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他没有脸，你怎么看出他是生物老师的？”我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继续问她：“你看看周围，能认出其他人吗？”
听了我的话，她觉得背后一凉，硬是又惊出一身冷汗。她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其实每一个人她都认识，可就是看不清脸。
“呵。”我笑道。
羊觉得奇怪，问我：“你笑什么？”
我：“羊，刚才那关你还没过呢！”
羊：“没过？没过你还那么笑？”
我：“别慌，先听我说。如果真把这个当游戏，那么我觉得现在这关和刚才那关应该是同一关，也就是说，刚才那关你还没过呢！”
羊：“为什么这么说？”
我：“首先从催眠角度出发，催眠一般都反应着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要么是欲望，要么是恐惧，但不管是哪种，都一定是最真实的。”
羊恍然大悟：“所以上一次我会梦到蜘蛛，是因为我怕虫子，然后那个梦就如实地反映了我对虫子的恐惧？”
虽然她看不见，但我还是点了点头：“虽然只是猜测，但我觉得这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吧！”
羊：“那这次又是在反映什么？”
我：“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叫你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我不信任他们，我怕他们会害我。”羊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般说道：“难道是信任？”
我：“对！应该就是信任！这样，一切都能说得通了。现在你周围的这些人，他们没有脸，你却依然能认出他们，其实是因为他们本身还是有五官的，只是你看不清罢了。”
羊：“看不清脸和信任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我猜‘脸’应该只是个隐喻。你看不清的，并不是他们的脸，而是他们的为人、性情，或者是他们隐藏起来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羊：“但照这个说法，我对班里的一些同学是信任的，对生物老师也是信任的，那为什么还是看不清他们的脸呢？”
我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可能……大概……在梦里，每个人都并不代表那个人本身，这个梦里的一切，除了它所反映的问题，其他的都是假的。”
羊：“如果要破解这个梦，我是不是就得克服对人不信任的心理问题？”
我：“那是当然。不过具体要怎么做，我也不好说，你只有自己见机行事了。”
在羊和我说话的同时，生物老师已经在黑板上画好了如何取下人脸的流程图，接着他转过身对同学们道：“我们先来检查一下昨天布置的作业……”
“作业？”羊一脸疑惑，她怎么知道作业是什么？
正在她紧张的时候，生物老师四下望了望，最后将眼光停留在了羊的身上：“羊，你的作业完成情况不是很好啊！要不要其他同学帮你一下？”
“啊？我……嗯……”她支支吾吾地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手里的汗也不停地往外冒。
周围的同学开始不断向羊靠近，直到再也挤不进人群，所有人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羊。
“羊，你知道吗，其实有的时候我们想要融入这个社会，并不一定需要将每个人都看清楚，反而有时候无知是福，可能有时候真的像书里说的那样，‘真相与快乐不可共存’吧，甚至，我们为了融入社会，在给予别人一点信任的同时，可能还需要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也隐藏起来，使自己变得和其他人一样……”我意味深长地说着。那声音仿佛不像是我发出的，像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飘来的，随着风、随着空气，飘进羊的梦境里，也飘进羊的心里。她哭了，我也哭了。
她一哭，身边那些没有脸的人就全都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