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安元致和胡悦儿刚到公司,就被叫到流耿办公室。
流耿转头瞟了安元致和胡悦儿一眼,垂着眉毛,眯着眼睛说道:“新玥市经济局收到举报线索,委托我公司调查特立二五。”说罢,抬头看着二人。
见二人没有反应,流耿又道:“我指派你们两人组成调查组进行调查,安元致任组长,胡悦儿任组员。”
什么?我从来都是担任组员,突然怎么成了组长了?安元致眼睛放大,露出吃惊的表情。
安元致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消息,流耿又说话了:“此事事关重大,既关乎新玥市对我公司的信任,又关乎特立二五的名誉,你们要慎之又慎。”
既然事关重大,为什么安排一个弱兵,一个新兵去?安元致琢磨不透流耿的意思。
安元致刚想说点什么,流耿又发话了:“赶紧去公文组拿文件,抓紧时间入场!”说罢,摆了摆手。
“等等!”安元致和胡悦儿刚走出房门,又听见流耿的喊声。
安元致二人转身,看见流耿手里拿着一支胸针,胸针上一只金色的猫头鹰双眼放光,咄咄逼人。安元致见过这个东西,每次调查组外出,组长都要佩戴这玩意儿。这玩意儿叫调查记录仪,用来记录调查证据。
安元致伸手去接,流耿却突然把手缩了回去。安元致的手落了个空,只得尴尬地缩回。
流耿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安元致,严肃地说道:“必要时,它可以与公司卫星直连。但是,绝不可以用来跟外界联络。否则,你有十个爹,也保不了你!”
滚,你才有十个爹!安元致对流耿的话十分不满,但他很快又释怀了。跟谁联络?我最想联络的人就在我身边,真是多此一举,安元致心中暗笑。
安元致答道:“明白了。”
流耿斜眼看着安元致,双手却一直盘桓那胸针。过了好一阵,才把它交给安元致。
去公文组的路上,安元致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当组长了,忧的是感觉事有蹊跷,却又找不到问题在哪里。直觉提醒他,有个阴谋正在逼近自己。
公文组小甲正拨弄自己的红指甲,远远看见安元致和胡悦儿朝她走来,乐呵呵说道:“哎呦,这无果花要结果啰。”
旁边的小乙露出了不屑的神情,说道:“结果?你也太天真了。这些线索多半是假的,让无果花去应付了事罢了。”
小甲道:“可是,这是经济局指派的案件。”
小乙道:“哼,经济局的案件由他俩接手,更说明问题。要么是这事无关痛痒,要么就是想让这事无关痛痒。”
小甲:“不论怎么说,这小子艳福不浅,有美女相伴。”
“嗯,嗯。”安元致的两声假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小乙瞪了安元致一眼,说道:“嗯什么嗯,还真以为乌鸡变凤凰了?”
安元致不想和她理论,对小甲说到:“我来拿入场文件和举报材料。”
啪,一记耳光声响起。安元致猛地转身,看见小乙捂住左脸,惊恐地看着胡悦儿。
安元致看着胡悦儿,她正扬着头,眼睛直直地瞪着小乙。那记耳光一定来自悦儿。“悦儿,你……”安元致想劝劝胡悦儿。
不料胡悦儿抢过话头,她说道:“这些小贱人,不收拾一下,不识好歹。”
小乙瞪着胡悦儿,说道:“我,我要告你。”
“你去呀,我在这等你。”胡悦儿不屑地看着小乙。
小乙并没有挪步。胡悦儿直接入职公司,没有走过正规招聘流程,而流耿对她的来历也是三缄其口。公司里都在传,胡悦儿是某某大领导的女儿。小乙并没有挪步。
小甲把资料放在前台,又取来一个调查记录仪。
安元致和胡悦儿先后翻看了一下,然后画押走人。
项目办公室,除了安元致和胡悦儿的呼吸,悄无声息。二人各占一桌,聚精会神阅读举报材料。
“悦儿,你怎么看?”安元致率先打破了沉默。
“失败项目的费用移花接木到成功的项目上,虚增成功项目的价值,这是常见的舞弊手法。”胡悦儿说道。
“是呀。如果真是这样,我们需要先理清费门这个失败项目的核算过程,再理清雨田、馏分这两个项目的核算过程。”安元致道。
“我们还需要分析动机、机会和借口。”胡悦儿道。
安元致用赞赏的眼神看了胡悦儿一眼,道:“对。这些是基本工作。不过,我认为先需要弄清楚流耿指派我俩的意图。”
胡悦儿没有接话,把脸别到别处,继续看资料。安元致隐约发现,胡悦儿皱了皱眉头。
次日清晨,特立二五公司大门口,门卫看了看安元致和胡悦儿递过来的调查函,经过一番验证,启动按钮,打开了门。
安元致和胡悦儿并肩走了进去,他们缓步慢走,打量着这佐已国排名第一的制药公司。数十栋建筑散布在上百公顷的土地上,虽然样式各异,却没有名称,仅有编号。尽管之前看过了工程图纸,安元致和胡悦儿还是有些迷糊。好在有警卫带路,二人才顺利到达了行政大楼。
行政楼的前台仔细端详两人一番,又看了看调查证上的照片,才示意二人坐下稍等,然后又点开了虚拟屏与其他人联络。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走到安元致和胡悦儿面前。他自称是行政副总,姓富,负责接待调查组。安元致和胡悦儿向富总说明了调查要求,然后随富总进了大楼电梯。
安元致和胡悦儿被安排在十九楼靠窗的一间小办公室。安元致打开随身平板,发现行政、研发和财务部门已经各自发来端口和密码。
安元致对胡悦儿说道:“我们分头行动。我去行政部门索取项目研发人员名单和物资投入清单,再去研发部门核实、查证,你去财务部门比对工资、物资核算情况。”
胡悦儿点了点头,说道:“好。注意安全!”
安元致道:“注意安全。保持联络。”说罢,指了指胸前的调查记录仪。
二人挥挥手,安元致去了东侧,胡悦儿去了西侧。
数小时后,安元致和胡悦儿先后回到了办公室。他们彼此交换了数据和记录议信息,然后各自盯着电脑上的信息,逐一分析。
分针转了数圈,安元致颓然倒向沙发靠背,说道:“真的滴水不漏呀。”
胡悦儿也抬起了头,说道“人工、材料、资金核算,笔笔详尽,样样对应,毫无破绽。”
安元致道:“不仅如此,在和相关人员的谈话时,个个镇静、坦诚,哪怕旁敲侧击,连环设陷,也无所斩获。物资盘点时,也是帐实对应,毫厘不差。”
胡悦儿道:“确实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安元致道:“难道流耿早预料到了这结局?”
胡悦儿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安元致,没有说话。
“咚咚咚,咚咚咚……”门口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安元致走过去点开了门。一个矮瘦的男人站在门口,他头上带着鸭舌帽,鸭舌帽下,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老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是来反映情况的。”
安元致请老人进来说话。
老人没有移动脚步,急切地说道:“时间不多了,请跟我来。”
安元致看了看老人,有些犹豫不决。
胡悦儿已经从座位上弹起,她冲到门口,对安元致说道:“走,看看去。”说罢,做了一个请老人带路的姿势。
老人走得很快,胡悦儿紧跟其后,安元致追了上去。
老人没有乘电梯,他直接奔向步梯,下了三层楼,钻入过道头的一间闲置办公室。老人麻利地爬上一张办公桌,揭开一块天花板,然后窜了进入。
胡悦儿刚想往上蹦,被安元致一把抓住了手臂。安元致谨慎地看着洞口,说道:“小心有诈?”
胡悦儿微微一笑,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罢,挣开手臂,纵身一跃,窜了上去。安元致见状,也窜了上去。
“哎呦”,安元致的头撞到了房顶,不禁叫唤了一声。胡悦儿摸了摸安元致的脑袋,柔声说道:“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