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幸不善言辞,不是赵一痕那种说话只说重点,不赘述的不善言辞,而是不知道遇见什么人,不会说什么话。
兴许是习惯了侍卫的职业,对上面的人只需要言听计从的简单生活,使得他大多时候,沉默观望,只有遇到好友,或者自认熟知的人后,才会滔滔不绝,吐沫横飞,不过说的话也很难找到要点。
这个习惯,没有几年的时间,是很难改过来。
赵一痕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事,始终没有万全之策,这应该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拖沓的事情太多了,还有很多事都要他自己去处理,所以这对苦命鸳鸯的事,必须尽快解决。
如果张幸再不改变,他决定将不再管他,毕竟他这个样子,是无法给孙木香幸福的生活,那时候,赵一痕可就做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对他而言,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比杀了他还痛苦!
而张幸,此时也睡不着了,从没想到,赵一痕会有杀了他的冲动,他自认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变脸了?
他自认,他为人一向谦卑顺服,绝没有惹怒他,为何还会丢给自己最后一句话。
“动脑子?”
自己武功平平,打是打不过了,只能靠赵一痕帮忙了,难道这都有错?
不过这本就与赵一痕无关,他已经在帮自己的忙,自己都没有表示感谢,又去找他,很显然是不礼貌的!
他现在有些搞不懂自己和赵一痕的关系了,不打不相识?还是其他关系?
若是其他关系的话,或许就是真的太失礼了。
他又将今晚赵一痕变脸的过程又梳理了一遍,从他问比武规则开始问起,到最后动脑子,自己仅仅说了两句话,就让赵一痕有如此反应。
他揉了揉肿痛的额头,他不能不去想这个问题,否则失去赵一痕这颗大树,自己将再次变得一无所有。
他又努力的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为何要去动脑子,突然想到赵一痕问的那句话,“明日比武规则是什么?”
莫非……
对啊,这场比试,明显自己是劣势,为何不能从比武规则上动手脚呢?
哎呀,我真是个笨蛋!
张幸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连锤了几下不开窍的脑袋,心理也开始明白自己回复的那句话有多么愚蠢了。
这下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他想把这件事告诉赵一痕,征求他的原谅,可回过神一想,他本就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解决。自己再去说,简直是班门弄斧。
他放下心来,思索着如何对待明天的夜宴。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亮,门便被赵一痕踹开了。
张幸连忙爬了起来,以为是家里来了强盗,一看是赵一痕才知道虚惊一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摆着手道:“嗨,赵兄,这么早就踹门干嘛?”
赵一痕冷着脸道:“如果这么懒散,我不介意让孙木香嫁给别人!”
张幸一听,吓得连忙跳了起来,“别,别,别,我这就起来!”
赵一痕实在搞不懂孙木香又为何喜欢这么个玩意?自己当初又为何要帮他!
他想着,似乎之前只是觉得他并不是令人讨厌罢,不过三问道长当时问他的话,却有些耐人寻味。
也罢,就当是自己做次好人吧!
赵一痕带着张幸,走到了青羊观。
青羊观里钟声响起,十几名道长正在做早课,三问道长正坐在一个蒲团上打盹,想来,是昨晚酒喝的有点多。
赵一痕走到道长旁边,轻拍了一下。
三问道长见状,擦了擦口水,便离开了蒲团。
那十几名道长依旧在早课,似乎对三问道长的行为见怪不怪了。
张幸很不明白,为何要带他来找三问道长,他似乎什么都不会,但又似乎智慧过人,对他只能说是有着钦佩之感,却没有必要找他帮忙。
只是这次,他又猜错了。
三问道长领他们来到后院斟满两杯茶,赵一痕解下酒囊丢给三问道长。他两没有对话,却都明白对方的意图,动作是那么的娴熟与自然。
张幸认为,他俩一定是认识很久了,否则也不会这么熟络。
可事实上。赵一痕跟三问道长相识加起来不过三天,全凭是从侧面的了解,对什么样的人,该做什么样的事,全须经过一个头!
赵一痕端起茶,满满喝了起来。
他不着急,倒是三问急得很,三口并做两口喝。
喝完了,还咂了咂嘴,大喝一声:“过瘾!”
赵一痕放下茶杯,直接将张幸推到他面前,“他的武功,就交给你了!”
三问道长目光扫过张幸的胳膊、大腿和手,轻哼了一声,“倒是练剑的材料!”
张幸一脸茫然地看着道长,那日在城门口处,三问道长差点被杨正义推倒在地的情景记忆犹新。
难道赵兄要让这若不经风的道长教自己练武?
他有些犹豫地看向赵一痕。
赵一痕哪里不知道他的疑惑,当日三问道长不过是看出了张幸的身份,同时也是看不惯杨正义鱼肉百姓的嘴脸才闹了那么一出。而他真正的剑法,连赵一痕自己见了都要躲,更何况张幸那三脚猫的功夫!
赵一痕叮嘱道:“今天最好教他一招!”
三问道长伸了伸懒腰,显然对这个忙有些看不上,随后走进客房里,拿出了他的剑。
这把剑就是当时偷袭赵一痕的剑,通体并不是很光亮,甚至有些发黑,就是这么一柄剑,把他的寒水刀击出了一个豁口。
三问道长将剑递给张幸笑道,“先看看你的基本功!”
张幸此时依旧很茫然,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接过剑,突然发现这把剑很沉,少说也有十斤。
他挥动剑有些吃力。
还是“落梅剑法”!
手持铁剑,本来优美的剑法,被他使的像极了老太太走路,漫步蹒跚。
不仅步法拖沓,连剑都拿不稳,甚至有几次在挥剑的时候,差点将剑丢了出去。
一套剑法下来,赵一痕看了沉默,道长看了摇头。
张幸面色一红,自知武功太差,不由得耸拉着脑袋,不敢出声。
三问没有打击他,而是笑道:“重阳宫的剑法不能外传,不过我有几套自创的剑法可以教你!”
几套剑法?
张幸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仿佛再说,有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创一套剑法,你才不过不惑之年,就创了几套剑法!
张幸没有怀疑他的话,从他接过剑的时候,便无条件相信三问道长的任何话了。
“不过……”三问突然话锋一转,悠悠说道:“你武功太低,落梅这种初级剑法都无法随意驾驭,只能先学清飞剑法了!”
张幸连忙应拜谢道:“多谢道长!”
三问连连摆手道:“别谢我,教你是有条件的!”
张幸道:“无论什么条件,我都能做到!”
三问哈哈大笑道:“也没什么条件,每天带点涂山的酒就行!”
涂山的酒,自然是涂山酒家的酒,那里的酒,远近闻名,至少在江湖中,这种酒是高档酒,一坛十年陈酿,至少十两银子。
赵一痕裂开了嘴,笑得有些含蓄,他知道,三问本不想与涂山酒家有瓜葛,但却戒不了涂山酒家的酒。
三问知道赵一痕为何发笑,对着他语重心长道:“涂山,我还是要回去。”
一句“我还是要回去”,就表明三问自始至终与涂山酒家的关系就没断过,也因此不再管自己的原则。
赵一痕却抓住了另一个信息,三问和涂山酒家的关系匪浅,甚至就是涂山酒家的某个嫡系子弟!
“不过……”三问突然不爽道:“这都不是为了你?”