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老婆子,媳妇子们,原本欺负祁玉颜是个没出阁的姑娘,阿柔是个没圆房的媳妇,无论出了什么纰漏,都要拿男女之间那点儿不好启齿的事情来做推脱。前两天,主事还是以祁玉颜为主,她脸皮薄。那些老婆子们一拉扯到这个上头,她就没办法再和她们计较下去。
到了第三天,阿柔实在看不下去,挺身而出。她在边地和那些常年戍边的军人在一起,什么话没听过?那些老婆子们的伎俩到了她这里简直就是小儿科。
这座府邸原本是一个外姓王的旧宅,那外姓王无后,之后这宅子就闲置下来。宅中许多奴仆都是原来那外姓王的家奴,府中多年群龙无首,早就彼此勾连乱成一团。但因为是那外姓王的旧时家人,比旁人都感觉要尊贵些。那些宫里赏赐下来的宫人,都自动让他们三分。
这些人自然就张狂些,再加上看见旧时主人的宅邸被占,自己自由自在的日子到了头,心中自然更加不满。因此,闹事的多半都是他们这些人。敢大刺刺给祁玉颜难堪的也是这些人。
祁玉颜一则未出阁,二则要考虑的事情比较多,所以不敢下狠手去整治那些人。
阿柔却不一样,她本来就认为自己不过是逢场作戏的外人,得了机会就要走脱的。所以,真的出了手,整治起那些人是一点儿心理负担没有。还有一点就是,她心中对南人有着极深的怨念。这种怨念,对着马良辰和祁玉颜是无法抒发的,因为这两个人对于她来说,一个是家人般的存在,一个是朋友外加未来家人的存在。
对于旁的偷奸耍滑,兴风作浪的南人,她的脾气可没那么好,实在对不起父母给她取得‘阿柔’这个小名。
第三天,她让祁玉颜装身体不舒服,躲在闺房里专心整理自己的嫁妆。四更天,天还没有亮,她就带着祁玉颜的贴身侍女云墨,到暂时作为议事厅的西花厅中点卯。
要知道,在这之前,祁玉颜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是不好大刺刺坐在花厅中见那些男男女女的下人的,毕竟这府中的下人错综复杂,既有宫人也有普通的家下人等。所以,点卯这件事两天来形同虚设,直接导致了安排下去的事纰漏百出。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有机可乘。
阿柔今天奔的就是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动真章去的。真刀真枪她都经历过,何况是收拾这几个偷奸耍滑的南人。
所以,她在西花厅上首位置坐定,就端出一张晚娘脸。云墨站在她左侧,从将军府中带来的两个大丫头站在她右侧,桌子上摆着香炉,插着计时用的香,做足了大将军升帐的架势。
坐了片刻之后才想起,忘了上人敲点卯的锣鼓了。咽了口唾液,暗暗化解刚刚要冒头的一点尴尬,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敲应卯鼓。”
大户人家人口众多,尤其是逢了家中有重要的大事,阖府的人都要调动起来。没有章程是万万不成的。鼓声起就是告诉那些家下人等,到了应卯时候了,就相当于现在上班到点了。那个锣声一起,意思就是应卯结束了,相当于上班打卡时间到了,再来就是迟到。
西花厅的鼓声一起。那些郡王府里带来的人等连忙就赶了过来。也不是说往日他们就不耍滑头,只是因为他们是原来就跟着祁修兄妹的老人,乍来到新府邸里,初来乍到的也不好混,更的抱紧主人家的大腿。随意这些人对于祁玉颜的命令,响应的非常积极。
紧跟着这些人来的就是那些宫里赏下来的宫人。这些人守规矩惯了的。纪律性还是很好的。
而那些新府邸里旧有的人,可就不那么听使唤了。
先是来了俩婆子在西花厅外鬼鬼祟祟的探头看了看情况,见熟识的人都没来,又悄悄的溜走了。
阿柔正在耳聪目明的年纪,又留着她们的心思,早就看的明明白白。见那俩婆子在外头鬼鬼祟祟,假装没看见。拿出花名册来,让云墨负责点名,自己带来的那俩丫头负责勘验人头,防备有人冒名顶替应卯。
点清到场的人之后,她又拿出府中各项事务负责人的名单,一一对照下去。遇见没来应卯的,当场换人。
府中的事务,大到采买,小到针头线脑相当的繁琐。之前都是乱七八糟没个体统。就算阿柔来西花厅之前连夜做足了功课,旁边还有云墨相助,这一番分派下来天色也早已大亮起来。
她刚想喝口茶歇一歇,门外有小丫头来报:“娘娘,外头陈大和蔡先生吵起来了。”
阿柔看向云墨,云墨有几分担忧:“陈大是原来这个府里的外管事,负责府里的一应采办事宜。”
阿柔苦笑:“两天贪没了八百银子那个呗?”
云墨点头:“他婆娘还管着府上大厨房,奴婢都怕哪天饭菜里吃出砒霜来。”
阿柔站起身:“走,看看去。”
账房就在西花厅外不远,分内账房和外帐房。内外之间就隔着一堵墙,墙上开着一个小门,平常那个门并不开,内账房和外帐房之间也没什么交际,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那个小门儿开着。
阿柔带着云墨和另外两个大丫头走到那个小门儿的时候,就看见外帐房的院子里早已围了不知多少人。有个男人粗声大气的在里面喊:“你凭什么不给爷爷拨钱?耽误了正事,是你个穷酸能担待的起的?想当年老王爷在的时候,爷爷在这院子里横着走,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阿柔加快了步伐就要穿过那小门走到外账房的院子里去。云墨连忙将她拦住:“娘娘,使不得。”
阿柔蹙眉:“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