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很隆重,灵献这一世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九重天上的诸位神祇竟然是在爱人尧初星君的葬礼上,他们同她一起见证他的形神消亡。
九重天上,从此再无尧初这位执掌星象的男仙。他死于师门内讧。
他们也都着了素白衣裳,远远望去,这一室素白的有些诡异,他们神色各异的站在远处,三五成群的寒暄。
然而没有一位神祇主动上前同她寒暄。没人认得她是谁,同尧初有怎样的渊源,也没人对此感兴趣。他们将她默认为尧初新添的常侍,他已经就不添加小妾了,托炎初大人的福,闻鹤轩的小妾多短寿。
他们悉数围住炎初星君,都宽慰她,“千万节哀。”仿佛她是这闻鹤轩的女主人。而因为关心者过重,此去彼来,隐隐有应付不了的疲乏无力。
三位常侍习以为常的一脸淡漠的远远站着,面色哀伤。时不时也有不出名的小仙子仙娥上前劝慰。或有将灵献错认成碧莲过来宽慰她的。炎初星君远远看过来,一脸得意。
灵献也才见到三常侍中的另外两位。她们同她一样装扮,俱是一身缟素。
有生的也美丽异常,容长的脸面,不大却温柔的眼睛,比之丽莲,性情和善,观之可亲的爱莲,和长相同灵献七分相似,甚至气质都莫名相近的,传闻闻鹤轩中最受尧初宠爱的碧莲。
丽莲看见灵献,一脸得意,爱莲忍不住问她缘故,却听见她眉毛一挑,得逞的笑了笑,“你猜,大人病逝之前我做什么了?这回看碧莲那蹄子还敢得意吗,她怕是要怄死了。”
丽莲于是将此行缘由说给她听,还说她生的和碧莲有七分相似,多半是大人新收入房中的常侍。
“可这要让碧莲情何以堪呐,大人的心思真真越发难懂了。”爱莲摇头叹道。想到什么似的,又说“大人一醒来就去接她过来,重视的什么似的,莫非并不是要她做常侍,却是想这闻鹤轩添个女主人了呢。”
丽莲才说,”算了吧,惦记大人的女人不胜数,就凭她也配吗?那边还搁置着三天两头过来探视的青梅竹马的炎初元君,你说的想想都可笑,放着惊才绝艳的天界绝色不要,大人会真看上她吗?除非前几日跌了跟头,摔落的时候头先着地来着!她要来当这闻鹤轩的女主人?简直痴心妄想!”
爱莲却道,”你呀!大人行事本就不爱遵循常理,他喜欢谁,那是你干涉的了得吗?若是大人心中属意的确是她却给你坏了事,我看你吃不了兜着走!依我说,大人和火凤凰未必对脾气,要成早成,又怎么会延误到如今呢?算了,如今,,,哎!”
“派遣我接她来此的不是大人,是那位炎初大人的命令,她说咱们大人指名道姓的想要见一个女仙,要我务必去地宫接她,可是地宫我怎么进得去啊,巧的是那日我去地宫,就看见她在地宫外面的湖泽里,就带了她过来了。”
爱莲却说,“说也怪,那日炎初星君只是拿了大人身上随身的巨缺,就说大人重伤在碧梧栖养伤,然后,忽然就又说大人重伤不治一命呜呼,咱们至今也没见过大人一面,一切都是这炎初星君一面之词,大人是不是真的在那碧梧栖,是不是真的没了,只怕还是两说呢。”
“可是大人不露面,咱们身份低微,还不是由着别人摆布,她说是怎样,你还能反驳她吗?你看那礼堂之中女主人的架势吧,真是有意思。”
碧莲初见灵献也是惊诧之情溢于言表。除了惊诧还有浓浓的敌意。
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一脸愤恨的走过来,一把推到灵献,指着鼻子骂她“姬灵献,你这个祸害竟然没有死绝?大人当年若不是因为你,从拔仙台上跳下去碎了魂灵,坠入黄泉,大人怎会多年久伤不愈,怎会随便受了一个星宿阵法就撑不过去?我现在就杀了你给他陪葬!”说罢拔出手中利剑,毫不留情的一剑刺来。这一剑刺的太快无从闪避,她被一剑贯胸。
灵献头疼欲裂,然后她的脑海中则闪过一个画面。
尧初举起轩辕剑一剑刺来,她死在他的怀中。
他面无血色,嘴角还滞留着凝固了血渍,戚戚然的摇了摇头,低头盯看着尸首,手指发颤,缓缓抚上她额畔凌乱的发,口中喃喃,“独自上路多孤单啊,灵儿,由我陪着你,好不好?”
他才打起些精神,才要抱起她离开,却忽的感到灼烫,是她周身燃烧起来,连同他的衣服一并燃烧起来,,,再然后,是他抱起她从拔仙台上跳下,两人坠入黄泉冥海中的情景。
然后她人事不知的疼晕过去了。
这一下,一室哗然。
炎初才要动就见一个男仙抢过来抱起晕在地上的灵献,沉默地离开礼堂。
灵献醒过来之后见到杜康也不意外。
杜康问她,“你,,,,节哀。”
“他根本就没死,这葬礼不过是演给旁人看的,那灵柩里放的也是旧日衣冠而已。”
杜康诧异的看向她。
“我犯得最严重的错误,就是盲目跟着被炎初指使的丽莲来到九重天,那违背了尧初原本的意愿。我应该做的是在地宫里静静地等他清醒过来之后前来会和。”
“你怎么知道他没死。”
“我同他牵连太多,羁绊很深,他若死了,我不会无知无觉的,再看炎初,她一脸的哀伤明显是装的,她实际一点都不难过,这就说明尧初根本就没死。”
“那你接下来,,,,”
“去太行山的地宫找他。”
“你怎么能,,,”还没问完就见她从耳中拔出一缕白毛,轻轻一吹,龙犬盘瓠出现在眼前。
灵献问他“他在地宫对不对?”
龙犬颔首,神色却掩不住的哀伤。灵献心中一惊,“难道他,,,他是不是情形不大好?他没有醒过来对不对?”
龙犬转过头不来看她,她心中更慌,蹲下身来伏在他身上不肯起来,杜康不知要怎么安慰她的时候,见她抬起脸来,眼睛红红的,脸上被眼泪打湿。
“他一直昏迷不醒,像是做噩梦一般,时不时梦呓,念的是姑娘的名字,姑娘这就同在下去地宫唤醒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