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廉和师兄风后作别了若水将士,双双化作兽态和羽类原身,振翅而起直冲九霄,展翅并行数里才缓缓下落,下落之后便有些困扰,因为只知临近傍晚却不知身在何处。
附近方便落脚的地方是一处满目苍翠的半山腰上,这明明是处距离地面几百米高的半山腰面积很大,大得像个悬在山上的巨大平台,古怪的是这样的高处,竟然有好多人居住,附近熙熙攘攘分布了好些人家,好似山脚下的村落一般。
他们选择落脚处是一家道边的客栈,这是这山腰上小小村落里唯一的一家客栈,这是座两层的客栈,第二层住人,第一层是对外的酒肆,店面不大,但是内堂布置的十分规整,除了基本设施齐全,店里看上去尤其干净雅致。
在临近窗子的位置,竟然还摆了少数观赏性绿色植物,有些还开着妍丽的花儿,山风吹入窗中,碧草红花随风轻轻晃动,别样的悠然惬意。
店里客人不多,寥寥数人,屈指可数,小二忙着在别桌招呼,店主模样的中年人亲自出来招呼他俩,风后才抬头看请这店主是个发福了的中年男人,白白净净的圆脸,却生了一双狭长的眼睛“几位请上座,这就上茶水来。”。
才一落座,飞廉就觉出了风后神色有异,便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才注意斜对着后面不远邻桌三个相谈甚欢的青年公子,颇为眼熟。
飞廉不大认得他们几个,风后认得,俯身向他耳语道:
“这几位正是来自四海的几位龙族公子,为首的白衣少年是九公主的未婚夫,东海太子敖少康,绿色衣衫的是西海敖应之,紫衣服的是北海敖敬之。”
“现在不是了。”
“什么?”
“东海的龙太子不是小郡主的未婚丈夫了,小郡主是九黎的王妃啦。”
“他两个算是私奔,没有明媒正娶世人未必就肯承认,在好些观念传统的有熊民众的心目中,龙太子仍旧是九公主未婚的夫婿,但是,其实,他也不过白占着头衔而已,九公主回来之后便更换了发型,之前是小姑娘梳的有刘海双垂髻,现在是盘起头发束成堕马斜髻,这一盘发便是表明了为人妇的身份。可见小殿下是铁了心为九黎君守节的。那龙太子再是上心也是枉然,终究是个求不得的缘分。”
“那疯魔了的四公主可还好吗?”飞廉忽然问起。
风后神色有异的看了他一眼,“已经恢复了几日了,只是有熊九黎相隔数里,自来不通有无,你怎地知道四公主出事?”
“我???”飞廉自毁言失,却又是个讷于言辞的,一时尴尬起来。
“除了黎天和小殿下传递消息的白头鹰以外,青梅坞里有不止一个来自九黎的内鬼,是也不是?”风后忽然皱起眉头,询问飞廉,是使人不大舒服的质问的口气。
“我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飞廉有点心慌,看他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分散他注意力道:“嘘!我听见东海龙太子好像是喝多了在撒酒疯,咱们偷偷地听个墙角,岂不有趣?”
因为飞廉风后所坐之处,旁边是个起到支撑作用的立柱,所以角度的关系,他俩看的见龙太子等,他们三位龙公子却轻易觉不出他俩的存在,而这个有利的地理位置就特别适合听墙角。
先开口的竟然是那紫衣服的敖敬之,但听他劝道:“哎,少康,人家都盘发明志了你又何必继续执着下去,天下好姑娘不胜数,觊觎太子妃位置的更是要挤破脑袋了,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你换一棵试试呗?”
“不换,我就喜欢她,两年前前阪泉城中初见就忘不了了,你不曾钟情过谁家姑娘,不懂的!哎应之兄,你这黑眼圈是怎么回事,是思念谁家姑娘以至于夜不成眠吗?”
“他啊,是因做亏心事于是鬼叫门。”敬之却摇头叹道。原本是意兴阑珊的龙太子少康听了这话倒是勾起了好奇心,却故作关心状询问道“应之,怎么回事啊到底?”
“这事说来话长,因为这事儿,我父王对我成见也越来越深,哎!说来还是三年前,父王有意同有熊联姻,特意安排出时间陪着我去有熊作客,还经由元妃介绍了四公主绵绵给我为正妃。”意识到他俩诧异的神色,解释道,“没错,就是最近石卯城里闹疯病了的那位。”
敖敬之忍不住插话道:“这石卯城神木宫风水是不出了问题啊,怎么宫里的公主轮番发疯起来,巧的是这发疯的还都同你两个有些瓜葛。我得离你俩远些吧,感觉好不吉利啊!”
“去你的吧,你才不吉利,你全家都不吉利。”少康瞪了他一眼,转头问向应之:“你两个的亲事为什么没成?那四公主不够美貌,没入得你眼?”
应之手里把玩着青玉小酒盅,摇头叹道“还真不是,虽比不得炎朱那般倾城国色,也比得姬灵献的清丽高华,她其实也很是美貌,是神农国那种挺招人的张扬跋扈的美。”
敬之更是不解,“不是刚好合了你的脾气,那为什么没成呢?因她徒有其表,其实性格愚钝?”
“不愚不蠢,虽欠些淑媛气度和修养,但是其实她很有见识,精灵得很。”
“那怎么????”
“我两个还算的两厢情愿,本来都是要订了亲的,中间却出了个状况,惹怒了那四公主,这婚事于是不了了之了。”
“出了什么状况?”
“这???”应之转过脸,不太乐意继续说,一向对他知之颇深的敬之于是叹道:“我猜么,多半因他劣性不改,灌多了黄汤,犯了男人常犯的过错。”
“什么啊?欲言又止要说不说的,莫不是桃色是非么?”
应之承认道:“可不就是桃色是非,喝多了没把持住,一个不慎睡了未来丈母娘身边的婢女。还好死不死的被那四公主捉奸在床。要说那四公主可真是个要强的硬骨头,当时就是态度坚决地非要处死那婢女,要不就坚决不嫁。”
老子好歹是个龙族贵胄,也不是让人威胁大的,怎能一个醉酒睡了人家姑娘,还要置人于死地呢,索性就顺着四公主的逼迫退了亲事,给那婢女一个侍妾的身份,领着回了西海。原本这事就这样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后来???”
“后来怎样?”一向热衷于此类八卦的男人们纷纷竖起了耳朵。
“后来大概一年前,那记仇的四公主故意冒充那婢女的家人将那婢女赚回有熊,伺机下手害了她性命。”
“什么?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女人,跟了你两年,你怎么不救她一命?由那四公主发疯?”少康听的一惊。少康不悦道。
“并不是我不救她,是我慢了一步,一路查探到她的下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挽回了。”
“你这黑眼圈是因为最近夜里梦见她了?”敬之倒不大关心那女人的生死。
“正是啊,连着几天的夜里都梦见她来找我,神情十分怨毒,她说她是因我而死,我先是负心薄幸后来又显出薄情寡义,不理会她的死活,任凭四公主害了她性命,如今身在地府,倘若他日有机会转世重生定然不会放过我的。”
“你那时候待她不好吗?她怎地怨你负心薄幸?”少康又忍不住问。
“起初我两个还是柔情蜜意了一段日子,只是这女人表面装得温柔和顺,暗地里十分自私怨毒,还善妒泼辣,常常同其他侍妾闹得不可开交,甚至险些闹出了人命,甚至传到我父王耳朵里去了,我父王那边怨我联姻不成反倒得罪了有熊权贵,心中对我不满更深,当着众位兄弟们的面,就狠狠的训斥了我,因为她害我和父王第二次闹翻了,关系至今不能好转,我母亲十分厌恶她,常常叫我远着她,我后来便慢慢冷落了她。
是我对不住她在先,可是我是想过要把她从绵绵手中救出来的,只是绵绵的手段比想象的更凌厉狠毒,根本等不到我出手救人。说来也是费解,按说我也有过好些个女人了,什么样的也都见识过,那碧莲不过是跟我一年的恶毒女人,我却对她很是念念不忘,听说她出了意外我心中很是难受,一直也在设法寻找她的尸骨,实在找寻不见,就在外面很像样的立了衣冠冢。
总归也是怨我定力差些,,轻易着了那婢女的道。惹出后来这许多的事端来。”
“风相,飞廉将军,听的差不多就不妨出来相见罢”东海龙太子敖少康忽然向着后面朗声道。
“呵呵??”听墙角被抓个正着的两人尴尬的从柱子后面绕了出来。
“太子殿下,敢问一句,此处,不是人间吧?”风后忽然开口道。
“的确,但这里可也不是九重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