正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天”字,那是广涟走后,被寒漪发现遗落在马车里。他将玉横拿给猎户,口中胡诌道“这是定亲时候,她家拿来的证物。”
“此事再议!”猎户脸色不好看起来,却也不再将这事提起为难他。
数月以来的日常训练也使姜夏惊异于寒漪骑射的天分。
寒漪却向姜夏道:“师父除了骑射,在教我些别的吧?”
“你这孩子,我一个猎户会什么别的?你想学什么?”
“我想学的很多,最想学怎么率领军士们同别的部族打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