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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闹鬼

供个读书人那不是一般人能供得起的,束修花费不少不说,笔墨纸砚,哪样不花钱?

读书通常都是想走仕途的,可走仕途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先要考童生试,考上秀才之后才能入县、州、府的学院学习。

成了秀才之后才算是入了门,才有后面的乡试,会试甚至殿试。

然而在这穷乡僻壤的上河村,目前就李秀才一个秀才,十六岁才中了秀才,先生都夸他有读书的天赋。

村里其他男孩,哪个不是十三四岁就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下地干活了?看来田小苗倒是想把田小豆当亲弟弟真心待的。

可嫁妆一事,她说话就太草率了。

都是庄户人家,给儿子娶亲,或许富余一些的家庭能给儿子五十两银子安家费,可嫁女儿,普遍都是几两银子就能给置办出一套还过得去的嫁妆。

五十两银子的嫁妆,莫说镇里,恐怕就连县城里也不是大多数人能给得起的嫁妆。

换句话说,田小苗自己出嫁能不能有这么多嫁妆还是个问号,她一厢情愿地给田小芝许下这么重的诺,毕竟还是没成年的孩子啊!

就连里正都微微皱眉,向田小苗使眼色,田小苗却回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伍氏怎么可能像田小苗说的那样,那么金贵地帮田虎两口子养儿女?

她想要过去,不就是为了把小芝小豆卖给大户人家当丫头小厮。

她听说镇上和县城里有好些大户人家都是从小买了丫环小厮去,从小培养。

这小芝小豆命不怎么样,长得倒是很讨喜,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伍氏嗤笑着说:“哟哟哟,哪里来的大财主家大小姐,口气不小啊!五十两银子,你还有两年就十五了,你也该出嫁了,你自己见过这么多银子吗?你自己的嫁妆有这么多吗?嗤——就知道空口说大话!”

她避而不谈不打不卖孩子的事,就冲着田小苗说大话这一点去,一时倒有不少乡邻脸上有了赞同之色。

田小苗缓缓说道:“大家都知道我爹外出经商去了,近十年都没回来,可大家不知道的是,我爹虽然没回来,却找人给我们捎回来了口信和银子,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他不出一年就会回来一趟,可能还会把我娘接走。”

田小禾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生怕田小苗现编给编出岔子来了!

她这个姐姐哦,还真敢编,要不是她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她都觉得这是冒牌的田小苗了。

“这是我爹给我买马的钱!”田小苗缓缓从衣襟里掏出一块小金锞子,展示给大家看,顺便将自己未来的坐骑出处合理化。

这些庄户人家一般流通的都是铜板和碎银子,哪里用得着金子,这一看,都有些傻眼加艳羡。

对啊,田龙本来就是敢闯敢拼的人,他出去这么久,就算遇到些挫折,又怎么会一直不顺?

就连女儿想要买马这样在许多人眼里看来是无理的要求,田龙都会答应,再没人觉得给田小芝准备五十两银子的嫁妆会是大话,更何况田龙田虎两兄弟同父同母,田龙这个当哥的从小就护着田虎。

苏丽娘对这弟弟弟媳也向来亲厚,就连一个月前田虎重伤,伍氏把着钱不肯请郎中,也是苏丽娘出钱出力跑去请的郎中,后来田虎伤口感染,伤重不治,他的后事所有的开支也是苏丽娘出钱给田虎媳妇操办的。

这伍氏一看那金锞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田小苗你这个小沙牛啊!你爹既然捎了银钱回家,定然有孝顺我的银钱,为何不给我?买马的闲钱都有,孝敬长辈的钱呢?”

沙牛是这里方言骂人的话,相当于母牛,对于伍氏骂自己的难听的话充耳不闻,田小苗只是奇怪地瞟了一眼伍氏:“这就奇怪了!我爹当年外出经商时,你不是亲口说田龙一家是死是活都和你没有关系,你饿死也不要他一厘钱吗?那时我虽小,但我也记得很清楚,我想在场的乡亲,应该都有印象吧?”

伍氏只疼自己生的田豹,对于田龙田虎两兄弟,那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后来田龙和田虎岁数略大,田里的活计她都交给了那兄弟二人,对于自己生的田豹却是将息得像个少爷。

田龙虽然有一身拳脚工夫,却是个愚孝之人,当年若不是苏丽娘进门被欺负狠了,他外出干活时,伍氏和田豹一起欺负苏丽娘,导致小苗姐妹提前早产,还差点让苏丽娘丢了性命,估计田龙还是亏自己也不亏后娘兄弟。

而苏丽娘还没出月子就被伍氏使唤着做事,田龙终于反抗了,却被伍氏和软弱的小苗爷爷强行分了出去。

真正的净身出户。

没有一分地,没有一厘钱,上无片瓦遮天,下无立锥之地。

伍氏打的好主意是让田龙知难而退。

田龙力气大,又勤快,干活是把好手,她当然舍不得把这样的壮劳动力放走,更何况他一向孝顺,现在苏丽娘又刚生产完,两个月子里的奶娃娃要养活……

只是伍氏完全没想到田龙和苏丽娘下定了决心要离开,哪怕是月子里苏丽娘回娘家,田龙借了钱建了房,又天天跑去开荒,到禾苗姐妹快五岁的时候,田龙家已经算是这个村子里中等家境了。

田龙打算外出经商,伍氏曾想霸占田龙新建的房子和田产,谁知田龙半点都不退让,竟让里正和村里辈份最高的几个人出面,提到几年前净身出户,小苗爷爷和伍氏的无情。

里正在村里人面前严厉地训斥了伍氏,伍氏面子上拉不下去,才放话说和田龙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的话。

田小苗这么一提,众人都想起了伍氏这人做得歹绝,虽眼红田龙有钱,却也不认为该让伍氏占这个便宜。

于是田小苗的坐骑出处有了,田小苗和田小禾签了字画了押,领着小豆小芝回了家,还让苏丽娘日后被田龙接走做了铺垫。

田小禾突然觉得这个姐姐形象高大起来,田小苗的脑子绝对够使,她应该让田小苗当领导,不用自己费脑去考虑这考虑那的。

小豆小芝虽然失去了亲生父母,但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禾苗姐妹对他们又很好,悲伤了没多长时间就恢复了正常,一天到晚跟在禾苗姐妹身后。

之前每晚小豆小芝都要让田小禾和田小苗陪着他们入睡,一双小手还紧紧握住她们的手,这几天终于好一些了,小芝能自己带着小豆睡。

田小禾这晚到处翻箱倒柜,却神色失望,被田小苗看到。

田小禾也不瞒田小苗:“二婶走得这么冤,偏偏小豆小芝说的话还不能让她坐牢,我非得去敲她几记闷棍不行!”

田小苗奇了:“那你翻箱倒柜的找什么?”

“黑衣啊!娘说了,那些行侠仗义的人晚上的夜行衣都是黑色!可咱们家竟然没有全黑色的衣服。”田小禾有些犹豫,“要是不穿黑衣,被人认出来,我会被抓起来吧?那个小哥说本朝极重孝义呢!”

田小苗嘴唇抽了抽:“刚在二婶下葬后不久去寻伍氏的麻烦,你就算不穿黑衣,让村里反应最慢的李二柱来想,他也能猜出是咱们家的人做的这件事好吗?别人就算厌恶伍氏,也和她没有那么深的仇恨!而伍氏这么歹毒,到时不止你,恐怕连我也要被抓进大牢里去,你再让她把小豆小芝弄回去欺负,甚至卖给别人做丫头仆人吗?”

田小禾听她这么一说,郁闷而不甘心地拉着田小苗的胳膊直摇晃:“那怎么办?二婶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就这么被那老巫婆白害了?”

“稍安勿躁,容我仔细合计合计。”

次日天刚蒙蒙亮,田小苗就叮嘱田小禾给小豆小芝做吃的,只说自己要去镇上一趟,实际却转身去了二婶家。

对面伍氏一家还没起床,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而二婶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就连门也敞开着,田小苗皱起了秀眉,这伍氏和她三叔一家也太过份了,二婶人都不在了,还这么糟蹋她的东西。

本来说另开入户门,结果还没动工,二婶就被害死了,小豆小芝两姐弟,小苗自然不敢让他们继续住在这里,但也不想让伍氏一家动屋里东西,这房子好歹有小豆小芝对父母的记忆,留着也有个念想。

田小苗一边收拾着地上的东西,一边留意着对面的动静。

不久,三婶刘氏打着哈欠开了门到院子里洗脸,她黑眼圈很明显,神情也很憔悴,想来过得也并不好。

但田小苗并不关心这个三婶,她嫁给田豹时间并不长,原主并不了解,而她占用原主的身体还不到一个月,两人并没什么交集。

田小苗从空间里取了一块小石头,往对面的门板上砸去,然后闪身藏到门后。

三婶听到声响,眼睛转了转,看到那还在地上滚动的小石头,再看了看对面大开着的门,浑身一哆嗦,扯了嗓子一边叫着一边往屋里跑:“啊!闹鬼了……田豹,田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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