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看了看,看见黎天的眼圈是黑的,黎天看见她的眼睛红肿起来,眼角处依稀还有未干的泪,想来是哭了许久吧,是不是一直没有停止过,一直都在哭,哭了一个晚上?
此前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说,真的面对她了,心里酸涩,喉头哽咽,竟然是不知从何说起。他讷讷问道“还没睡?”灵儿垂下眸子,不看他也不答话。便觉得果然是自讨没趣,低低道:“可能熄了灯躺下,能早些入睡。”说完转身就走,只隐隐听见灵儿似乎是答了句“嗯”
心中忽然涌出一股难言的愧疚感,之前存了留她为人质的不良居心,后来又长相接触将她当做黎敏一样的亲妹子一般对待,想让她安之若素的以九黎以彭水城为家。
可是终究彭水城不是她的家,崇华夫人和他都不是她的家人。
在他所没能触及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份对故国和生母的思念和眷恋,一意孤行的是他总是自私想要留下她。
留住人有什么用,心是不能勉强的。
况且,将来的事儿原本难以预测,如今小小年纪的她还是个病弱的小孩子,你黎天能给她什么?等她长大,打个天下给她?你能给的,她的父亲只怕不会做的更差。
害的她母女骨肉分离,她心中的恨意未必就少过玄姬.
要不然,放她走吧,放她回家。
第二日清晨,在桌子里坐定准备吃早点的灵儿在一层的餐桌前对黎天久候不至,找到二楼房间却空空如也不见踪影,于是便唤来到仆妇问道:“嫂子可知晓世子大人的去向,怎地还不过来吃饭?”
“大人走了,一早上就收拾了行囊先行离开了,我原本说怎么也要同姑娘打个招呼再走,大人却似没听见我的话,我便以为姑娘是知道的。也就没另外知会一句。”
心生疑问的赶到二楼他的房间,在各处翻找,终于在桌子的靠墙的夹角处看见一处信笺。
拆封看来,看见他留下的话,他写的是
“大哥一直都违背着你的意愿,将你强行留在九黎,是我思虑不周,你原本就有选择去留的自由,灵儿,大哥不再勉强你,从今往后,放你自由,如若尔心里向往已久,那么大哥允你归乡。已经嘱咐武士,伯贤仲德叔明季礼四兄弟,亲自护送你回有熊,明日启程。”
自由吗?愤怒以及的灵儿却剑走偏锋的想到
只怕是心里有了正妃的人选,唯恐甩脱不了我这负累,故而借故将我引到此处,便是要将我从此彻底丢弃了名正言顺的娶那如夫人进门,我当真就碍眼道了这个程度?
好好好,咱们就此别过,一别两宽,再不相干。
将那信纸撕碎之后却忽然后悔起来,重新拼好揣入怀中,心中暗想,哎,我总也不如你狠心。
这间双层的木屋的二层的三间都是黎天所有,分别是居室,客厅,书房。
除了打扫卫生的仆妇,外人不经允许别人不能擅自上楼。
一层归灵儿所有,里面同青梅坞一般布局极规整,一个待客的厅室,三间卧室,厅室左侧一间灵儿住,对面的两间,一个住了长工仆妇两口子,还有间空的留给飞廉不逊等不规律前来小住者。
灵儿屋子里家具很少,整体看来,十分清简。也是青玉几案上,一个小小植株,案子对面三个个高大柜子,一个是书柜,一个都是中药材之类,还有个衣帽的柜子。屋子里一股幽幽的绿茶清香。
灵儿到了那药柜里整理了一些方便随身携带的,并一些贴身的衣服随身的细软简单地整理成了个大包裹。
在房间里简单收拾了,拿起桌子上一把金块扔进包裹,转身头也不回的撑着小洲离开。
至于说什么护送的勇士什么的,都见鬼去吧,谁稀罕呢。
那伯贤仲德等因奉了黎天命令影卫一般誓死相随,灵儿甫一出门,藏在暗处的他们四个一步不错的紧紧跟上,尾随而至。
灵儿撑着小舟一路北行数里,才行驶着出了百花洲,便见到前方不远处有宽阔的溪流,于是一路顺着溪水前行,走了许久久到或忍不住发呆出神,渐渐昏昏欲睡,也忘记了走了多少路程,忽然看见前面一处桃花林,想起黎天先前讲过,百花洲附近有个叫作桃都山的所在,遍植了十里的桃花,这所到之处莫非就是桃都山的峡谷一带?
在溪水两岸的桃花开的正盛,落英缤纷,一路眼见桃花灼灼,云蒸霞蔚,好一片粉红世界,小舟行驶了半晌,却仍旧看得见,一阵微风轻拂,那花瓣雨一般纷纷飘落,灵儿伸展开双臂,闭了眼睛,仰起脸任凭那花瓣随意地飘落在脸上,发尖和青衣衣袂,心情惬意起来。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场景突变,自己竟然是搁浅在干涸的泥潭里,四周草木凋零,竟然置身荒郊野岭之中。吓得再次闭眼少卿,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仍旧是洋洋飘洒着桃花花雨的粉红的世界,给方才那荒凉场景吓得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起来。
方才那一下想来是幻觉。
待船只行驶到了林子的尽头,便能见到溪水的发源地,眼前出现了一座山,想来就是传闻中的桃都山,灵儿大着胆子停靠了小舟,走向山脚处能见到一个小小的洞口,洞里似乎有些光亮,于是顺着洞口向里面走。起初洞口很是狭窄,仅仅能容纳一人通过,又走了几步,
视野变得开阔起来,呈现在有眼前的是一片平坦宽阔的土地,一排排整齐的房舍,还有肥沃的田地,美丽的沼泽,一片片的桑树竹林,更有田间小路交错相通,鸡鸣狗叫随处可以听到。
举目四望,能看见人们在田野里来来往往的耕种劳作,观看路上来往的行人,男女的穿戴和别处没什么不同。
有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穿着一身寻常的麻布衣服,妇人看见灵儿,非常惊讶的走过来同她招呼,那妇人相貌寻常,然而笑容恬淡和蔼,观之可亲。她先是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笑问灵儿:“你这妹子生得真是俊!我们这很是偏僻,难得你能找到,敢问客人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我是从这附近的百花洲过来。先前也未经许可便贸然来此,还恕叨扰啦!”灵儿欠身施礼道。
“不必这般客气,来者便是客人,客人请随我家里去。”大婶笑着拉她向前,灵儿却忍不住一缩,这大婶的手凉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