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座惑面无表情的抓住那件旧制礼服,侧过身,没什么动作。
那个害他刚虚弱醒来就再次被粗暴轰晕的身影毫无歉意,双手抱胸冷冷道:“快点,别磨磨蹭蹭。”
神座惑扁了扁嘴,这个女人好像非常缺乏常识,他慢吞吞的抽出手中的黑衣。
紫毫无反应。
神座惑只能微微瞥她一眼。
紫抱胸,冷冽的白眸偏向一边,只是他一注视过去,就刹那对过来,好像一直在注意这边似的,冷冷道:“没听清吗,我的时间有限,研究所找你有事…等等。”
她看着没有动作的神座惑,忽然明白,冰冷的绝美脸颊划过一丝鄙视的笑意,冷道:“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你的这件特制白衣就是我换的,你的那点隐私我早就看过了,不就给小白鼠换衣服,我做的多了,快点。”
神座惑差点一句“什么”脱口而出,但看着紫冰冷中夹杂着一丝不耐和不屑的目光,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他感觉心绪波动,很想教训一下这个家伙,想了想还是放弃,这种科学疯子,没必要和她硬争。
把纳米外衣望身上一抛,自动解体、分裂的无数黑色水滴就从缝隙中钻入,在把宽大如袍的白衣从双手和头颈间脱下同时,化为一间旧制礼服样式的黑色外衣。
黑衣上隐隐一道水纹波动,纳米外衣迅速的调整,适合他的体型,在培养罐内吸收点那种绿色溶液,并引动体内深藏的碧绿光点后,神座惑的身体一些细微部位有所变化,乍一看大体相似,实际却有种更加圆润自然的感觉。
配合他本就如白玉般完美无缺的面容和气质,竟让紫一时微呆,冰冷的目光有些移不开。
纳米外衣入体,最大的保护回归,让神座惑放松不少,他走到紫面前,“走吧,紫小姐。”
紫微微一愣,微滞的目光猛的恢复清明,脸上泛起一丝红潮,闪电般转过身,声音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慌乱道:“从这边,跟着我。”
神座惑没有异议,紫那粗暴的作为,看在圣教研究所给他这么纯粹的溶液吸收,大幅改善体质上,就不计较了吧,神座惑一向大人有大量。
紫顺着白色甬道穿行,她不用看标牌,就熟练的在错综复杂、一模一样的金属甬道内穿行,走过让神座惑眼花缭乱却感觉并不陌生的白色甬道后,来到一处房间前,瞪了他一眼,清冷道:“进去吧。”说完,她就匆匆离开了。
神座惑莫名其妙刷过临时权限,自动门打开,看着眼前的两个气息深厚强大的身影,脸色几乎瞬变,但迅速被他平复,神情淡漠向一道身影行礼道:“见过铁塔长老,还有…”他看向那身穿麻衣的老人,“老师。”
身躯如铜浇的铁塔哈哈一笑,“你这小子,怎么突然出了问题昏倒,本尊就说跟着火老鬼这种老的身体都生锈的老头没前途,不如来跟本尊,本尊保准把你锻炼和本尊的小孙女一样,身体邦邦的,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
“放你的屁。”神座惑还没回应,麻衿就怒道:“老夫几十年来头一次出蕴蓝到这,就听你在那大放厥词,还想着拐骗老夫弟子,你这铁石头,怎么还没被人打死。”
神座惑一看他们表情,心中稍松,知道圣教研究所给出的结果可能并不严重,否则紫也不会什么都不说,咦?明明怎么看紫那个让他敬而远之的女人都应该和他不和才对,为什么神座惑反而有种她很值得信任的感觉。
麻衿怒完,转向神座惑,苍老的面庞出现一丝担心,道:“怎么回事,神座,老夫在蕴蓝,刚帮你大师姐银容突破超度,在后续稳定境界,突然接到铁石头的传讯,说你临时出了意外,被紧急送出‘月’,运到圣教研究所治疗,老夫赶紧花了一天赶到这里。”
神座惑心头微暖,麻衿能那么快赶到,想必也是接到神座惑出状况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放下一切赶往这里,恭敬行礼道:“老师关心,一点小问题,可能我超能太弱,精神出现一些幻觉,贞小姐和紫小姐反应激烈,就将我先带回来,辜负老师的期待了。”
“你这孩子。”麻衿急道:“老夫让你去‘月’上历练,是让你增强超能力,又不是给你下了什么必须完成的任务,你傻乎乎的一头死冲,出问题是很可能,你感觉怎么样,有不适的话老夫去找研究所。”
神座惑心中泛起一丝惭愧,摇头道:“老师放心,圣教研究所的技术非常尖端,我不仅无恙,还获得很大好处,这次其实我感觉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贞小姐她们一直很紧张,最后强行把我带回来…”他微微沉默,声音有些低道:“这次白费老师的苦心了。”
他着实惭愧,对这最初敌视,却早已将他视为己出的老人,“盛会之间”上赐予的汹涌火珠击败诺娅,之后进行的大量施压让他较容易的挺过审问,付出众多代价不合规矩将他强塞入“月”的名额,甚至派来沉稳的祝荒照顾神座惑,然而这方方面面都做到最好辅助的最后,却是神座惑自己出了问题。
他在当初不愿上报问题,一直撑在“月”,一方面自然是身体没有出现实质性问题,另一方面则是不想让这尽心尽力为他的麻衿失望。
即便自身出了问题,辜负了麻衿众多安排和期待的现在,他听到神座惑出现意外时,还是没有犹豫的放下蕴蓝那边重要的一切事务,放下了身为老师为银容护法完整个突破过程的职责,放下了身为“禁区”镇守者的任务,毅然离开了守卫数十年的蕴蓝,冒着可能会被圣教责成不令的风险,来到这里,只因他,神座惑。
“傻孩子。”麻衿看到神座惑略微惭愧的神情,几天来内心的焦急突然消失了,将神座惑从小到大一切成长经历早就调查清清楚楚,更是和他相处过不短时间的麻衿知道,让生性冷漠的神座惑露出这样的表情,说明他心中的愧疚和自责达到了何种程度。
但是…孩子,要自责的是他啊。麻衿心中重重的叹道,神座惑以为他会生气,失望,结果是这样吗?当然是,他比神座惑想的还要愤怒,还要失望,但却对他自己,对鲁莽的不顾神座惑微弱超能力,强行将他送入“太空城”,送入“月”,让他濒临一个接一个听到就感到心中揪紧危险的麻衿自身。
他曾经想,他是不是做错了,就算末日之王说的黑暗中的真相如此可怕,神座惑注定平凡和安宁不得,但他这样将唯一的亲人至于险境,是否就合适、就正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