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金刚道:“这事发生经过,和洛阳发生的父女命案,简直如出一辙,那农家好像姓冉,一户三口,除了夫妇二人,只有一个小姑,十年前某一晚的拂晓,邻居听到小姑呼天呛地的哭声,好似发生了什么事故,大家赶去一看,那小姑衣衫不整,跪地痛哭,地上直挺挺躺着兄嫂两人,被人用重手法击伤,伤在胸口,已经气绝多时……”
徐慧道:“是吕文锦假扮老师父杀的么?”
瘦金刚道:“那只是诬蔑老衲罢了,事后据那小姑娘告诉老衲,她根本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杀了她兄嫂,她醒来之时,才发觉清白玷污,兄嫂已死……”
徐慧气道:“这人真是禽兽不如,老师父对他有传艺之恩,他还诬蔑老师父。”
瘦金刚道:“那是孽障怀恨老衲把他逐出少林门墙之故,他诬蔑老衲,也正是破坏少林寺的名声……”
徐慧道:“这人坏死啦!”
驼龙道:“小慧,你别打岔,大师还没说完呢!”
徐慧“啊”了一声,果然没有说话。
瘦金刚道:“黄溪渡,是靖安府近郊,发生了这样一件无头命案,自然立时轰传开来,靖安府的捕头,识不得冉夫妇究是什么手法所伤,因这里是少林下院,就来请奉寺派人验看……”
徐慧嘴快,忍不住又道:“又是‘般若禅掌’杀死的了?”
瘦金刚点头道:“女施主说的一点不错,经本寺派人验看的结果。不但是本寺‘般若禅掌’,而且依然只有三成功力……”
驼龙心中暗道:“他经过八年苦练,‘般若禅掌’应该收发由心了,减少几成功力,故意装作初学乍练,火候不足,那也是极为平常之事。”
瘦金刚接着道:“敝寺‘般若禅掌’,是七十二艺中上乘武学,不但要本身功力已有相当深厚基础,否则无法练习,而且也不轻易传授弟子,寺中数百僧侣,获准练习‘般若禅掌’的,不过七八个人而已!”
徐慧道:“大叔,‘般若禅掌’很厉害么?”
驼龙笑道:“小慧,你又插嘴了,‘般若禅掌’,少林上乘绝艺,就是练成护身真气,也很难抵挡得住,你说厉害不厉害?”徐慧没有作声,但脸上似有不信之色。
瘦金刚接着道:“那是八月初发生之事,到了中旬,老衲来此主持讲经,听敝师侄了一说起,就想到这可能又是孽障所为,等此间法事完毕,老衲又赶去洛阳……”
说到此处,伸手从几上取起茶盏,说道:“诸位施主请用茶。”
轻轻喝了一口,接道:“那孽障见了老枘,依然敬礼有加,虽然不敢再称老衲师叔,但一口一声老师父,和在少林寺之时,一样亲切,老衲几乎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尊师重道,谦恭有礼的年轻人,会是奸淫残杀的凶手。”
徐慧披披嘴道:“越是恶人,越会装出一付伪善面孔来。”
瘦金刚合掌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说的极是。”
接着道:“等老衲说出黄溪渡凶案之事,那孽障却忽然沉下脸来,冷笑道:“原来老师父又把黄溪渡凶杀之事,怀疑到弟子头上来了,这真是莫须有的冤枉,好像天底下学过少林武功的,只有弟子一个,还好死的只是两件普通奸杀案子,如要有—个学过‘般若禅掌’的人造了反,我吕文锦岂不要凌迟处死,罪株九族了?”
他说话之际,忽然从椅上站起,说道:“老师父请随我来。”举步走出大厅,老衲自然只好随着他走了出去。
那孽障走下石阶之时,忽然俯身拾起阶前一块尺许见方的石块,轻轻往上一抛,等到石块下落之时,他右手衣袖,忽然朝上拂起,他拂起的衣袖,看去毫不着力,但那方石块竟然化作一蓬石灰,随风而散,这一手几乎把老衲看得目蹬口呆,想不出他这究竟是什么功夫。”
徐慧偏头问道:“大叔,他这是什么功夫呢?”
驼龙笑道:“连老师父都看不出来,大叔如何知道?”
“阿弥陀佛,姜老施主好说。”
瘦金刚接着说道:“那孽障看了老衲一眼,面露得意,冷冷一笑道:“老师父看到了,吕文锦八年来一直遵守老师父的约束,绝不再使少林武学,但吕文锦真要杀人,一点衣角,就可要了江湖上一般高于的性命,大概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也不至只有三成功力吧?”
当时老衲也感到黄溪渡冉姓夫妇,确实不像是他杀的,但从昨晚他对姜老施主说的一番话看来,却明明是这孽障做的了!”
了一愤愤的道:“吕文锦真是丧心病狂,欺师灭祖,居然敢对师叔这般说话。”
瘦金刚道:“据老衲的观察,他似乎有恃无恐。”
了一道:“他凭仗的什么呢?”
瘦金刚道:“自然是有人给他撑腰了。”
驼龙心中一动,问道:”大师可看出他的武功路数来了?”
瘦金刚摇头道:“他使的是一种旁门手法,那是毫无疑问的,但老衲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路数?唉,纵然是旁门功夫,也属于一种极为高深的武学了。”
驼龙沉吟道:“他和在下动手之际,那是一种阴柔的掌力,极似‘玄阴真气……””
瘦金刚忽然低喧一声佛号,从椅上站起,合十道:“姜老施主、贺老施主四位,如果没有什么急要之事待办,老衲带你们去看一个人。”
贺德生道:“现在就去么?”
瘦金刚道:“正是。”
贺德生道:“但在下剧毒未解……”
瘦金刚未待他说完,微微一笑道:“贺老施主不用担忧。”回头朝了一道:“你去请公孙施主出来。”
了一应了声是,躬身退出。不大工夫,只见了一领着一个身穿竹布长衫的瘦小个子走了进来。
这人头尖脸削、鼠目、酒糟鼻,嘴角上还留着两撇鼠髭,正是鬼医公孙丑。
他昨晚被刘寄生一掌击中后心,居然并没有死。
这也并不稀奇,他号称鬼医,只要一息尚存,就可起死回生,除非当场击毙,自然要不了他的性命。
驼龙看他在绳金寺出现,心头登时明白过来。敢悄他自知伤势沉重,又怕刘寄生不放过他,才托庇到绳金寺来的了。
贺德生目光一亮,啊道:“公孙先生也在这里!”
公孙丑耸耸肩,一双鼠目,骨碌一动,连忙抱拳道:“贺老哥请了……”他目光带些惊疑之色,倏然住口。
那是因为神弹子贺德生居然会和俞惊尘在一起!
瘦金刚合十道:“老衲替公孙施主引见,这位就是名动武林的泰山驼龙姜老施主。”
“啊!”公孙丑双目一定,接着连连拱手道:“幸会,幸会,兄弟久仰姜大侠盛名,昨天在吴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驼龙大笑道:“公孙先生好说,咱们也算是一回生,两回热了。”公孙丑点头道:“正是,正是。”
瘦金刚合十道:“老衲请公孙施主前来,正有一件事想请施主赐予援手。”
“不敢,不敢。”公孙丑拱手道:“在下昨晚伤重垂危。幸蒙大师收留,在下这条命就是大师救的,大师有什么事,但请吩咐,在下义不容辞。”
他昨晚还是伤重垂危,如今居然已和好人一般,由此可见他医道当真高明得很!
瘦金刚合掌道:“公孙施主言重,事情是这样,这位贺老施主被人在茶饭之中下了剧毒,想请施主赐教。”
公孙丑两颗小眼珠一下注视到贺德生脸上,口中啊道:“贺老哥是什么时候中的毒,现在感觉如何?”
贺德生道:“是昨晚晚餐时间被人下的毒,据说子不见午,只是目下还未发作。”
“唔、唔!”公孙丑连点着头道:“毒药发作得越慢,毒性也愈烈,一经发作,就不可收拾了,贺老哥请坐下来,让兄弟切切脉象再说。”贺德生依言坐下,伸手过去。
公孙丑仔细切了一阵脉,口中噫道:“奇怪,照贺老哥脉象看来,你体内剧毒,早该发作了,但好像剧毒受了什么抑制,一时还不至于发作,只是毒性丝毫未解,而且又经过强行抑制之故,一旦发作,那就没有救了。”
贺德生道:“先生真是神医,兄弟确实服过两颗抑制剧毒的药。”
公孙丑睁眼问道:“那是什么药丸?”
贺德生道:“兄弟也不知道。”
当下就把昨晚发生之事,简单述说了一遍。
公孙丑口中只是“唔”、“唔”应了两声,伸过手去,翻起贺德生眼皮,看了一眼,才道:“贺老哥放心,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发作。”
贺德生紧张的道:“公孙先生是说,兄弟只有两个时辰可以活了!”
瘦金刚、驼龙等人的目光,也不期而然一齐朝公孙丑望去。
公孙丑耸耸双肩,呵呵大笑道:“兄弟是说贺老哥身上剧毒,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发作,你贺老哥,只要在发作前一盏茶的工夫,遇上兄弟,就保管你没事儿。”
瘦金刚合掌当胸,口喧佛号道:“阿弥陀佛,有公孙这句话,老衲也可以向贺老施主交代了。”
了一道:“公孙施主可要开个药方,贫僧好立即派人到药铺抓药去。”
这话,是说公孙丑昨身负重伤,前来绳金寺借宿,身边并未携带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