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难得,阁下公主之尊,竟然住的如此清简,只是听闻九黎与我有熊大不相同,素来信奉巫医,这么多的中草药倒叫人费解的很。”她心中却明镜一般通透,这也许正是灵献的房间。这公主说了谎话便是不愿意承认灵献就在九黎,我要怎么做才能逼得他们主动将灵献归还于我。
一连三天了,两个探子的回答都是,杳无踪迹。九黎世子和玉灵郡主不知所踪。
玄姬心下愤恨不已,想来是我人还没到的时候就已经打草惊蛇了,那九黎世子带着我儿不晓得藏匿到了何处,饶是如此,我却也莫可奈何。嘱咐探子道:“再蹲守两天,若仍旧不见踪迹,就跟上我,先行撤离。”
“是”
你道黎天带着灵儿去了哪儿?
他们走了大概两三天,一路车马前行,倒得一处江南地界,黎天说叫作,百花洲。
自从五年前发掘了这个景色秀美之地,每年黎天都会抽出几日领着黎勇黎广等人前来此处小住一段时间,游湖观光,只为赏乐。
东湖有三岛,其中一个岛屿,翠色山涧,一处四面碧水环绕,绿树成荫,叠石如山,桥亭翼然,东湖水光潋滟,荷花满湖,水中更有金色鲤鱼游动,霞散浦边云锦截,月生湖面镜波开。
岛上万柳成行,因遍植各类奇花异草,更有雪鹭银鸥为常客,有此妙境,乃是东湖百花洲的东小洲是也。
凡人过境,坐船方可登临,小舟停靠的在百花洲三洲之一的东小洲上,东湖附近一弯半月形状的小湖,名唤净月,净月湖畔的简易的双层木屋是暂宿之处。
因为湖水和潭水的环绕,凡人轻易不能来到,取其清净,倒也挣得一份自在。
木屋简单舒适,蓬门瓦顶,平日来,屋后的田圃,左边一片种种百花,右边一片种日常所食用的蔬菜、织草鞋,耕田自资,自食其力,与人与世无争,正可谓,一锄烟雨适,双履水云轻,南国秋风在,西山白日斜。
如今岛上除了灵儿和黎天,还有常年雇佣的两位长工和十名常年驻守此处的九黎勇士,长工是夫妻俩,他们是九黎宫里分拨过来负责照顾园子,看守屋子的固定人员,一个魁梧的汉子负责照管门前的池子,外面的林子。另一个汉子的媳妇是个样貌寻常的中年仆妇,常年在此管理木屋的清洁和一切事宜。黎天领人过来小住的时候,她便兼任清洁员和厨娘两个身份。
起初只有五名勇士在此处驻守,和那对夫妇住在双层木屋里又是不同,他们住在距离木屋不远处的联排的木房子里,后来因为灵儿一句无心的喜欢热闹,就又多出五人来。
这日,灵儿正歪在卧房的睡榻上午休,迷迷糊糊间她感到手臂上有六足的虫子爬动,她下意识的甩了下手臂,虫子似乎要掉落地上,却给人接住重新安放在她手臂上,这一回那虫子似乎不见了足,像线一样缠绕在手臂上,躯体冰凉,吓得忽然睁开眼睛,看向手臂上,竟然是只比成人手指粗些的幼蛇。
再一抬头果然见黎天在眼前,笑眯眯的看过来。才要嗔怪门也不敲就擅自进来,却听见他点了点尤自缠绕在她手臂上的吐着信子眯着眼睛的幼蛇,朗朗笑道:“前几日,黎武意外得了这小家伙,你可别小瞧它,也是神裔兽族。”
灵儿自由胆子就比寻常女娃大些,听他如此说,当真抬起手臂细细打量起来,眼见这幼蛇一身盈盈碧绿,蛇身大部分还缠绕在她身上,如今正探出头来歪着脑袋也是打量起灵儿,如今不住看过来,不时地要歪一歪头,眨一眨眼睛,颇有些小孩子的好奇心劲儿,灵献能看见眼睛里漂亮的金色的竖瞳,模样不觉得丝毫可怖,倒是十分乖觉可爱。于是灵儿看向黎天又连连问:“是什么品种?有毒没有?它可有名字了?”
他说,“品种应该是叫作‘肥遗(读wei)’,有没有毒性并不清楚,药物毒物之类,你自来伶俐比蔓城也不差,自不必多虑于此。这蛇听闻是成年之后乃是六足四翼之身,是个能飞起来的宝贝,你可以取个名字给她,养在身边作个陪伴,可好?”
灵儿给她取名“维维”
在这过活倒也自在,从彭水城出来数天并不知晓出行的缘故,黎天见她皱着眉头拨弄着池子里的金色鲤鱼,便了解了她的思归之心。于是托付跟随出来的夜枭送信回九黎询问黎勇有关玄姬的情况,是否已经离开彭水踏上返程。
第二日的傍晚,看见灵儿蹲在门前的池子边发呆。再一细看,她手里拿着一个刚拆封的信笺,黎天心说,这下遭了。
紧忙从她手中夺过信笺,果不其然是黎勇的回信,里面清楚的交代了实情,玄姬已经离开了三天了,他们俩可以返回了。
黎天心里懊恼死了,心想我当时怎地不和黎勇商议使用暗语呢,以前从来不曾防备过灵儿,哎。
灵儿站起来正视他,神色幽幽“玄姬娘娘为了找我回去,特意去九黎拜访哥,哥怕我心中动摇,所以特意带我逃了出来?”
“我···灵儿,你心里十分怪罪我自作主张的为了躲避玄姬的造访而隐瞒实情的领着你出来,是不是?”
“我知道哥哥舍不得我,你的一切所为,我能够理解,可是其实,自从三年前一别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母妃了,她一直待我很好,我也很爱她敬她,我待她的那份感情,和哥待崇华夫人并没有什么分别。
其实,你可以同为商量商量。好歹让我见她一面,只远远的躲在暗处看上一眼,也不觉得遗憾了。以后再想要见她也更不容了吧”
“是我不对,你要怪就怪,可是再要有这样的选择,我大概还是会要带你跑出来。以这玄姬的禀性来看,只要她见到你,不可能放任你留居九黎,必定会倾尽全力带你离开。”
说完这话,心情黯然的转身离开,却没看见身后灵儿仍旧蹲在那儿,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白玉一般的脸庞留下来,如同断线的珠子,在脚下积成小小的水泊。
晚上已经夜半的时候,黎天实在睡不着觉,从二楼下来,看见灵儿卧室的灯还亮着,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轻轻敲门,听见里面应了一句,又过了一会是灵儿身着中衣服肩上披着披风出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