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允出了雾泽天坛,攀上高墙,背着柚楠拿了壶琼酒,独自坐于檐梁上。哪知才刚刚抿上一小口,就皱着眉硬咽了下去:“真难喝......”虽是如此,手里的酒也没想着要放下,没几口脸就红透了。
殃濂恰闲逛至此,被暮允的一声吼叫惊住,眼中倒露出些许笑意,轻轻运气就上了檐梁:“姑娘好雅兴。”暮允半眯着眼朝殃濂望去,尚有不满,却也只是小声嘀咕:“搭讪的都是坏人。”不曾想殃濂耳长,偏偏就听见了,他慢慢走进暮允,坐在暮允的身旁:“姑娘看起来不像是会喝酒的人,莫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暮允不悦地瞥了身旁这个男人一眼,敢猜她心思,真是没礼貌:“和仙尊有关系吗?”“姑娘未免太抬举小仙,我只是区区仙使,担不上这敬称。”殃濂打趣地打量着暮允,一时间没挪开眼。
“仙使?”暮允这才转过头来,正眼瞧了眼殃濂,“你是阴阳城的那位?”殃濂轻轻点头,抬头望着星辰:“没想到姑娘注意到我了。”暮允对殃濂的自得很是瞧不起,边喝边讽刺:“偏偏就你来得最迟,谁会看不见你?”这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哨声,殃濂左右张望了一番,趁暮允不注意消失在了黑夜中。
暮允这才发现不对劲,可当反应过来时人早就没了影子,正想从檐梁上下去,谁知脚未站稳,身体失重滑了下去:“啊——”过了好一阵也没有摔落至地的疼痛感,暮允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人给接住,她努力睁大眼睛逐渐看清眼前的轮廓,看到的竟是楚淮:“你怎么来了?”
宴会散了,楚淮始终没见着暮允的身影,这才着急寻了过来,恰巧听见暮允的叫声,幸亏来得及时,否则还不知道这丫头要弄出什么事来,楚淮阴沉着脸质问:“你偷喝酒仙酿的琼酒了?”暮允心虚的把手里剩下的那半壶藏进了袖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没!”楚淮怎会没察觉她的动作,莫不是看在她尚未惹出什么祸事,估计这会儿早该把她扔在地上了:“最好如此。”
待楚淮把暮允抱回夜阑,她已经睡熟了。就在楚淮放下暮允准备离开时,暮允一个趁其不备把楚淮拉倒在榻上,翻过身身子重重压在楚淮之上。楚淮黑着脸想推开暮允,不曾想那丫头竟然哭了:“你们都不想要我了,我为什么还要独自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楚淮悬在空中的手慢慢垂下,待暮允平静下来,他才轻轻将暮允推开,替暮允盖好被子,拂袖擦去她挂在眼角的余泪,柔光瞧了良久才灭了萤火出去。
而阴阳城的梓祁宫内——
殃濂手里紧握着一支发簪,在黑暗中也能看见他闪烁的眼底:“我终于找到她了......这次我绝不会再弄丢她。”殃濂话刚落,一团黑影就从他身后袭出:“君上,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帝郡她的身份?”殃濂扬着嘴角玩弄着手里的发簪,可霎时他便沉住脸,鹰锐的眼睛里深不见底:“不急,我只想让她像现在这般就足够,其他的我不想去考虑太多。”
那团影子似乎对殃濂的回答十分不满,加重了语气,含着隐忍,含着愠怒:“君上,别忘了你该做的是替......”那团黑影尚未说完就被殃濂厉声制止,随即挥手将其打散:“够了,该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提醒我!”
再次迎来辰时,暮允感到头疼欲裂,下意识环顾四周,竟发现自己回了夜阑:“楚淮......?!”昨天的种种都猛地蹦出暮允的脑海,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谁让你喝那丢人的玩意儿了!”
暮允收拾好后在覆挽殿附近“打探”,正巧一群仙娥经过,随手拉了一个到跟前:“楚淮人呢?”仙娥倒是有些受宠若惊,支吾了半天才支吾出字来:“回仙尊,陌琼天尊今日和刑尊处理政务去了,有可能过些时日才能回来。”暮允最乐意听到的那可就是楚淮出走了,好在如此,她还能逍遥段时间。
暮允今天可没空搭理柚楠,趁柚楠还没来找她,赶紧地出了玄天门。暮允来到了阴阳城,她在城门外徘徊了许久,虽然曲禾曾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绝对不要去询问有关轩辕帝的任何事,可是她不去,并不代表消息不回传到她耳边——柚楠昨日告诉她女帝和轩辕天族覆灭一事有着至关重要的关联,她又怎么不为之所动?
暮允站在城门外迟迟不挪动脚步,正当暮允准备转身回去,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粒石头砸中了她的头:“嘶——哪个缺心眼儿的?!”抬头一望,不偏不倚就看见了坐在城门墙头的殃濂,“是你?!”
殃濂就爱看暮允炸毛的样子,戾气一笑,颇显得意:“没想到啊,姑娘酒醒了还能记得小仙,真是倍感荣幸。”暮允止不住地白眼儿,就差冲上去打殃濂一顿了:“我懒得搭理你!”界见暮允要离开,殃濂连忙从城门上下来:“姑娘既然有事,为何又要离开?”
暮允还真就停下了,只是没肯转过身:“你怎么就觉得我有事前来,我只是闲逛至此,并无他事。”殃濂可不会信,他依在城门上“噗嗤”一笑:“姑娘可真会开玩笑,没有谁会在阴阳城外闲逛,毕竟这莫大的仙界可不会有这种不要命的大傻子。”
暮允好奇地转过身,一本正经地好好看看了殃濂——长相清秀,还会洞察人心,深不可测。暮允不知为何她觉得楚淮的那双眼睛没有眼前这双让她害怕,太深,看不透,暮允没法放下警惕:“即便如此,那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说我可以帮你见到你想要见的人呢?”
“我想要见的人?你未免也太笃定我是来见人的了吧?”
“阴阳城里没什么值得让人关注的事,偏偏就有值得关注的人。”
暮允皱着眉头,她讨厌别人洞察她的心思,更讨厌别人这么意味深长给她说一堆她听起来纯属胡言乱语的狂话:“不牢你费心,毕竟你和我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