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们不得不去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是生?什么是死?
如果一个人永远活在一个人的记忆里,那么他便不是真正的死去,只是肉体的一种消亡。
如果一个人即使活着,却再无人念起它,它便不是活着,只是肉体的虚拟。
金娘已经不记得她是多少次站在这个灵堂里,她送走了一个又一个亲人,有时她甚至羡慕她们,如果有一天躺在棺材里的是她该多好。
蓉蓉把白吕擦洗的干干净净,苍白的脸上还着了淡淡的妆容,让她看起来如同睡着一般。
白吕,也许死亡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光明到达的地方就有黑暗,你永远无法真正消除它们。仇恨带给你的只有痛苦,世界毁灭又如何,你曾经受过的苦难不会消失,未来你也不会幸福。
可惜,你终究没有想明白。
但我要谢谢你,最后你还是决定留黄谛一命。
这一生我没欠过谁,这一次却欠了你。
若有来世……呵呵,是我老糊涂了,绝情草一出,哪里还有来世?
秦念捧着个盒子走进来,盒子里是金娘交待她的东西,让她必务今夜送来。秦念不解望向金娘,“人都死了,将来不过也是化做白骨,何必还要这个。”
金娘打开盒子,一张精致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当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点心意吧。她这一生有一半都是活在别人的身份之下,我不想她连死碑上刻的都是别人的名子,我希望她在我们不知道的世界里可以活回自己的样子。”
金娘将这张人皮面具戴在白吕的脸上,它就像活过来一样开始慢慢蠕动分泌出白色的粘稠液体,慢慢的白吕的脸发生了改变,当液体全部被吸收之后这世上就真的没有白吕了,那是一张全新的脸,那是她自己的脸。
蒋梦,一路走好,今生勿念。
秦念盖上棺盖与金娘一起为她最后上了柱香,今夜过后便可下葬,到底是有头脸的人物,金娘为她选的墓地也是上乘的地方,只是她身份特殊,她的死不能张扬,以晓芊现在的情况是无法一个人撑下整个血滴子的,所以白吕的死被严防死口。
锁棺钉刚准备打下,金娘就停住了动作,秦念也察觉到有异样忙又推开棺盖,方才有那么一丝瞬间,她好像听到了呼吸声,她们再次打开棺盖,只见白吕的脖子上出现了几道红色血线,这血线从脚底一直蔓延直到眼睛,没一会儿这些血线又没了。
金娘脸色大变,眼神向棺口的几根蜡烛看去,竟然发出幽绿的光芒,意识到情况不好,秦念迅速将周围所有的门窗都关了。
“她这是?……要起尸吗?”
金娘上前摸了一下她耳后的命脉,不一会儿她收回了手,满脸震惊,绝情草饮黄泉孤魂而生,天上人间断情绝魂,中了它的毒白吕不可能还活着,可是她的命脉分明还在。
这是为何?
就在金娘诧异之时,蜡烛熄灭了,灵堂里一片漆黑,金娘迅速将棺盖盖上,连打三颗锁棺钉,刚要打第四颗棺材开始发出声响,晃动的十分剧烈。
秦念整个身子扑在上面才勉强镇住它。
金娘随即将一张镇魂符贴在了棺上,又迅速从腰间抽出匕首划破手掌,以血带笔在整个棺上打上万佛印以封住棺材。
不一会儿棺材没有动静了,秦念重新点上灯,灵堂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十分平静并无异常。
金娘看着门外冷冷道:“滚进来。”
封刀子一脸笑呵呵的走了进来,“哎呀,真是什么都瞒不住金掌柜啊。”说话间他的眼神还时不时的落在棺材上,万佛印,果真够狠。
金娘知道封刀子看到了一切,他肯定也发现了白吕没有死的事实,“你是个生意人做你本份的买卖。”
封刀子倒吸一口气,金娘这阴沉的声音几乎差点给他判死刑,倘若她现在要杀他,还真是天不知地不知,于是笑嘻嘻的道:“这家伙还欠我八十块金条,本想着出墓找她要的,谁知道她就这么死了,这钱……”
秦念冷瞧了他一眼,“你可以走了,钱我会派人送去。”
封刀子是老江湖,这样的场景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秦念有意放他一马他也不是听不出来,便连连应着,“好好好,我这就走。”
临走前又看了一眼被封的死死的棺材,哎……小丫头不是我不想救你,实在是有心无力。
走到门口想了想他又折了回来,你说他一个堂堂男子汉,见死不救的事确实做不出来,可古月楼的金娘他又得罪不起,算了,赌一把,就赌他面前的这两个人还算是个好人,于是便硬着头皮说了两句:“金掌柜,她有多坏我是没有见到,但她临死之前还想着救萧景的孩子,这我是看在眼里的,您有多好我也不清楚,但您派人杀他我也是看在眼里的。这是非分明总有个说法,不能您一人支手遮天,混淆视听啊。再说了,这人你已经杀过一回了,没死,那这就是天意,天不让它死,您不能逆天而行啊,老天爷让她活着就必然有让她活着的道理。”
金娘背过封刀子,看着满是封印的棺材。
“我欠她的,将来天命自会让我还她,你走吧,你还有妻儿,不要辜负他们。”
封刀子长呼一口气,看来他是改变不了结局了,这件事情这一辈子他都要当做没看到。
白吕死了,这是事实。
他必须承认的事实。
封刀子走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金娘连夜派了死士将她下葬,并且将墓碑尽数打入地下,所葬之地无人知晓。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她重新安排了一个空棺椁第二天在沈天子、晓芊和宫九的亲眼目睹下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